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世俗勢力,吉爾古德家族在拉孔奧的影響力非凡。
武器、戰鬥機、坦克、私人軍隊、以及優樂和法郎,他們很快辦完了林安要求的善後工作,比預想中更加積極。
在過去無政府的幾個月里里,吉爾古德家族狠狠搜颳了一筆各個軍閥和財團的油水,剷除了不少「地主」,如今和林安合作也算是脫身上岸、回歸正道的機會。
不僅如此,背靠初具規模的【世界樹】,他們再不用忌憚一些「柯默思」到來後覺醒的自由神秘者了。
吉爾古德家族似乎早就想投靠神秘者組織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對象。
在他們的操控下,新的拉孔奧總統人選出爐,雖然總統府的所有人都清楚,候選人是個傀儡,真正做決策的人是吉爾古德家族,以及【世界樹】。
這群來自波伊斯卡的海盜接任了紅罌粟商會的位置。
說起商會,林安在拉孔奧的象牙海岸待了整整三天,也沒有收到來自他們的消息。
紅罌粟商會剩下的員工主動和林安轉述了如今的情況。
「我們最初的抵抗是因為沒有確定商會長的生死。」他說,「無意冒犯,護林人大人,您僅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神秘者……我們不知道您的真正實力。」
說話的員工是位神秘者,林安沒有親自現身,防止對方耍把戲,和會見吉爾古德時一樣,他用【上帝的獨眼】和數據代勞。
那人說完,發著綠光的文字從牢房浮現。
「不知道我能不能送雅各布·凡·霍夫韋根去地獄嗎。」
「呃,您真幽默。」
林安明白對方在講什麼,商會長的《皮卡特里克斯》屬於「預言家」介質,正面戰力不強,但作為源頭級,它肯定有復活的手段。
只要商會長沒死,這些商會成員就覺得事情還有轉機。
實際上,從捕風捉影的信息中,林安認為商會長確實活了下來,不過他出於考量,放棄了南洲的布局,疑似是受到了【黑都】的驅逐和懲罰,暫時分身乏術,沒法來接員工了。
也就是說,這些人被他們的組織拋棄了。
「時至今日,您還沒有收到我們商會的聯絡嗎?」商會成員不死心地問。
「沒有。」林安觀察他閃爍的眼神,「難道您覺得我騙您?我恨不得商會長來聯繫我,用情報、神秘物品、或世俗勢力換走你們。」
「護林人大人,這個嘛……」那名成員的眼皮抽了抽,「我們別無辦法,只得任由您差遣。」
「這是你們的【世界樹】ID卡。」
綠色數據浮現,那名員工掃過屬於他的數據,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您不光查到了我的姓名和神秘原型,還給我分配了新的代號——Tool_01?工具1號?以及這個負數的梣葉……我不理解。」
「請用蛇標點擊每項專屬名詞旁邊的問號,系統將自動轉到相應的數據頁面。」
說完這句話,林安收回視線,讓他自己摸索和思考了。
庫存Storage和工具tool是世界樹兌換系統的代號,前者指神秘物品,後者則是受到世界樹監管的其他勢力或自由神秘者。
六大部門的正式員工可花費梣葉借用兌換系統里的神秘物品,以及僱傭各式各樣的神秘者。
【燃燒之鏡】是第一個庫存代號的神秘物品,因為它基本沒有思考能力。
紅罌粟商會的成員屬於工具分類,每次他們幫世界樹的員工完成任務,都能獲取梣葉用來抵消初始的負數。
名副其實的「工具人」。
當工具人的【梣葉數】一欄歸零時,林安表面寫了他會放他們自由,實際他沒想好怎麼處理這些人,目前這些倒扣的梣葉算是個大餅數據。
工具人的ID卡發放範圍僅限商會的神秘者,那些普通人被林安打發給了吉爾古德家族,當前幾乎飽和的世界樹接受不了更多的外來者了。
處理完商會,林安惟獨有些不安的是,自從記者會事件發生,西洲地區鎮靜得有些詭異,甚至沒多少報告提到那群被巫毒祭司還魂,又被庫姆媽媽吞噬的記者。
各大報社安靜如雞,至多網頁的角落發了幾條記者死於「意外戰事」的訃告。
正如林安告訴愛德華的那樣,這群倒霉蛋沒有生還的機會,庫姆媽媽不過是讓他們死得更痛快、「乾淨」了而已。
如果她不出手,林安要麼找人一一了斷這些人的生命,要麼等待他們徹底失去理智,肉身和靈魂一併成為神秘物品——而制服這群失控神秘者絕對是件麻煩事。
神秘者被神靈介質束縛,貿然殺死這麼多人將不免導致自身的污染程度飆升。
儘管愛德華是擅長殺戮的「審判長」,但他的時間評級實在太低。
在他沒有學會如何駕馭自身的神秘前,林安讓他多感受介質的傾向,少操控點「柯默思」的能量。
對此,記者苦笑。
哪怕沒有林安的告誡,如今的他變成了一尊半雕像,只能靠被人搬來搬去移動,失去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林安將他安置在輪船船艙,為了防止愛德華過於無聊,開始胡思亂想,給他分配了個輕鬆的任務——給港口滯留的外派人員們做登記。
除了被巫毒術殺死的記者,還有不少其他工作人員跟他們一起到了拉孔奧的象牙海岸,但沒有進入記者會大廈,撿回一條命。
紅罌粟商會投降後,除了一艘船從公海駛來,帶走了象牙海岸的獅國人和艾爾蘭人之外,剩下的滯留人員就像商會剩餘的成員一樣,成了沒有監管的「流民」。
在他們反覆聯絡自己的國家和公司,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後,林安向他們拋出橄欖枝。
這群外派人員均受過完整的高等教育,清一色的大學生,很適合跟他回去建設班圖。
在加入【世界樹】和成為一名遊蕩公海的海盜、或一名象牙海岸摸爬滾打的偷渡者之間,全部的外派人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林安還告訴他們,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世界樹】的正式員工,乘船回到班圖的金薩沙不久,世界樹將展開招募會,他們可以踴躍報名。
結束雜物後,離開象牙海岸的時候到了。
林安拿出庫姆媽媽給他的刻字貝殼,它的坐標指向大西洋深處。
「我該走了。」
正午12點,他站在如同碧玉般美麗的象牙海岸,向身邊半透明的正午女士說,她優雅地合攏雙手,淡淡笑了笑。
「祝您的未來繁榮昌盛,祝您本人保持狡猾。」
真是頗具地區特性的祝福……
波羅的海的文化區,他們讚揚一個人狡猾的特質,認為只有「cwaniakowa滑頭的人」才懂得應對各種挑戰。
「阿達梅克夫人,真的不用我告訴您的兄長您還活著的消息嗎?」林安問道。
夫人攏了攏濃密的盤發,露出後腦勺一輪小型太陽,它發散的光芒給予了她確切的形體。
赤道的正午熾熱,她的模樣無比清晰,力量也前所未有的強大。
一旦太陽落山,她就陷入昏迷,人事不知了。
「不,我們家族更喜歡死人。」阿達梅克夫人捂住嘴角,「這樣我們能夠說服自己活下去,用後半生復仇。這是吉爾古德們適應死亡的方法。」
「那麼,接下來您想怎麼替您的丈夫復仇?」
那段總統辦公室的錄正是阿達梅克夫人傳播出去的,然而時至今日,這份錄像依然來源不明。
林安不清楚究竟是誰將其交給了阿達梅克夫人,以及留言中「我送給你的禮物」到底是什麼意思。
所謂的「你」是指夫人,還是指……我?
「最初,我反覆播放著那份錄像帶,盯著殺人者的臉,咬牙切齒地觀察他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每個肌肉的運動,心裡想著有朝一日用槍抵住他的太陽穴時,他有什麼表現。」
「當我看到第五十遍時,我忽然注意到了我的丈夫的一些微妙動作。他從中彈,到死亡之前隔了一會兒,這段時間內他匍匐在地,肩膀抽搐。」
「我本以為他因劇痛而抽搐,仔細觀察才發現他拿了支筆,似乎在寫什麼。於是我『飄』到了事發現場,從總統辦公室的地毯下找到了一張紙片。」
阿達梅克夫人從胸口抽出一張沾著血的碎紙,遞給林安,顫抖扭曲地字體寫著那位醫生的臨終遺言。
致瑪麗:
不知道你是否有一天能看到這封信。
過去的三十五年裡,我為了我們家族所信仰的國際主義而努力奮鬥,無論這種死亡是否符合我想像中的結局,我都不會改變我的人生主線。
我對一個國際社會未來的信念與我年輕時相比,絲毫不減,甚至更加堅定。
現在,我還想告訴你,命運除了給了我事業成功的幸福之外,還給了我作為你的丈夫的幸福。
為我哭泣,但不要為我復仇,瑪麗。
從庭院來到窗戶前,把窗戶打開得更大,讓空氣更自由地進入房間,看看牆下那條鮮綠的草地,正午的藍天,到處都是陽光。
生活很美好。
我相信世界上邪惡、壓迫和暴力終將被清除,請你充分地享受它。
永遠忠誠於你的,
亞歷山大。
「我可不相信我的丈夫所描述的世界,至少等是等不來的。」阿達梅克夫人收回紙片,「他的死讓我接觸到了『柯默思』。那麼,我準備用那顆星球給予的額外時間做出行動。」
「行動?」
「比如說,想辦法繼續經營我們的診所,恢復每周日的免費問診,以及幫您監視吉爾古德家族。您不希望世界樹成為下一個紅罌粟商會,對吧?」
「很高興您有了新的目標。」林安彎曲手指,一行數據出現,「以及,歡迎加入世界樹。」
【姓名】:瑪麗·吉爾古德·阿達梅克
【神秘原型】:普西波爾尼察
【部門】:顧問
【編號】:Firewatch_58
【權限等級】:松柏綠
【梣葉數】:5
【代號】:正午女士
透過數據,阿達梅克夫人目送林安遠去,雙手拎起裙擺,行了個貴族的臨別禮。
普西波爾尼察白色的裙擺猶如新生的婚紗,洗去了女人身上陰鷙又憂傷的色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