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魔偶
「啪嗒！」
金志恩的毛筆掉落，暈開一圈墨水，他猛地抬起頭，左顧右盼，視線變得冰冷。
有人暗殺我？
四下無人，莫非此人用的是遠程神秘術？
是基金會嗎？或者魔女的手下？
「大師，怎麼了？」年長女性疑惑地問。
「有客人來了。不速之客。」金志恩笑眯眯地說，「嬸，我得接待一下他，再為你解決問題。請兩位到我的辦公室稍等片刻。」
「哦、哦……」
帶上辦公室的門，金志恩從外面上了鎖。
下一刻，「咣當」巨響！
道場緊閉的前門被人一腳踹開。
金志恩一轉身，只見一名戴著墨鏡的黑髮年輕人負手而立。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林安環顧四周，發現那對母女已不見蹤跡。
「跟著你的兩個人在哪？」
金志恩坐回算卦方桌，撫平宣紙注釋圖，不友善地開口。
「你是誰？」
「一介雲遊方士，不足掛齒。」林安扶了扶墨鏡，「我看伱額頭髮黑，今日免不了血光之災。」
金志恩冷笑：「恰恰相反，我坐於陽極，而你卻在陰極，倒霉的應該是你！雖不知你是何方神聖，撞破此地之秘者，死路一條！」
低頭一看，林安腳下的軟墊呈現深藍色，金志恩坐著的位置則鋪滿了紅色軟墊。
這是魔改的太極陰陽Taegeuk。
不倫不類的圖案讓林安心酸不已地直搖頭：「太極太極，卻被你們搞成了無極！盜竊文化，篡改歷史，一群螟蟊之輩！」
「你給我閉嘴！」
金志恩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拍案而起，急赤白臉地自我辯解。
「僅僅因為龍國使者往木槿花國帶入了一些傳統，並不意味抄襲。況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重要的是創新。若非木槿花國對外輸出影視作品，誰聽過你們那些老古董！」
「你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做的東西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即使是龍國，不一樣從李查維王朝偷取了佛經嗎？有什麼批判的資格？」金志恩舉起一面石板，理直氣壯地說，「算了，懶得和你這種人辯論，去死吧！」
只聽「刷啦」一聲，四周的落地鏡翻轉，裡面竟然藏著十餘只半人高的泥偶。
同一時間，林安的腦海閃過幾段和系統的飛速對話。
「現在可以發動【西臺儀式】嗎？」
「目標已選中，但……」系統加載片刻，說，「個體周身環繞著長期生效的防護術法，來自某位更高評級的神秘者，且能量運動軌跡和西臺儀式相仿。」
「迦南魔法嗎？」
「就算神秘術選中並使用成功，也有小概率無法當即致死。是否仍要使用？」
「不了，使用【山脈那一側的歌謠】！」
無暇阻止金志恩發動迦南魔法，六芒星轉動，聖潔高貴的光芒落在一群仿佛黏土製作的人偶身上，它們黑漆漆的嘴裡發出「嘎嘎嘎」的聲音，竟然緩慢、沉重、笨拙地移動起來。
時間流逝，它們的速度迅速加快，林安僅是猶豫了幾秒，等身泥偶已有了正常人的身手，從四面八方向他撲來。
釜山行？
不，是魔像Golem！
林安馬上認出了這群東西，系統面板浮現。
【名稱】：魔像、傀儡
【評級】：災難C級
【輻射值】：/
【污染程度】：100%
【介質】：欲望之母
輻射值各不相同，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100%的污染程度。
人體死亡，「柯默思」輻射雀占鳩巢，神秘者的遺骸化作傳說中的生物。
魔像是一種由灰塵或泥土塑造的傀儡，施法者會用儀式咒語和希伯來字母序列賦予其生命。
詩篇139:16使用了golmi的單詞，意思是「原始的材料」，後世認為魔像是神明尚未完成的人類，《密西拿》也用這個詞來形容智慧尚未開化的人。
還有一種釋義把魔像稱作「無靈之蛹」，除非得到新的靈魂，否則它們就是一群等待主人吩咐的傀儡。
魔像本身也渴望靈智，這大約是它們「欲望之母」介質的來源。
最前方的魔像揮動石頭般堅硬的大手，高高舉起，向林安重重砸下。
「咚！」
道場的地板被砸出一個大坑，軟墊下方拱起碎裂的木板，林安就地一滾，勁風划過耳畔，嗖嗖作響。
不等他站起身，另一隻魔像堵住去路，抬起大腳照著林安胸口踩下。
墨鏡反射出魔像毫無感情的雙眼，以及金志恩囂張的笑容。
「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挑戰我！無論你是什麼人，今天必然葬身此地——嗯？！」
話音未落，所有的魔像好似受到美杜莎的凝視，齊齊呆立當場。
難以抑制的困意附上心頭，金志恩捂著暴起青筋的額角，拿起石板狠狠砸在手背上，疼痛令他好容易回過神。
皮什塔科的能力，範圍性催眠！
兩者同為災難級別的神秘，由於林安的輻射值更高，【山脈那一側的歌謠】順利催眠了魔像。
「幻想家」悠揚多情的音符向外擴散，即將吞噬金志恩時，一層環繞著他的甲冑驟然光芒大作，古老的文字浮現，極致的光明猶如無瑕明鏡，守護著金志恩的周身。
「不潔之靈和另一面的靈，以主之名，命你退散！」
果然是迦南魔法！
和卡門那次不一樣的是，「源頭B級」的迦南魔法已經發動，牢牢附著於金志恩的靈魂，難分彼此。
不過這層防護罩和金志恩若即若離，時而嚴絲合縫，時而漏洞頻出。
效果不穩定？
「真理之神」介質只剩一個，林安只有一次機會破除守護，殺死金志恩。
雖然金志恩不是操控者，防護罩恰到好處的「波動」和他的神秘脫不了干係，能量的波動猶如陰晴圓缺的月亮，似乎和玄奧的運勢息息相關。
預言家介質……算命……
透過墨鏡的視野，林安望著臉色鐵青的金志恩，眼神幽深。
「這、這怎麼可能……」
方才運籌帷幄的金志恩嘴唇慘白，顫抖地指著林安。
明明一秒前還是他占據了上風，利用魔法石板，操控著強大的魔像，而林安被他逼到死角，只得狼狽逃竄。
金志恩甚至已經想到了林安之後將如何跪倒在地，搖尾乞憐，他又該怎麼嘲諷、憐憫、勾起他的最後一絲希望，再一腳踩死他。
誰料從眩暈緩過神，所有的魔像全部失去了行動能力。
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非要殺死我不可！
對了，他進門的時候問了一句，難道……
「咔咔……」
微弱的聲音響起，驚怒交加的金志恩看向靜止的魔像，它們的關節微不可覺地動了動，指腹處的石板傳回電流般的訊息。
不出幾分鐘，魔像們就能徹底擺脫催眠。
太好了！
金志恩吐出一口氣，表情猙獰地抓緊石板，猶如抓著救命稻草，只聽林安出聲。
「這幾個月失蹤案都是你的傑作嗎？」
「哈哈哈，你是來找人的？」金志恩譏諷道，「真遺憾啊，他們早已變成了它們！就是這群魔像！你想找的人是哪一隻呢？無所謂了，你不久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原來，這些魔像正是近幾個月來的失蹤者！
受到金志恩的蠱惑，他們自願成了這座道場的常客，在他的引導和某種儀式下，這些人不知怎麼覺醒成了「魔像」。
他們最初無所適從，甚至渾然不知，由於駕馭不當，污染程度飆升，逐漸失去神智和記憶，他們走上大街，渾渾噩噩地遊蕩。
畸變改變了容貌、聲音、身材，他們成為了無人認領的流浪漢。
哪怕熟人擦肩而過，也無法認得出這些醜陋怪異的傢伙曾是生命中重要的一員了。
流浪漢不是漫無目的地遊蕩，魔偶的主人在召喚他們。
最終，他們消失於迪特里繁華的市中心，被封進了這間道場的牆壁內部。
痛哭流涕的人四處奔波，張貼失蹤的告示，直到絕望，只得祈禱親眷依然和自己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在某處過著平凡的生活。
一切悲劇的源頭都是金志恩……以及背後的世家。
「不，我和他們無親無故，但你的所作所為有違正道，必遭天譴！」
用對話轉移金志恩的注意力，林安將一塊破碎的木板藏於身後，它的末端尖銳，很適合拿來做兇器。
「白費力氣，你今日是殺不死我的！」金志恩張狂大笑。
「不試試怎麼知道。」
假裝詢問的林安忽的重心下沉，瞄準方桌後的金志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扔出木板。
「嗖！——咚！」
緊接著，他眼睜睜地看著金志恩「碰巧」地彎下腰，拾起腳邊的遙控器，木板擦著他的頭頂飛了過去，無力地掉落在地。
他剛剛沒有察覺到我的意圖！
卻完美地躲過了偷襲！
該死，這就是預言家的「運勢」嗎？！
瞥了眼打偏的木板，金志恩冷哼一聲，「嗶」地打開兩人頭頂的電視，屏幕顯示出道場的監控畫面。
辦公室里，那對母女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
她們躲藏的——赫然是一隻魔像！
「龍國人，不如我們比一比誰才是文化正統吧。」金志恩搖晃著卦簽筒，「從現在起，這兩個女人的命運，掌握在你我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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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