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殺一孽人
蘇門八子此番被邪魔擒拿,作得九曜登仙大祭的祭品,雖得受了一番驚嚇,卻也因禍得福,俱都被陳珅藉機灌注靈能精粹,個個復返青春壯年模樣,比之先前蒼老垂朽的模樣大不相同。
程之邵站在負責保護他的甲士身後,手指眾人連聲呼喝,只言「不可能」。
秦觀上前喝道道:「程懿叔(程之邵字),汝程氏一門與蘇公仇怨本為尋常,只爾等此番使惡毒手段害我等,端的是不當人子也!汝豈不自慚羞愧乎?」
程之邵聞言,卻是面露譏諷之色,冷然道:「秦少游,老夫只道汝聰敏過人,不想卻是如此迂腐不堪!果然爾等蘇門子弟只合做得低吟淺唱的浪蕩文賊,於宦海仕途難為一物也!」
程之邵這話卻是有些緣故。
以蘇軾的烏台詩案為節點,因為蘇軾在政治鬥爭中的不成熟和過於天真,在過去的二十年裡的大部分時候,反對蘇軾基本上就是大宋朝堂上的一種政治正確。
可以說但凡反對且抨擊蘇軾的官員,在官途上大都會得到一定的優待,此種狀況尤以紹聖年間為最。
而程氏因蘇八娘之死與蘇軾一家反目後,更是在官場上高舉「反蘇」大旗,可謂吃盡了蘇軾身上的反向紅利。
當然,作為程蘇反目的當事人的程之才(蘇八娘的丈夫)數年前因故(官場不順)與蘇軾和解,而程之邵卻不然,他的功名心更強,且能力出眾,自然也不肯放棄「反對蘇軾」這杆大旗。
當然,所謂的「反對蘇軾」只是政治立場,屬於站隊問題,真正重要的還是做事,至少在哲宗時代乃至更往前的時候如此。
程之邵參與抓捕迫害蘇門子弟,這屬於既站了隊,又立了功,還幫了自家子弟遮掩些腌臢,簡直一舉三得。
便只前兩得,程之邵覺得秦觀等人久在官場,理當有所體會才是。
可看秦觀那副蠢萌的樣子,不知怎的程之邵竟有種忿怒不平的感覺。
他冷笑著喝道:「秦少游,還有蘇門一干奸類!汝等可知,此地乃熙河大營本寨,西北軍機重地,汝等無名枉入,刺探機密,莫不是裡通外國,勾連番邦,陰謀顛覆大宋皇統?!」
陳師道最是性狹,怒聲道:「醜類休得顛倒黑白,攀污我等!程之邵!若非汝等陰使詭計強掠我等,我等又怎會淪落至此!」
程之邵卻一臉不屑的說道:「陳履常,老夫身為熙河路都轉運使兼勾當軍事,官家親擢顯謨閣待制,堂堂一方帥臣,身負軍國重事,如何強掠的爾等鼠輩?!爾這話說的出口,天下何人能信耶?」
張耒怒道:「程懿叔,吾未嘗見過爾這般厚顏無恥之人也!」
一眾人等紛紛喝罵程之邵,而程之邵卻只冷笑以對。
這廝如此好整以暇,面對蘇門八賢的指責不以為意,卻只因他手掌兵權,麾下百十甲士,足以決斷眾人生死。
正所謂,我為刀俎,人為魚肉,面對些個惡言惡語,視之若風囂犬吠爾。
程之邵認為自己是那個掌握局勢的人。
只可惜,他並不是。
陳珅手提巨大的動力戰戟,卻來到渾身浴血的王淵、韓五身前,笑道:「短短一別,如隔三秋。能再次見到二位全須全尾站在這裡,當真是可喜可賀!」
韓五跌坐在血污里大喘著粗氣,聞聽陳珅言語,滿是驚喜的大眼珠子卻翻了個白眼,連說話的氣力也無有了。
王淵一手斷劍護身,一手斷矛支地,卻氣喘如牛的叫罵道:「直娘賊!姓陳的!俺們吃你算計,此番可是把這百八十斤好肥膘賤賣了去!」
陳珅卻哈哈大笑道:「兄等一身的好臊子,如何能賤賣得了!」
王淵心中激盪,卻罵道:「好潑才!卻把俺等作得好肉賣也!」
只幾人說話間,旁邊因他等突兀出現而震驚莫名的甲士卻早反應過來,幾個心思急切的各持刀斧槍矛撲將上來。
王淵見得,卻大急道:「陳哥兒快走!」
陳珅卻大笑著搖頭道:「王兄且少待,且看我殺退此些宵小,再與公等共謀一醉!」
說著陳珅一橫戰戟,幾步搶上前去,只幾下便將些個甲士砍殺當場,幾如砍瓜切菜一般。
眾等見了,卻都大驚失色。
只因陳珅殺的實在太過輕鬆,須知那些甲士穿得可都是步人重甲,雖然甲冑並不全(步人重甲乃是由近兩千多片甲片組合而成,可因用途不同而增減甲片數量,戰陣用甲總重可達三十多公斤,一千八百至兩千枚甲葉,而帥臣親衛甲則較輕便,大約二十公斤左右,甲葉一千二三百枚,兼具防護和靈活性。),卻也非是常人可敵。
便王淵、韓五兩人依仗神劍之利,以非凡勇力卻也只殺得三四十甲士便力竭劍折,就這卻已然被眾等驚為天人。
陳珅殺得幾人,卻也不停歇,只揮舞巨大的戰戟沖入甲士群中,肆意砍殺起來。
便那些步人甲之堅固,在動力戰戟面前卻與紙糊紗塑無甚兩樣。
不過這還不是最令人感到絕望的事情。
在古典冷兵器戰場上,便是一人之力再強,卻也難匹眾人之合力。
對於一個絕世猛將來說,體力才是最大的制約。
縱你甲堅劍利,武藝絕倫,面對千百敵手,卻又能砍殺得幾人耶?
偏偏陳珅就是個異類,他的體力源源不絕,好似無窮無盡一般,縱砍殺得二三十甲士,卻依然生龍活虎猶如初始一般。
順便說一句,原本程之邵的親衛甲士早已於圍殺王淵、韓五時就已消耗殆盡,此時的甲士基本上都是程之邵從大營各要害之處調來的精銳之卒,其中不乏有武藝高強之輩。
即便如此,這些甲士卻也難當陳珅一二合。
總的來說,這些銳卒足以稱得上驍勇敢戰,卻也是爹生娘養的大活人,如何能受得這般慘烈的傷亡,絕望的戰況。
很快,剩下的甲士便自志散心怯,失了勇氣,卻都畏畏退卻,不敢近陳珅半步。
但陳珅近逼一步,他等卻都棄兵潰甲,星散如潮。
陳珅漫步近得程之邵身前,目視其人言道:「程之邵,汝勾連邪魔,戕害同族,罪該萬死!今吾來殺汝,以警世人也!」
程之邵早駭得渾身顫抖,他驚恐的看著渾身血腥的陳珅,驚問道:「汝何人耶?卻來害我!」
陳珅冷笑道:「大宋鎮魔人陳珅是也!」
程之邵卻驚叫道:「我乃大宋重臣,官家親擢顯謨閣待制,主掌一方軍事重勾當之帥臣,你安能判吾!」
陳珅冷笑,卻道:「昔年趙受益(宋仁宗本名)以帝王之尊,卻勾連邪魔,禍亂宮闈,卻依然被我鎮魔人先輩斬殺於景福宮前。汝區區一閣臣,又有何所恃焉!」
程之邵啞然,陳珅更不多話,上前一戟將其攔腰斬作兩段,復又拔劍,將其梟首。
在場大宋軍士見得陳珅斬殺程之邵,俱都悚然,又不敢敵陳珅,卻都相顧一眼,便自拋卻兵刃,棄了甲衣,四下潰散去了。
秦觀等人亦吃驚於陳珅的殺伐果斷,王淵、韓五更駭得張嘴結舌。
秦觀小心上前,道:「珅哥兒,程懿叔畢竟是朝廷重臣,汝這般戮殺於他,只恐官家震怒,發大兵來剿捕於你。」
陳珅笑道:「區區一罪孽之輩,殺之何惜!便趙佶那廝,若得悖離人倫,吾亦戮之如故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