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瀟湘殘夢，悔之晚矣

  夕陽的餘暉懶散地灑在瀟湘館的琉璃瓦上，將這座幽靜的小院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屋內，輕紗曼舞，燭火搖曳，映照出林黛玉那張柔弱而蒼白的臉龐。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眸半睜，空洞地望著窗外那片漸漸沉淪的晚霞，仿佛她的生命也如這殘陽一般，即將耗盡所有的光芒。

  紫鵑跪在床邊，手中緊握著一碗溫熱的藥汁，那藥香與苦澀交織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卻怎麼也掩蓋不住她心中的哀傷。她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地滾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她輕聲細語地勸慰著：「林姑娘，求您再喝一口吧，這藥雖苦，卻能緩解您的病痛。」

  林黛玉微微側頭，目光溫柔地落在紫鵑那張滿是淚痕的臉上。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與感動。曾幾何時，她對紫鵑的關懷視而不見，甚至因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對她冷言冷語。如今，在這生命的盡頭，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一直忽略了身邊最真摯的情感。

  「紫鵑，你哭什麼？」林黛玉的聲音雖細弱，卻充滿了溫柔與憐惜。她試圖伸手去擦拭紫鵑臉上的淚水，但那隻手卻如同枯枝般無力，只能微微顫抖著懸在空中。

  紫鵑連忙握住林黛玉的手，將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她的一絲溫暖。「林姑娘，奴婢是心疼您啊。您看看自己，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奴婢心裡難受啊。」

  林黛玉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苦澀與釋然。「紫鵑，別難過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這身子骨本就弱不禁風，能撐到現在已是萬幸。只是……只是我放心不下你。」

  「紫鵑，我……我對不起你。」林黛玉的聲音細若遊絲，卻字字清晰。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與自責，仿佛是在為自己過去的冷漠與無情而懺悔。

  紫鵑聞言，心中更是酸楚難當。她緊緊握住林黛玉的手，生怕一鬆手就會失去這個她深愛的人。「林姑娘，您別這麼說。在奴婢心裡，您就像是我的親姐姐一樣。只要能陪在您身邊，奴婢就心滿意足了。」

  林黛玉的眼眶也濕潤了。她回想起與紫鵑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被她忽視的細節如今卻如刀割般疼痛。她曾以為自己的世界只有詩詞歌賦和那份遙不可及的愛情，卻從未真正體會到身邊人的關愛與溫暖。如今，在生命的盡頭，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錯過了太多太多。

  「紫鵑，若有來生，我定要好好待你。不再讓你受一絲委屈，不再讓你為我擔心流淚。」林黛玉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仿佛是在對自己一生的懺悔與承諾。

  紫鵑泣不成聲，她緊緊抱住林黛玉瘦弱的身軀，仿佛這樣就能留住她的生命。「林姑娘，奴婢不要來生。只願您能安然離去，不再受這世間苦難。您若安好，便是晴天。」

  夜已深沉，瀟湘館內一片寂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聲和遠處更夫的打更聲打破了這死寂般的沉默。

  紫鵑忽然磕了個頭，打翻了碗，哭道：「對不起姑娘，這藥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