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歡迎來到極樂之境
【名稱】：溫迪戈
【評級】：災厄D級
【輻射值】：21.4%
【污染程度】：37.2%
【介質】：大地之主
溫迪戈是阿爾岡昆語部落傳統的一種在冬天出沒、以人類為食的怪物。
傳說稱溫迪戈是一個骨瘦如柴、皮膚灰白的類人生物，它擁有凹陷發光的眼睛，鋒利的尖牙和爪子，以及像鹿一樣的尖耳朵或角，散發著腐肉的氣味。
溫迪戈是天生的獵手，擁有異常敏銳的視力、聽力和嗅覺，力大無窮，來去如風，甚至能在開闊的水面上行走而不會下沉，輕鬆就能跟蹤並制服受害者。
現代說法是，溫迪戈產生于楓葉國和鷹國北邊的人對食物匱乏、大雪封山的冬季的恐懼，還有人認為，被溫迪戈附身的說法實際是同類相食的病毒爆發，令人神志不清、無懼疼痛。
這位「溫迪戈」撿起掉落在地的高禮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戴回頭頂，遮住兩根顯眼的鹿角。
指甲和牙齒收了回去，他變得幾乎和正常人無異。
這令林安想起了基金會的赫克托，兩者可能同樣是屬於「變身類」。
溫迪戈的污染程度不算高，脫離了戰鬥狀態以後，他在普通人眼裡只是個面色陰鬱、消瘦高大、穿衣風格跟不上潮流的男人。
他拖動地上的屍體，將他們排成一隊，挨個踢下大橋。
「咕咚！」
黑色的水面向外暈開漣漪，一串氣泡和污血從下方冒起，幾顆腦袋在波浪里沉浮了幾下，被河水衝著消失了。
繼續走了兩分鐘，男人到達了國際大橋的中心，停在欄杆的邊上，環顧四周，他確認著有沒有窺視者、跟蹤者。
末了，溫迪戈合上雙手，垂著腦袋，嘴裡念念有詞。
他的聲音很輕，林安不得不全神貫注地側耳傾聽，話語發音怪異，像是一串失去順序、亂七八糟的英文，直到男人的自語結束，林安忽然反應過來。
大哥，你在說拉丁語嗎？
這門死去的語言本就沒有標準發音，於是溫迪戈用了自創的鷹式發音，林安半句沒聽懂。
但他明不明白不重要，因為溫迪戈說完這段禱告詞以後，怪異的能量涌動，現實空間一陣扭曲，像是過熱時產生的幻覺。
那一瞬間，林安好似看見了一串發光的、旋轉的、向下的樓梯。
「嗖！」
溫迪戈翻過欄杆，徑直跳下了國際大橋。
他沒有像那些屍體一樣掉進河裡，而是落在了下方的一艘破舊的漁船上，不停轉換的視野加上搖晃的船身，林安又感到了翻江倒海的眩暈。
破舊的……漁船？
不對！
這是哪裡？
強忍嘔吐的噁心感，林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只見漁船忽然變成了一個仙境般金碧輝煌的地方，黎明的曙光和黃昏色彩的交織在一起，覆蓋了廢棄多年的設施。
在光芒四射的喜悅中，一個無比美麗的地方出現在了眼前。
地上鋪著金和銀雙色的馬賽克磚塊，麝香的砂漿和珍珠交替鑲嵌在磚塊的縫隙，藍寶石般的泳池涓涓流淌，溫暖的蒸汽氤氳，隱約可見三四條形狀奇異的人影在水池裡遊動。
除了正中央的溫泉，輝煌的大廳四周是高高的馬賽克牆壁，各種顏色的立方體和透明玻璃層之間包裹一層薄薄的金箔。
無盡光芒從半圓的穹頂射來，照得林安再難分清現實和虛幻。
一切都在欣喜若狂地運轉，景色如眾星般閃耀四方，連林安本身也在旋轉，感官受到了虛擬的轟炸。
他努力瞪大渙散的雙眼，從大廳重影的邊角上，漁船破敗的四壁時不時浮現，這些幻境像是長在實體的基礎上，又像是脫離了現實，成為了某種特殊空間。
林安不禁想到一個神靈介質。
幻想家？
溫迪戈早已把這片極樂之境當做現實，反而沒有林安那麼難受，他向泳池裡的人打了聲招呼，走向凸起的露台。
圓形高台有一架象牙白的鋼琴，白皙的手指撫摸按鍵，流出優美的音符，尾巴的形狀從鋼琴家的倒影里長出，除此之外，還有一對毛茸茸的尖耳朵。
儘管如此，女性本體沒有這些動物的特徵，她和影子堪稱是截然相反。
她穿著現代化的長袖長褲，扎著幹練的高馬尾，影子卻是衣袖寬大，衣袂飄飄，長發瀑布般垂下，青絲及腰。
那個身影……
林安眼底流過莫名的情緒。
鋼琴家的身邊，一條粗壯的蟒蛇盤成一團，正在休息，它的蛇身連接著狀似公雞的頭顱，扁平的葉瓣隨著呼吸上下顫動。
「邦。」
鋼琴家雙手摁住琴鍵，彈出不和諧的音階，巨大的雜音令溫迪戈頓住了腳步。
「不要吵醒他，溫迪戈，人家好容易睡個陽間作息的覺。」
「什麼叫『陽間』？」
「唉，就系白天起床晚上睡，蛇怪天天五點睡七點起，閻王誇他好身體。」鋼琴家轉過身，露出一張秀氣的臉，「衰人，次次遲到，以為大家和你一樣都是無業游民嗎？」
溫迪戈伸出長長的舌頭，尷尬地舔了舔眼角，訥訥解釋。
「抱歉，狐仙，看NBC脫口秀不知不覺上頭了……魔女大人呢？」
「她也去看跨年演播了。」
「真的啊？」
「珍妮個洛佩茲，她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等人到齊了才能開始。」
鋼琴家站起身，單手叉腰，做出令林安感到無比熟悉的動作。
學姐……
你果然是「自由派」的神秘者。
覺醒神秘的第二天，林安就懷疑起了學姐，只是一直沒有挑明。
她總是提醒林安不要在市中心逗留，甚至有些過度敏感，現在想來，她身為神秘者，對迪特里市的「神秘者活動」有所耳聞，生怕林安撞上危險。
根據基金會的記錄，魔女和自由神秘者派系是一夥「窮凶極惡」之徒，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親身經歷告訴林安，無論溫迪戈或者學姐，都有一套獨立的行事原則。
學姐極力讓普通人避開神秘者的鬥爭，但也不會出手阻止其他神秘者策劃的陰謀。
溫迪戈雖是吃人的怪物，至少在這幾十分鐘內，他沒有濫殺無辜，動手也是因為對面率先開槍。
當然，這不意味著自由神秘者是什麼好人。
基金會沒有捏造事實的話，魔女的追隨者犯下了許多罪行，光是殺人全家搞血祭儀式都有好幾起。
自由神秘者和基金會、世家最不同的一點，在於對待神秘的態度。
聖安尼洛夫基金會把「柯默思」輻射視作洪水猛獸，是破壞社會秩序、打亂現有法律的罪魁禍首，他們控制住神秘者，有用的當員工，沒用的當「病人」，不聽話的當囚犯。
至於世家，目前來看，他們以家族為中心，利用超前的知識吸納神秘者賣命。
只有「柯默思」和泰坦重迭時，世家才能登上時代的舞台，不難猜測，他們狂熱地崇拜「柯默思」的輻射，並想盡辦法利用這十年，為自己謀劃到最多的利益。
自由神秘者這邊就顯得「千奇百怪、隨心所欲」了，他們似乎敞開懷抱，接受一切變化的可能性。
至少林安看到的一面是這樣的。
幻境的氛圍輕鬆、隨意、親切，神秘者之間不是上下級，不是同事和利益關係，更像有著共同話題的朋友。
【巴伏美特的魔女】，伱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特意實現林安的願望似的，一個充滿誘惑力的沙啞女聲響起。
「你來了，溫迪戈。」
「魔女大人！」
【百發百中】十分鐘的倒計時結束歸零，林安眨眨眼睛，空無一人的咖啡店取代了那片令人眩暈的極樂之境。
窗外星光漫天，細雪飄散，國際大橋上靜悄悄的，偶爾幾輛汽車呼嘯而過。
那就是自由神秘者。
那就是……魔女。
脫離幻境的林安仍然沉浸於那片光芒流轉的極樂淨土，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原來魔女的能力之一是製造「異空間」，而且她把基地設在了鷹國和楓葉國的邊界處，怪不得基金會總是找不到自由神秘者的下落。
清晨時分，林安回到公寓，一邊吃早餐，一邊整理郵件，手指不自覺地點開新建郵件的頁面，對著空白陷入沉思。
應該把自由神秘者的情報告訴基金會嗎？
想了想，林安打消了念頭。
目前沒有這個必要。
「你保持了中立；你對於事態的觀望吸引了介質』真理之神『x1。」
腦海響起系統的聲音，林安挑起眉毛。
本來他想對神秘者實驗土亭秘籍的神秘術，發現對方行跡可疑，跟著他又找到了自由神秘者的大本營。
原來真理之神會被「中立的觀望心態」吸引？
「由於』真理之神『的輻射，你的污染程度上升了1.5％。」
淦。
所幸這次的污染程度比「審判長」少了些，而且「真理之神」介質對林安而言更加有用。
「叮咚。」
新郵件亮起，林安點開紅點，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的印章和電子簽名出現。
親愛的林，
隊伍另外兩位成員預計三天後結束前兩門新人訓練。請於48小時內到基金會報導，我們將在下周一執行首次出勤。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你的隊長，
西蒙·羅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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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