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著拖拉機匆匆趕到,一眼看到石家的院門沒了。
白鐵軍周小蘭慌得不行,手軟腳軟地爬下拖拉機,害怕看到石家人橫死滿地的場面。
結果一進門,卻發現石家人戰戰兢兢地縮在一起,自家閨女扛著一條長棒,指揮石俊去縣裡派出所報案。
「爸媽,你們來的正好,快去派出所報案,就說這裡有人拐賣兒童。」
白棉走到白鐵軍周小蘭面前,將丫丫被賣一事說了:「丫丫被賣到漕水村,給一戶姓孫的傻兒子做童養媳。」
童養媳是舊時的產物,新華國成立後被刑法禁止,但是在利益的驅使下,還是有人知法犯法,甚至法盲不知道這是犯罪。
「什麼!」
夫妻倆震怒不已,完全沒想到石家人如此喪心病狂,竟然干出這種缺德事。
白惠難以接受,撲到石俊面前問:「二妹說的是真的?你們真把丫丫賣給一個傻子當童養媳?」
石俊還沒開口,石母習慣性地喝罵道:「你個衰婆娘,一個賠錢貨,賣了又咋了!」
說著就要動手,眼角的餘光瞥見冷冷盯著她的白棉,不由得渾身一僵,舉到半空的手悄悄放了回去。
周小蘭憋的一肚子火氣,終於找到了發泄口,撲過去就是「啪啪」兩耳光:
「你個老東西,我女兒嫁到你們家六年,給你們當牛做馬沒過一天好日子,你們還敢賣掉丫丫,我跟你們拼了!」
「哎呦!」
石母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結結實實地挨了兩耳光,半邊臉都麻了。
「滾開,不許打我媽!」當了半天木頭人的石俊,突然原地復活,用力推了周小蘭一把,眼神兇惡陰狠。
白鐵軍急忙扶住險些跌倒的周小蘭,剛要痛罵石俊一頓,斜地里冒出一根長棒,狠狠地懟上石俊的腦門,發出「梆」的一聲響。
腦門沒有破,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一個大包,像極了壽星公,看著都替他疼。
嘶——
白三柱和白良抽了口冷氣,看向白棉的眼神充滿十分複雜:這丫頭下手還是一如既往的狠!
「阿俊,你怎麼樣?你沒事吧?」白惠似乎忘記了被賣的女兒,看到疼得說不出話來的石俊,一臉心疼地撲上去。
白棉眼底的寒意更盛,扭頭對白鐵軍道:「爸,去派出所。」
白鐵軍愣住,不理解:「小棉,咱們知道丫丫在哪兒,直接把丫丫找回來就行了,還報公安幹啥?」
白棉嚴肅道:「石家人賣掉丫丫,犯了拐賣兒童罪,這是刑事案件,必須報公安處理!」
這話一出,所有人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涉及犯罪。
石父石母以及石俊傻眼了,張嘴喊冤:「丫丫是我們家的,我們賣了就賣了,從來沒聽說過賣自家的雞鴨豬是犯法的!」
只有石英和石美麗的臉色很難看,惶惶不安。
相比無知的父母,他們接觸過一些法律知識,清楚他們家賣掉丫丫是犯法的。
之所以沒有勸阻,是兄妹倆覺得這種事民不舉官不究,早年村里拐賣來的幾個媳婦的人家,不是照樣啥事都沒有?
到時候只要忽悠住沒有主見的白惠,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完全沒想到白棉會快打上門來,還懂法。
白棉沒工夫對石家人普法,催促白鐵軍趕緊去。
這下白鐵軍沒有二話,蹬著自行車往縣城去了。
有白棉在,石家人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鐵軍離開。
石家人無計可施,急忙對白惠說好話,表示會把丫丫找回來,希望她能說服白棉,讓她不要追究他們拐賣丫丫的事。
白惠這個沒有主見的戀愛腦,被石家人軟話一哄,竟然真的勸說起來:「二妹,他們已經知道錯了,也願意退錢換回丫丫,這件事就算了吧。」
白棉覺得自己很能忍了,這一刻還是被白惠氣得破功。
手裡的長棒動了動,她死死忍著才沒有一棒揮過去打爆這女人的戀愛腦,心裡為丫丫有這麼一對極品爸媽感到悲哀。
白棉拿出兩輩子的忍耐勁,冷冷地看著白惠:「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你最好別招惹我,否則我不敢保證爸媽不會白髮人送黑髮人。」
周小蘭心驚肉跳,一個箭步上前堵住白惠的嘴:「閉嘴,再敢亂說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對上親妹妹冰冷無情的眼眸,白惠總算意識到惹怒她的後果,吶吶地閉上嘴巴。
白三柱和白良對視一眼,彼此看到了擔憂。
這件事要是處理不當,堂哥(堂叔)家怕是要徹底失去一個女兒了。
石家離縣城有一段距離,正常情況下騎自行車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一個小時。
結果不到二十分鐘,白鐵軍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三位騎自行車的公安同志。
原來這三位公安同志在隔壁村子辦案,回派出所的路上遇到了要報案的白鐵軍,便跟著白鐵軍過來看一看情況。
一輩子沒跟公安打過交道的石母嚇壞了,看不到一絲往日的囂張:「公、公安同志,我、我們是把孫女送人養了,不是拐賣兒童,我們沒犯法。」
白棉補充道:「他們收了買家的三百塊錢,這個數額就是涉嫌人口買賣。」
說著,指了指石母鼓起的褲兜:「錢還在她的身上。」
石母下意識捂住褲兜:「沒有,這不是,這不是!」
公安同志們辦案無數,經辦過的奇葩案件數不勝數,拐賣血親這種事對他們而言真不稀奇。
一看石母的反應,心裡就有譜了,看向石家人的眼神格外嚴肅:「是不是,我們會調查清楚,現在帶我們去漕水村。」
石父等人如喪考妣,特別是石英,臉色煞白,渾身直抖。
他一心想著轉正,這件事一出,就算僥倖沒有坐牢,也會在檔案上留下污點。
別說轉正了,能不能保住工作都是未知數。
周小蘭十分解氣,小聲問道:「棉棉,賣自家的孩子也是犯罪?那石家人會坐牢麼?」
白棉瞥了眼站在石俊身邊,默默流淚的白惠:「可能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