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院裡的人,一茬茬
下午時候,剛兩點半,徐慶在糧站忙生意期間,小當和槐花,還有棒梗三兄妹來了。
她們身後有秦淮茹跟秦京茹倆人。
不過這時糧站內,進進出出的人又如同上午一般多起來,徐慶對擠在人群中,喊自己的小當和槐花應了聲,問了一下要些啥後,就讓小舅子馬解放,與三虎子媳婦看著去給裝糧食。
秦京茹也要了些棒子麵,手裡攥的網兜內裝著兩個搪瓷盆,徐慶眼角餘光留意了一下,知道是秦京茹遵從許大茂的意思買的。
畢竟許大茂對秦京茹能手拿把掐。
對付女人,很有一套。
儘管秦京茹從心理上和行為上,總是表現出不服,可真要離開許大茂。
卻是不敢的。
因為離開了許大茂,她在城裡就只有秦淮茹一個親人了。
「慶子,三十斤糧食就能抽獎是嗎?我要抽一次。」
秦京茹出聲說道,雙眼朝左右兩邊擠向她的人,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一眼,顯示出她不是好惹的,隨之同秦淮茹朝櫃檯邊上的抽獎大缸跟前過去。
秦淮茹讓兒子和閨女們買了六十斤棒子麵,她家人多,三孩子,外加她和賈張氏二人。
一家五口,每月糧食就得二百多斤。
今兒要了六十斤棒子麵,可以抽獎兩次。
徐慶沒接待,抽獎由劉建軍負責,沒人敢趁人多耍心眼。
秦京茹興致沖沖地在一個上年紀的大媽抽完後,就急不可耐的將手伸了進去。
不料,直接抽中一顆綠豆,瞬間高聲哎呀道:
「我抽中了!」
秦京茹這一喊,把所有人都驚呆了,呼啦一下,全都朝秦京茹身邊圍攏過去。
「抽中頭獎了?哎呦,老闆要賠死了啊,上次頭獎讓人抽中,好像沒過多長時間,今兒又出一個,乖乖,不得了!」
「這麼快嗎?我還沒抽啊。」
「他大爺的,怎麼不是我中呢?」
人群中爆發出各種聲音
而當眾人看到秦京茹手中只是一顆綠豆後,頓時全都失去興致。
「什麼啊,抽中綠豆大驚小怪,二等獎而已!」
有人蓋棺定論,剎那間,伸長脖子啥都沒瞧見的人,立馬轉身不再想看。
秦淮茹無奈地望向自個表妹,「聽見那人說了嗎?綠豆,又不是頭獎,瞧把你給美的!」
秦淮茹說著,自個臉上卻也露出喜色。
自從徐慶前年開了糧站後,她家的糧食,乃至大院其他家,買糧大多都上徐慶這邊。
去年元旦,徐慶開始搞抽獎活動,當天她和婆婆賈張氏就跟大院人一塊來買了一次,那天是棒梗抽的,之後就一直是棒梗過來抽獎、買糧。
奈何,棒梗從沒抽中過頭獎和二等獎。
今兒秦京茹抽中二等獎,能得十斤白面,她當表姐的,自然也臉上有光,心中高興。
小當挽著自個母親胳膊,笑逐顏開道:
「小姨,您好厲害,等下我大哥能抽兩次,爭取也都抽中綠豆,這樣我家就能不花錢也得二十斤白面。」
槐花年齡要比小當小,心思卻更細膩,站在棒梗右側,偷偷扭頭在人群中朝櫃檯內忙碌的徐慶瞄了一眼,回過頭後,小聲對棒梗道:
「大哥,你要是兩次都抽中綠豆,咱家能白得白面,那咱徐慶叔不是生意就賠死了?」
棒梗抬手撓著頭髮,感覺是這麼個理兒,不過他不覺得自個運氣能好到抽兩次都抽中白面,張嘴道:
「我還不知道能抽中啥。」
棒梗說完,袖子擼起,探手抽獎。
然而,兩次都摸出的是大米。
秦京茹用手輕拍棒梗肩膀道:
「棒梗,你這不行,伱看小姨我,一下就抽中了綠豆。」
秦京茹臉上得意洋洋,眸子裡都透著興奮。
棒梗面露難色,朝自個母親望了下,嘴上對秦京茹連連稱是。
沒多一陣兒,秦淮茹和秦京茹與拿著糧食的棒梗,小當,槐花,五人就準備離開糧站,朝外出去。
臨走前,在嘈雜的糧站內,大聲向徐慶和靜紅還有曉雅,打了聲招呼。
只是他們剛走出糧站,就遇上了閻解成一家三口和於海棠一家。
「喲,秦姐,你跟秦京茹今兒也過來慶子這邊買糧食了。」
閻解成穿著藍色卡其布的厚棉襖,外面罩了件跟棒梗身上一模一樣的軍大衣,叼著煙說道。
秦淮茹站定腳步,笑著嗯了一聲,「今兒不元旦嘛,又是月初,家裡沒啥吃的了,不買點糧食回去那哪成。」
閻解成點著頭,嘬著煙,還想再說,於莉一個眼神瞪去,立馬嚇的不敢跟秦淮茹再說一個字兒,撇頭朝棒梗望去。
秦京茹見狀,心中若有所思起來:「於莉是怎麼讓閻解成這麼聽話的?
許大為啥就不能對我言聽計從?」
秦京茹陷入沉思。
而秦淮茹對于于莉把閻解成收拾的服服帖帖,心中一樂,並沒有放在心上,笑著道:
「於莉,你們家今天也來慶子這兒買糧?」
於莉眼角餘光撇著棒梗自行車上載了不少糧食,沒回答秦淮茹,反問道:
「秦姐,您家今天買了不少啊,三袋子,上百斤糧食吧?」
秦淮茹沒在意於莉對她話的無視。
都一個大院的住戶。
於莉啥人,又不是瞧不明白,有點強勢,但沒能力,有腦子,卻只知道使小心眼兒。
整天裝出自己特厲害,描眉畫眼,穿著時髦,可在三廠上班多年,還不是在車間呆著,都沒能走出去。
也就對閻解成能拿捏得住。
「那袋子多的是我家的,其餘兩袋糧食是京茹和許大茂他們家的。」
秦淮茹面朝於莉說完,向於海棠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緊接著就帶秦京茹跟兩個閨女,同推著自行車的棒梗,隨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去了別處。
於莉哼哧一聲,眼神一翻,腦袋湊近於海棠道:
「海棠,看到沒,我們院這秦淮茹,守寡都守出能耐來了,倆閨女剛上了班沒多久,家裡光景就變樣了,還有那個棒梗,下鄉插隊差點回不來,要不是我們院開糧站的慶子幫忙,今年還得在那什麼地方的農村呆著。」
於海棠對秦淮茹沒啥偏見,同在三廠上班,對秦淮茹多多少少也了解些,倒是心眼跟於莉一樣多,冷不丁的問道:
「姐,你們院的傻柱這幾年在咱廠里可了不得了,當了食堂主任,怎麼沒見他和這秦淮茹好上,他不是一直打著光棍,以前你不是說沒少追求嗎?」
於莉雙手環胸道:「他們倆啊,我估摸著以前是有戲,這不後來秦淮茹那死去男人的婆婆,也就是我們院的賈張氏,在中間不停的摻和,你想想,他倆能走一塊嘛。」
於海棠沒說話,於莉又接著道:
「後來傻柱那小子不是跟著我們院慶子去大學深造了一趟,一回來就在咱們廠提幹了,自此之後,好像他們倆人沒再眉來眼去過,倒是我在我們大院,總能瞧見秦淮茹那倆閨女,時不時就上傻柱屋過去,幫傻柱收拾屋子,還幫著清洗衣物。」
於海棠縮起微冷的身子,應聲道:
「姐,咱不聊他們了,你不是說徐慶開的糧站買三十斤糧食就能抽獎嘛,咱們快進去。」
天空中的日頭漸漸往西邊滑,於莉帶著自個閨女,跟於海棠面朝徐慶糧站門口,邁步走進。
閻解成和於海棠男人,抽著煙,跟在後面。
他們兩家人今天過來,買糧食是家裡需要,主要是沖抽獎來的。
四九城人都知道徐慶糧站頭獎是摩托車。
閻埠貴兩口子上午都來了。
閻解成跟於莉,自然也不會放棄這大好機會。
再者,於莉還存著想修復和徐慶一家關係的心思。
之前鬧得不愉快,起因就是她聽見自個婆婆向徐慶說借錢的事。
究竟是徐慶找自個公婆借的錢,還是自個公婆主動給借的,於莉不清楚。
但是,她讓閻解成攛弄兩個小叔子,上後院鬧了一通,可是出自她的手筆。
如今不光她身上背了處分,閻解成兄弟三人身上也有。
得罪徐慶一家不說,她跟兩個小叔子兩家,也僵的老死不相往來。
當然,於莉從沒在乎過兩個沒啥本事的小叔子,也不懼怕。
可她身上的處分,關係著她往後在廠里的晉升問題,閻解成也是一樣。
如此一來,於莉哪能不想方設法拉近與徐慶一家的來往。
況且徐慶和愛國,豐銘,如今是大院裡最出息的人。
愛國與豐銘當廠長,徐慶生意也做的越來越大。
糧站,肉聯廠,兩頭開花。
於莉看在眼裡,心中羨慕,自家男人沒出息,她只能指望以後遇上啥事,好讓徐慶三兄弟幫忙。
大院裡的傻柱,她是眼睜睜看著,跟徐慶一步步從一個廚子,升為廠里食堂主任的。
成為大院裡,繼愛國和豐銘之後,官最大的人。
當初傻柱晉升食堂主任,大院眾人,對傻柱沒少夸,但於莉聽見院裡眾人夸傻柱的話中,全都暗暗地指向徐慶。
如果不是徐慶,憑傻柱那又軸又倔的性子,不太會為人處世,就算廚藝再好,廠里那些沒少被傻柱得罪的領導,怎麼可能會把食堂主任的位置讓傻柱做。
究其原因,於莉覺著,就是傻柱跟徐慶三兄弟關係好的緣故。
愛國當五分廠的廠長,徐慶隨便對愛國說兩句,愛國找她三廠的廠長一聊,傻柱別說當食堂主任,往後說不定還能再往上升。
還有就是,許大茂跟徐慶三兄弟都住後院,關係也還行。
許大茂現今的日子,也滋潤。
唯獨住後院的劉光天和劉光福倆兄弟,跟徐慶一家關係不好,日子過的捉襟見肘。
於莉又不眼瞎,哪能瞧不出明白。
可惜,於莉盤算很多,但走進糧站,望著擠來擠去的人,頓時傻眼。
她沒想到,徐慶的糧站生意,能如此的好。
好的她只能側著身子立在糧站進門處。
這個高舉糧票,那個喊著抽獎,熱鬧的簡直讓她沒法形容。
「哎,同志,讓讓啊,我們要出去,你堵住門口幾個意思?」
一個青年頭戴羊剪絨帽子,朝著於莉一行滿臉嫌棄,拎著滿滿一袋子棒子麵,嘴裡嚷嚷著從於莉身邊走過。
於莉有心跟其掰扯兩句,可想到這是在徐慶糧站,便壓下了心頭的火兒。
她又不傻,在徐慶糧站吵架,那不是擺明讓徐慶和靜紅臉上難看。
這與她今兒前來的目的,就背道而馳了。
便嘴角動了兩下,什麼也沒說,等一些買完糧食抽完獎的人走出去後,才扎進人堆里,往櫃檯前擠去。
與此同時。
白天在大院閒了一個上午的劉光天和劉光福,叼著菸捲,也溜達到了徐慶糧站跟前。
他們倆兄弟是不想來的,徐慶開糧站兩年多時間,他們兩家攏共過來不到三次。
明知道徐慶糧站搞抽獎活動,前些日子菜市場的李老四抽中徐慶摩托車的消息刊登報紙,他們也看了。
但他們倆不敢,這些年從沒跟徐慶一家子好好相處過。
鬧出的事情,倒是沒閻解成三兄弟的動靜大。
可多啊。
他們跟愛國和豐銘,小的時候就在胡同里打過架。
豐銘買照相機那年,要在後院搭建一間洗照片的暗房,劉光天攔著不讓。
徐慶肉聯廠開業當天,又差點鬧出亂子。
其餘的不說,光這三件事,劉光天和劉光福就沒臉上徐慶糧站。
可還是來了,因為一大媽抽中二等獎,得了十斤白面的消息,回到大院就全院說了。
他們兩家日子過的緊巴巴的,手頭沒一點閒錢,眼看馬上過年,一合計,相互壯膽兒,前來也想抽獎弄些棒子麵。
「二哥,走啊,咱進去。」
劉光福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跺著微凍的雙腳說道。
劉光天雙手插在褲兜,嘴角叼煙,盯著劉光福道:
「你進去吧,我煙還沒抽完,你幫我把糧食一買,待會抽獎時候,你再喊我。」
劉光福幽幽地來了句,「二哥,你不會是怕了吧?」
「怕?」劉光天眼睛猛地一瞪,「我怕啥?!」
「二哥,你自己清楚。」
劉光福搓著沒戴手套就出來的雙手說道,眼睛朝別處瞥去。
劉光天把嘴角的煙,往地上狠狠一扔,白了自小就沒啥膽量的劉光福一眼,大踏步地就走進徐慶糧站,心裡同時微微有些發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