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停車場,沈臨敏銳的發現不對勁,高階的Alpha總是有強大的感官。
沈臨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繼續往前走。
快到自己的車旁邊,一股陰風突然襲來,沈臨側身躲過,那個人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看不見臉,但是很高大,手上拿了一支針,裡面有一些不明液體。
「你是誰?」沈臨沉聲問道,同時釋放信息素試圖壓制他。
高階Alpha信息素讓那個人很痛苦,他人躺在地上,針也掉在地上,蜷縮著,看起來很痛苦。
「我問你是誰,想做什麼?」沈臨的聲音再度傳來,但在那人看來,這就是催命符。
像是殺手鐧,那個人陰冷一笑,聲音聽起來就很扭曲:「沈總倒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我沒有關係,但是你能躲過去,你的Omega呢?」
沈臨一下子就被戳中了軟肋,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語氣也帶著明顯的起伏:「你們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
那個人沒有回答,只是在信息素的壓制下的抱頭,縮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哼唧聲。
沈臨想打電話給段煦嘉,他剛拿出手機,還沒沒來得及撥出去,就覺得有什麼東西扎到自己,手機就掉到地上……
沈氏的保安隊伍訓練有素,很快就到了現場。
到達現場不由得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住了。
地上躺了兩個人,渾身是血,地上掉落了兩支針管,一支已經空掉了……他們沈總站在不遠處,拿著電話,不知道在說什麼,手上沾著血,看起來就不是他自己的……
Alpha都被這道信息素熏的不敢靠近,Omega也被隔離起來,整個停車場都被拉起了隔離帶。救護車很快就來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沈臨被迫進入易感期了!
晚上,段煦嘉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喂,你好?」段煦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對著電話說道。
「小煦,你現在方便嗎?」電話那頭傳來沈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切。
「老大,怎麼了?」聽他的口氣,段煦嘉直覺不對,坐起身。
「我哥他進入易感期了……」
段煦嘉到臨江帝景的時候,發現沈家人都在客廳里坐著。
「小段啊,吃過早飯沒有?」宋書意看見他,輕聲問,但臉上的淚痕和憔悴卻是遮不住的。
現在已經是早上五點了,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段煦嘉知道他們應該一晚上沒有睡。
沈洛在電話里已經和他解釋清楚了,那管打進沈臨身體裡的藥劑是發情劑,裹著高匹配度的Omega信息素,加上沈臨的級別又高,現在普通的抑制劑已經不能對他起作用了。
醫生沒辦法,告訴他們找個匹配度高的Omega安撫。
或者硬生生扛過去,但是沒人能預料他能不能度過這次隔離,在醫院裡他的情況很不穩定,加上本人表示出想回家的意圖,醫生覺得可能家裡有可以安撫他的東西也就同意了,畢竟他待在醫院也沒什麼幫助。
畢竟沈家要給他找一個大房子太容易,而且如果他想回家,說不定是因為家裡有什麼能安撫他。
但是沈臨沒有聯繫段煦嘉,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要生生扛過去。但是今天晚上,沈臨那越來越低的心率和生命體徵讓沈家不安,沒辦法,他們只能給段煦嘉打電話。
但是要一個Omega去靠近一個易感期的Alpha到底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心照不宣。
段煦嘉搖搖頭,「我不餓,沈哥呢?」
「在樓上呢。」
段煦嘉沖他們笑了一下:「我上去看看他,你們不用擔心。」
說完,轉身上樓了。
段煦嘉推開主臥的門,裡面很黑,也沒有開燈,窗簾關的緊緊地,打開的門透進去的光成了這個房間唯一的光源。
沈臨就坐在床上,上衣不知所蹤,頭髮凌亂,地上散落幾隻空掉的的抑制劑,是他在這幾個小時裡的掙扎。桌子上放著一束花,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包裝紙髒了,連裡面的花朵也凋落了,就像受了一場暴行。
Omega的信息素像幾縷清風,是受著煎熬的身體從滾燙的地獄裡拉出來,但只是一瞬間,很快那使人絕望的感覺更洶湧的湧上來。
段煦嘉關上門,打開床頭的小夜燈,這是段煦嘉某次在逛精品店隨手買的,搬來這裡以後,特地回去拿過來的。
小熊貓憨態可掬,溫暖的黃色燈光溢滿整個房間,段煦嘉回頭,發現Alpha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
「很難受嗎?」段煦嘉問,順便釋放更多安撫性信息素。
沈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沒有狂躁,沒有做傷害自己的事。有一瞬間他都覺得Alpha的易感期沒有這麼可怕。
良久,沈臨看著站在床邊的人,問:「這是哪裡?」
段煦嘉覺得莫名其妙,甚至懷疑沈臨的腦子是不是燒壞了,到那時段煦嘉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他:「這是臨江帝景。」
但是沈臨好像很執拗,一直在問這個問題:「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臨江帝景。」
如此反覆了幾次,沈臨突然嘆氣,看起來有點失望,段煦嘉突然有點無措,這種感覺就像是老師上課提問,但自己始終沒有說出正確答案。
他想知道Alpha在想什麼,他們就這樣四目相對,對峙了一會兒,直到沈臨伸手,把他抱到懷裡,然後讓他躺到床上。
Alpha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是,這是我買的婚房。」
段煦嘉一整個震驚住了,他還真的不知道,他還以為的沈臨的一套房產呢。
「你說你喜歡的。」沈臨用手在他臉上轉了幾圈,很平靜的語氣,就像在陳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好像真的有這回事,剛來的那一天他去參觀完回來,沈臨問他喜不喜歡這裡,他好像說了喜歡。
「你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沈臨的聲音很平淡,卻是在控訴他。
不跑不行去,你自己多嚇人沒點數嗎,段煦嘉心裡想。
易感期可能放大了很多東西,沈臨說了很多清醒的時候不會說的話。
「你和我吵架,說要和我分手……」
段煦嘉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自己可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暫時分開冷靜一下,沈臨的腦洞到底有多大啊。
「沒有,我沒有說過。」段煦嘉小聲的為自己辯解。
沈臨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繼續說:「他們有沒有人告訴你,我現在的情況。」
「說了。」段煦嘉說。
「那你還進來找我,不怕嗎?」沈臨問他。
段煦嘉搖頭。嘴上說著不怕,實際上還在抖,那雙杏眼就這樣看著他,純澈乾淨,仿佛眼裡只有他。
「真的不怕嗎?我要做的事,很可怕。」沈臨的話就像某種警告,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在催化他心裡的陰暗的想法,想讓它們都成真。
段煦嘉沒有回答這話,抬頭尋找沈臨的唇,然後主動吻了他。
接下來段煦嘉的意識一直都很混沌,他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不知白天黑夜,沈臨有時候給他餵營養液,但他知道,他一直在那個房間,沒有出去過。
檀香和橙子的氣味互相纏繞,布滿整個房間。
不知道是第幾天,段煦嘉的意識稍微好了一點,他在劇烈的晃動中閃過很多記憶片段。
他的眼裡是形形色色的人和景,下了雪的華城,雪會鋪滿路面;很快就是夏天了,最喜歡的奶茶會重新上市;他的研究做到了最後一步了,如果速度快,很快就會上市了……最後他把目光投向眼前的Alpha。
即使房間裡很黑,但段煦嘉還是隱隱看出一些輪廓:很高大的alpha,身上的肌肉恰到好處,用力時能看出來很有力量感。
他在一片白光中看到了很多沈臨——
下雪的冬天,他來接自己,他靠在車子旁邊,偶爾會抽菸,但身上的煙味不是很重,看到他會笑著走過來,給自己套上圍巾;他們在瓊州看海,那天的海很漂亮,是個晴天,黃昏也把海水染黃;去看煙火晚會,煙花綻放的瞬間就來到第二年;他們前幾天在冷戰……記憶里似乎可以拼湊很多和這個存在的片段。
「你說夏天要結婚,卻沒有帶我回家……」沈臨說。
段煦嘉的眼裡都是眼淚,喘著氣說:「對不起……」他的等待和拖延卻讓這個小心眼的Alpha難受了。
「我給你買了花,但是我找不到你……」
「我……我在這……」段煦嘉忍著哭腔,伸手抱住他的,無聲的安撫著。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這句話,段煦嘉的意識卻又渙散了,在崩潰的邊界起伏。
「對不起……」沈臨說,段煦嘉失去意識前感覺手邊有一點濕潤,是淚水嗎?
你怎麼哭了,段煦嘉想。然後努力的伸手,想碰一碰沈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