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大學新學期的事情陸陸續續忙完,陸驍塵沒再那麼忙碌。
收到江玥發來的信息,是在國慶節前幾天的晚上。
晚上上完晚課,陸驍塵剛回到宿舍,手機就進來一條消息:【陸學長,我剛剛得知了一件重大事件!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幾天雲霓狀態不太對了!】
陸驍塵和江玥互留聯繫方式是在今年暑假,有天他和雲霓見面,江玥剛好也在,兩人就加了微信好友。
兩人平時不聊天,只是江玥偶爾會和他說說雲霓的近況,例如有沒有受人欺負、有沒有男生追他,或者是幫忙給雲霓投餵零食和甜品。
而男生也拜託過江玥幫他好好照顧雲霓,如果女孩有不高興的時候,一定要跟他說。因為他知道雲霓有的時候太過懂事,很多事情都會憋在心裡。
就像這幾天,陸驍塵突然發現,雲霓主動找他的次數開始變少了,每次兩人聊天時,她也不似從前活潑愛笑,總感覺有心事。
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女孩只說在忙學習,無奈之下,陸驍塵只好拖江玥幫忙。
就在今天,江玥終於從雲霓的口中問出,原來她最近心情不好,是因為樊倪和她說了一段話。
陸驍塵把電話撥給江玥,對方和他說了說大致內容,「反正大致就這些,樊倪說了那麼難聽的話,難怪霓霓會不高興了。」
陸驍塵聽完,眉峰緊蹙,幾秒後沉聲開口:「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去處理。」
「而且我發現霓霓最近時常出神,我估計是在想你吧,她有說你很忙,可能她都不敢打擾你。」
男生斂眸,「怪我最近太忙,沒多關注她。」
他知道小姑娘一直都是這樣懂事乖巧的性格,特別是他們許久不見面,她會變得很沒有安全感。
樊倪說了那種話,她一定很難過害怕。
陸驍塵只無奈自己此刻不能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掛了電話後,男生走進寢室,用軟體訂了張回淮城的飛機票。
而後他開始收拾行李,對室友道:「明天我回淮城一趟,學校的課已經請假了。」
幾個室友愣住:「不是大後天才國慶嗎?你提前兩天回去?」
「嗯,有點事。」
男生們也沒多問,而後一個男生走到陸驍塵旁邊,笑著攬住他肩膀,「陸驍塵,我看到我們學校表白牆今天又有人在問你是哪個系哪個班的人,喏,你看還有人拍了你的照片。」
而後陸驍塵就看到那條官博底下,有幾百條回復,幾乎都化身為尖叫雞。
旁邊剛打完遊戲的男生連忙點頭:「今天隔壁班有個女生都找我問你是不是單身,說如果是單身,就要開始追你了。」
陸驍塵抬眸看向他,神色清冷:
「我是單身。」
「那太好了……」
誰知他又補充了句:「因為喜歡的人還沒追到。」
三個室友:??!
「我靠?!你喜歡的?我們學校哪個啊?!」
「不是我們學校的。」
男生們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勁爆消息,沒想到陸驍塵有喜歡的人,而且他竟然還沒追到!
幾人八卦地連連追問,說特想見見,最後陸驍塵無奈道:「她還在念高二,怎麼領來給你們看?」
「高二的小妹妹!臥槽!」
三人瘋了,「陸驍塵,哎呦喂你這是一早就等著人家呢!」
他們祝願陸驍塵早日追到人,然而男生想起今晚得知的事,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小姑娘估計都要跑了,還怎麼追?
翌日。
傍晚放學,雲霓本來可以早點回家,但是廣播站那邊臨時通知她過去替個班,所以她也負責了傍晚的播音。
在廣播站工作了快一年,現在她已經十分得心應手,馬上站里要招新,她轉眼之間也要變成考官了。
播音完,她透過面前的窗戶看向高三樓,曾經陸驍塵和她之間的事不受控制地浮現腦中。
或酸,或甜,或苦。
她發現他已經變成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再度想起那天樊倪對她說過的話,她知道樊倪說的話是故意刺激她,可是那些話還是刺痛了她。
她和陸驍塵之間的距離是不可忽視的,就算他們都能每天聊天,但是他們還是生活在不同的環境,每天所經歷的事情也不一樣,久而久之,他們會不會漸行漸遠呢……
還有那些他們自身的差距,她的家庭、她家的經濟條件,的確和陸驍塵家裡是天差地別,這無形之間也會帶給她壓力。
雲霓每次想起那句「你怎麼好意思喜歡他」,心頭就泛起一陣苦澀,綿綿密密地在心口蔓延。
她害怕,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末了,她垂下頭,輕嘆了聲氣,努力調整過來情緒。
歌曲播放結束後,她關掉設備,走出廣播室。
關上門,她轉過身去,卻看到三米開外長廊欄杆上站著一個男生,她瞳孔一震——
男生一身白色短T,領口隱沒著一條吊墜,雙臂敞開,吊兒郎當地搭在欄杆上,露出緊實的肌肉線條,夕陽的金光落在他利落的黑色短髮上,五官更顯硬朗清冷,軍綠色的工裝褲把腿襯得筆直修長。
陸驍塵就這樣如夢一般出現在她眼前。
無聲看著她,唇角挑起。
雲霓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幾秒後,他並沒有消失,就那樣真實。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下一刻就見男生抬步,一步步朝她走來。
最後停在她面前,他俯身看向懵然的她,揉揉她的腦袋,低聲一笑:
「才多久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雲霓心跳怦怦,對上他的目光,還沒反應過來:「驍塵哥哥,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說要等到國慶嗎……」
「因為實在忍不住想見你,所以回來了。」
女孩聽到這句話,思念夾雜著酸澀衝上鼻尖,攪亂她平靜的心池春水。
這段時間發生了那些事,她想過很多,有退縮、有恐懼,可他的出現,擊潰了所有的恐懼。
但她發現所有一切,都抵不過一個他。
雲霓眨了眨微濕的眼眶,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不捨得偏移半分,「你到學校很久了嗎?」
「下了飛機後就趕過來了,一進學校就聽到你在播音,我就到這邊來等你了。知道你在工作,所以沒第一時間叫你。」
陸驍塵考慮到現在還在學校,他柔聲問:「今晚作業多不多,我帶你去吃飯?」
她杏眸淺淺彎起,點點頭:「那我和我媽說一聲。」
「好。」
兩人走下樓去,雲霓給杜琴發信息,說了句和同學在外面吃飯,會晚點回家。
她收起手機,轉頭看向身旁的陸驍塵。
忽而就感覺回到了從前。
幾天以來,心頭的鬱結就被一驅而散。
走到校門口,陸驍塵垂眸看她,揉揉她的頭,「跟我說說,開學這段時間怎麼樣?忙不忙?」
「學業上倒是還好,就是我退督察部了,工作要交接,廣播部也要準備納新了……」
她說完看向他,「驍塵哥哥那你呢?你應該比我忙多了。」
走到摩托車旁,他拿起頭盔給她戴上,低沉的聲音落了下來:
「抱歉,這段時間太忙忽略了你,你經常找我的時候我都沒空,以後都不會這樣了。」
雲霓搖了搖頭,笑:「我知道你忙,我沒有怪你呀。」
「你沒怪我,但我也不想讓你難過,知道麼?」
她聞言,心尖一片暖意。
他怎麼能這麼好呢……
上車後,陸驍塵想要找個和她獨處的地方,便問要不要去他公寓吃飯,可以點點外賣,雲霓也不想去找地方吃飯,便答應了。
十幾分鐘後,兩人到了山海御安城。
乘坐電梯上樓,電梯裡,陸驍塵倚在牆邊,看到女孩眼眸亮亮,認真看著電梯樓層的變化。
他含笑揶揄:「之前單獨來我家不是挺害怕的麼?現在不怕了?」
雲霓羞得偏開目光,軟聲嘟囔:「我才沒有害怕……」
陸驍塵側了個身,下一刻傾身向前,雙手把她困在身前,他低聲落在她頭頂:
「不怕我對你做什麼?」
雲霓臉色如炸開番茄,退到角落,忍不住喚他:「陸驍塵……」
尋常她都是叫他「驍塵哥哥」,少部分情況下才會叫他全名。
男生見她慫慫的模樣,壓住心底的燥熱,抬手颳了下她的鼻尖,不禁笑了:「還說不害怕啊?」
「……」
這人還是一如從前地愛欺負她。
電梯門開後,雲霓還出神著沒有反應過來,手腕就被攥住:
「走了,發什麼呆?」
兩人走出電梯沒幾步,一個公寓門突然開了,住在裡頭的樊倪剛好走了出來。
樊倪看到兩人,眼底滑過震驚。
怔在原地:「你們……」
雲霓與她四目對視,微微詫異了下,想起樊倪說過和陸驍塵是室友。
陸驍塵看到樊倪,眼底鍍上層冷意,「等一下,有事找你。」
樊倪呆住,忽而覺得不太對勁……
而後男生先拉著雲霓走去公寓門口,柔聲問:「今天要不要吃點甜品?等會兒可以點一份送到這邊。」
「我都行……」
樊倪看到兩人的親昵模樣,臉色僵硬,手心一點點攥緊,心如同被狠狠撕裂了一個口子。
而後陸驍塵打開了公寓門,扣住雲霓的後腦勺,道:「你先進去坐著,我馬上進去。」
雲霓轉頭看了眼樊倪,猶豫了下,點點頭。
末了,陸驍塵關上門,轉眼看向樊倪,冰冷的眼帶著壓迫人的氣場。
他抬步朝她走去。
看到陸驍塵朝她走來,樊倪提起唇角,如往常般熟稔地和他打招呼:
「陸驍塵,你從學校回來了啊?」
男生走到她面前,薄唇吐出沒有溫度的幾字:
「你找雲霓說了什麼?」
他直接開門見山。
樊倪呆住,裝傻:「我、我說什麼了……」
「你記憶力這麼差?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樊倪神色僵硬,抬眸看向他,就見他冷淡至極的聲音落了下來:「我和雲霓之間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插手了?」
她乾笑兩聲,「我就是隨便和她聊了聊,是不是誤會了……」
「需要我叫雲霓出來問問她?」
樊倪臉色僵住。
陸驍塵冷眼看向她:「正式和你說一次——我對你從來就不感興趣,就算不是雲霓,也絕不可能是你,知道麼?」
這一句話,直接擊碎樊倪多年來對他的暗戀。
一時間,樊倪的心如同感覺被狠狠摔碎在地。
她攥緊手心,眼眶通紅,再也克制不住怒火:「陸驍塵,你就算不喜歡我,你怎麼能為了雲霓這麼羞辱我?!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陸驍塵扯起嘴角,「你覺得你是誰?」
樊倪怔了下,幾秒後心酸一笑。
是啊,陸驍塵對待不在乎的人,總是這樣不留情面,哪來的所謂的好朋友,根本都是她一廂情願……
「我和她之間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陸驍塵掀起眼皮看她,薄唇吐出幾字:「你再敢在她面前說些什麼,下一次我就不是這樣口頭警告你了。」
看著陸驍塵走回公寓,樊倪蹲在地上,掉下淚來,咬緊牙關,哭得泣不成聲。
另一邊。
雲霓走進公寓,她往四周看了看,最後閒著無聊走到了陽台。
外頭,微風徐徐,夜晚的夜景格外璀璨漂亮,她最喜歡的就是這裡的夜景。
過了會兒,她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轉頭一看,是陸驍塵走了過來。
男生走到她面前,雲霓笑笑,想起剛才看到的樊倪,忍不住問:「樊倪和你是鄰居?」
「嗯,不過我當初剛住進來的時候還不是。」
雲霓瞭然,轉身靠在欄杆上,輕聲囁嚅:「我聽別人說,樊倪說過你們是青梅竹馬呢……」
陸驍塵眉間微皺,「她這樣胡扯?」
「不是嗎?」
他解釋說自己是小學的時候和樊倪在一個跆拳道館練習的,漸漸就認識了,但一直都是普通朋友,也不常聯繫,就是樊倪和他做鄰居後,聯繫才稍稍多了些,根本不存在什麼青梅竹馬,頂多算是小時候就認識的。
雲霓聽完,這才知道她誤會了。
陸驍塵垂眸看她恍然的模樣,笑了:「你覺得我和她還有其他關係?」
「我當初以為你喜歡的人是她……」
男生被氣笑了,敲了下她腦袋:「夠笨的。」
他就知道要是不主動告訴小姑娘,以她的理解能力,估計到現在還蒙在鼓裡。
她羞窘撓撓頭,「你剛剛是去找樊倪了嗎?」
「嗯。」
「你……找她說什麼啦?」
「樊倪前段時間是不是找你說過一些話?」
雲霓呆住:「你……你怎麼知道的……」
他抬手颳了下她鼻尖,「要不是江玥告訴我,你打算什麼時候說?」
雲霓說不出話,就聽到他道:「剛剛我去找她處理了下這件事,她以後不會敢在找你說什麼了。」
「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他問。
女孩垂眸,幾秒後輕聲喃:「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難道要去質問陸驍塵會不會一直等她嗎?她又如何能開這個口呢。
男生抬手攬住她的雙肩,俯下身對上她的目光,嗓音微啞:「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麼?答應你的,我永遠都會做到,我說過會等你畢業,就一定不會改變。」
雲霓聽到他的話,鼻尖發酸。
陸驍塵嘆了聲氣,低聲道:「答應我,無論別人和你說什麼,都不要懷疑我。」
「嗯……」
雲霓想起那天在拱橋上他對她說的那些承諾,心口泛酸。
其實她不該懷疑他的,她明明能感覺到他對她的喜歡是那麼強烈。
「至於樊倪說的那些關於家庭的問題,你根本就不用放心上,那些我不在乎,也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
她眼角不禁掉落下淚來,「嗯……」
他抬手將她擁進懷中,緊緊攬住。
雲霓眼眶發紅,男生低沉繾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雲霓在我心裡就是最好的,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