甄楚芸確實沒有休息好。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夢裡，有個鬼拿著砍刀一直在追殺她。
而和她同寢的另一個女玩家，半夜被尿憋醒了。
偷偷去上了個廁所。
晚上熄燈後，光線本來就不好。
只能借著窗外不知是月光還是什麼光的微弱光亮，勉強不撞牆。
小廁上到一半，那女玩家聽到廁所蹲坑裡有咕嚕嚕的冒泡聲。
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張血肉臉。
當場嚇得尖叫出聲，癱倒在地。
甄楚芸聽到了。
但無論她怎麼掙扎，也「醒」不過來。
眼睛睜不開，身體也沉沉的，根本動不了。
隨後，她感覺臉龐有風吹過。
好像有什麼東西進了廁所。
「啊——」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怪物！怪物！」
「殺了你！殺了你們！你們不得好死！」
女玩家爆發出慘烈的叫聲，痛苦的、掙扎著。
響徹整個寢室。
但寢室里，所有人和鬼都像是死了一樣，安靜得可怕。
「救命……救救我……」
」救救我……」
漸漸的，女玩家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只剩下嘎嘣嘎嘣的咀嚼聲。
甄楚芸數次掙扎著要起來，但都失敗了。
聽著聽著，她的腦袋就再次暈乎起來。
再一睜眼，竟是又進入了那個噩夢當中。
剛進去，那鬼怪的大砍刀，就當頭砍下。
若非她反應力快，腦袋和身體就要分家了。
她不知道裡面過去了多久，
一直到外面天亮，校內的音樂聲響起，她才從那噩夢中脫離出來。
重新拿回身體掌控權的第一時間，她就去了廁所。
卻只看到了一地的血，以及，那位女玩家殘破的身軀。
像是被怪物啃過一樣。
場面很血腥，也很殘忍。
「臉，廁所里有臉……」
女玩家似乎是感應到有人過來了。
她雙眼渙散，嘴裡混亂的喃喃著：
「好大一隻熊……好痛啊……」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好想回家……」
她最後還是沒了氣息。
寢室里的另外兩隻鬼，把她剩餘的軀體給分了。
甄楚芸無力阻止，就算拼命阻止了，這裡也沒有能保存她屍體的地方。
她只能離開現場，不去看那畫面。
第一節課前，
兩個班的玩家聚集在一起，統計了一下人數。
「所有人都到了嗎？」
甄楚芸忍不住問道。
其餘玩家左看看，右看看。
比起昨晚之前，到場的玩家，至少少了一半。
現在，加上甄楚芸，一共也只剩下七個玩家。
其中兩個，還受了不小的傷。
一時間，空氣有些安靜。
存活下來的玩家，心裡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悲傷。
只一晚上啊，一晚上而已……
接下來還有好幾個晚上，他們真的能活著出去嗎？
就連第九異招隊的人，都不一定能活著出去……
忽然，有人開口道：「我今早看見那小孩了，他還活著……」
明明是個瘸腿的小孩，卻能從那樣的夜晚裡活下來。
而且毫髮無損。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也有辦法，能讓他們活下來？
「真的假的？」
聞言，其他玩家也忍不住期待起來，「要不讓他帶帶我們？」
雖然甄楚芸也很厲害，
但不也還是死了那麼多人嗎？
多一個厲害的人，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這要放在以前，誰也不會想到，自己以後會想要依靠一個小孩。
不過，人都要死了，誰還顧得了臉皮？
「就是，問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肯定有迷惑鬼怪的手段！」
「實在不行，讓他轉班過來。」
「……停！」
眼看這些人越說越離譜，甄楚芸忍不住喝道：「閉嘴！」
玩家們又嘀咕了兩句，這才安靜下來。
甄楚芸看著這些人，如果沒有進【禁地】，可能大家都不是很壞的人。
都會遵守基本的社會規則。
但在生命的威脅下，人性就很容易扭曲、變形。
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否還能做好自己。
「我知道你們很想活下去，我也想活著出去。」
「但這個世界已經這樣子，就算今天活下去了，明天也依然不可預測。」
「我們能做的，是互幫互助，努力活著。」
「我們唯一還能選擇的，就是以怎樣的方式死去。」
「是被鬼怪殺死，還是同類相爭，違背良心，然後死去。」
甄楚芸頓了頓，「課後我會去跟他聊聊。」
說完，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的，轉身回了教室。
……
因為各個老師的手段，昨天就已經了解過一次了。
課堂上倒是沒有再出現太大的變故。
課後，甄楚芸就去了四班門口。
江初把課本收拾好後，也走了出來。
兩人走到樓道角落，江初就停了下來，「就這兒吧。」
走遠了，待會上課他回教室也麻煩。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江初問道。
甄楚芸挑眉，有些訝異，「現在就開始信任我了？萬一你說了，我直接溜了怎麼辦？」
江初看著她，「你會嗎？」
甄楚芸：「……」不會。
江初沒有多言，直奔主題，率先說了出來。
徐子洋的邀約，還有夢裡的「尋物」任務。
「居然還有任務……」
甄楚芸喃喃著，也把自己這邊統計來的信息說了出來。
寢室里的「遊戲」，出現的怪物。
熄燈後，門外拿著砍刀的東西，以及廁所里的血肉臉。
她沒有隱瞞要如何從這些怪物手中活下來。
也就是怪物遊戲「攻略」。
江初聽完後，才把自己是如何躲過徐子洋的「邀請」，以及如何找到蘇老師的「繭」的事情說了出來。
「……」
甄楚芸就知道這小孩沒那麼老實。
不過，通過課文配圖找到「繭」，這屬實出乎她的意料。
「你腦子還挺靈活的。」她忍不住道。
雖然腿腳不方便，但腦子卻比大多數大人都還要機靈一些。
「謝謝誇獎，」江初臉上沒什麼表情，「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他轉身要走，身後卻傳來甄楚芸的聲音：
「如果那些玩家背著我找上你……你自己小心點。」
江初腳步頓了頓，然後接著往前走。
除了家人，
其他人一直在他的「小心」列表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