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誤會

2024-08-12 12:03:17 作者: 一隻熊貓
  賀平安一歲喪父,三歲親媽改嫁,之後五年裡一直和王二紅相依為命,性格就有些自卑敏感,在外人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

  這樣的身世已經夠慘了,在白棉嫁進來後隔三岔五挨打挨罵,以至於年幼的他極沒有安全感,對「二嬸」的恐懼深入骨子裡,害怕再來第二個。

  他這一問,一下子把賀家母子問住了。

  王二紅率先反應過來,急切地說道:「小二,以後你喜歡誰就娶誰,媽再也不逼你了!」

  白棉這個惡兒媳,同樣讓她產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懷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來。

  賀驍摸了摸侄子的腦袋瓜,露出的半截胳膊上有道若隱若現的疤痕:「賀家後繼有人,我不打算找。」

  王二紅張了張嘴,想說這怎麼行,可是看著兒子平靜的眉眼,她嘆了口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幾年小二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有時想他了或是家裡有急事,她去郵局給他打電話,十次有九次找不到人,根本不知道他人在哪兒。

  雖然小二從來沒有說,但是她能猜到他做的事很危險,胳膊上腿上偶爾露出來的傷疤做不得假。

  現在小二說不找,是怕哪天回不來,耽誤了人家姑娘吧?

  「真的?」

  賀平安不知道奶奶的藏起的擔憂,整個人一改先前的冷漠變得快活極了:「二叔,沒有二嬸你還有我和奶奶,以後你老了我給你養老!」

  頂著侄子天真又直白的笑臉,賀驍莞爾:「好。」

  賀平安卻是認真的,以為二叔答應了,不由得笑眯了眼:「一言為定!」

  這個自幼父愛缺失的孩子,把對父親的孺慕和崇拜,全部投射到了賀驍身上。

  賀驍是叔叔,也是父親。

  廚房裡一家三口和樂融融,房間裡的白棉也吃光飯菜,換了身乾淨的衣裳打量起這副身子的相貌來。

  看到鏡子裡熟悉的臉,饒是心裡有所準備,白棉還是嚇了一跳,指腹撫摸著左眼下角:連這裡的小痣都一模一樣,難道這副身子是她自己的?

  這怎麼可能!

  白棉用力甩頭,自我說服道:「你是二十一世紀的白棉,遵紀守法紅燈都沒闖過,和這個生活在八十年代的傢伙,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如此再三,白棉噗通亂跳的心勉強安定下來,慶幸上輩子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沒叫撫養她長大的爺爺奶奶白髮人送黑髮人。

  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白棉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

  頭一件事,自然是解決原身留下的債務。

  這筆債肯定不能讓賀驍還,好在這是1982年,個體戶已經遍地開花,做點合適的小買賣,還這兩千塊不算難。

  賀驍承諾的三百塊的離婚補償,她也不可能要——賀家的家底都讓原身掏空了,哪怕有鋼板厚的臉皮,她也不好意思要。

  其次惡女回頭,重新做人。

  原身的名聲太差了,差到娘家人跟著抬不起頭。

  她得扭轉負面形象,否則不久後的那場嚴打,她不一定能夠安然脫身——

  原身經常偷雞摸狗,打架鬥毆,得罪的人不知有多少,萬一有人跳出來舉報就遭了。


  捋清了接下來要做的事,白棉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拿起桌上的碗筷打開了房門。

  這會兒賀驍去挑水了,王二紅也不在家,只有賀平安踩在小凳子上洗刷碗筷。

  聽到腳步聲,賀平安以為奶奶回來了,扭過頭剛要說話,一看是那個讓他夜夜做噩夢的人,他的小臉「刷」的一下白了,直接從小凳子上栽下來。

  「小心!」

  白棉驚得扔掉碗筷撲過去,一把托住受驚過度的小孩,避免他的小腦瓜和旁邊的櫥櫃「親密接觸」。

  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嚇得閉緊眼睛的賀平安茫然地睜開眼,就對上了女人柔和的眉眼。

  不對,這個壞女人比惡鬼還要可怕,不可能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二叔、二叔馬上就要回來了,你、你敢打我,二叔不會放過你的……」

  賀平安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瑟瑟發抖地縮在櫥櫃與牆壁之間的角落裡,覺得面前的女人更恐怖了。

  白棉訕訕收回手,心裡直罵原身造孽: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欺負成這樣,你咋不上天呢!

  看著嚇得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小孩,白棉心知任何解釋都無用,索性沒有搭理他,揀起地上的碗筷來到灶台前洗刷。

  沒有打也沒有罵,賀平安慢慢停止了顫抖,不可思議地瞪著女人的背影:

  她,她想幹嗎?是害怕二叔不敢對他動手嗎?

  不,不對,她都敢跟二叔打架,怎麼會怕二叔!

  一定是她不想離婚,才故意裝出這副友好的樣子,騙取他們的信任,以為她改好了!

  可惡,這個女人太狡猾了,他絕對不能上當,也不能讓二叔和奶奶被她騙了!

  白棉不知道小屁孩豐富的心理活動,三兩下洗淨碗筷擦乾水漬,一一放進櫥櫃裡,對滿臉警惕的小屁孩視而不見。

  「你在做什麼!」

  挑著兩桶水的賀驍一進廚房,看到的就是滿頭繃帶的女人背對著他,將膽小的侄子逼進角落裡的場景。

  沒等白棉反應過來,胳膊就被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緊緊捏住,眼前一晃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扯到了一邊。

  「你還想對平安撒氣是不是?」賀驍盯著女人的眼睛,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失望,很想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胳膊被捏的生疼,白棉下意識掙扎:「你誤會了,我沒有對平安撒氣。」

  她又不是變態。

  賀驍以為白棉在狡辯,眼裡的怒意更盛:「不是對他撒氣,他能躲在這裡?」

  不問緣由,解釋了又不聽,白棉也不是好性兒的,好感度立馬下降三分:「我說沒有就沒有,信不信隨你!」

  說話間她胳膊一扭,掙脫了男人的大手,頭也不回地離開廚房,回到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原身前科太多,白棉能理解賀驍的不信任,可她不可能委屈自己,這賀家是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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