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來福的幸福生活
自從與二狗相識以來,對胡家大孫來說,過往的經歷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他先是失去了自己的父母、祖父等家人,失去了胡家之籍,至少在明面上是這樣。
又得到了一個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從此以後他不再是胡家的胡邁,而是陳家村土地廟的來福。
來福是一個人,同樣也可算是一條狗,當然這完全取決於來福對自己的定位和認知。
來福無比確信他是一個人。
因他生而為人,母濡三年,父教六載,及入學,從先生習聖人之言,知禮儀榮辱,曉世事黑白,此可謂人之成也。
只是當夜幕降臨之時,來福卻被那幻境中的磨難所困擾,靈魂中的夢魘時時冒出來折磨於他,讓他徹夜難以安眠,只能在恐懼之中痛苦的徘徊。
直到來福在狂躁中變成獵犬的形態,那些折磨和痛苦依舊襲來,只不過於它而言卻如隔著一層厚厚的帷幕,似清風擾耳,絮雨濕面,竟不能亂它心智分毫。
如此來福終於少有的睡了一場酣甜的安穩覺。
待到二狗喊這廝吃早飯的時候,卻發現一條大黑狗趴在床上,倒是把他給嚇了一跳。
爾後二狗方才反應過來,這畜生正是來福。
對來福來說,新的一天是清新飽滿的一天,天是那麼的藍,雲是那麼的白,草是是那麼的綠,花兒是那麼的艷,人是那麼的精神,村里陳老么家跑來土地廟巡視地盤兒的小花狗兒是那麼的眉清目秀···
欸!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不過管它呢,變成狗的感覺真好。
來福發現以獵狗的形態行走真的很方便,它再也不用擔心那些他看不見的陰影里是否藏著某些可怕的東西。
那散布於空氣中的絲絲氣息,仿若精巧的水墨一般,將整個世界繪製成一副獨屬於氣味兒的畫卷。
而它靈敏的鼻子如同最銳利的鷹眼一樣,可以將整個畫卷中的一切隱藏之跡都能毫髮無遺的尋究出來。
更厲害的地方在於,縱然處於酣睡之中,來福仍然可以對周圍的環境瞭若指掌,任何不速之客膽敢靠近它的監控範圍,總難逃狗子那明察秋毫的「法眼」。
因此哪怕二狗三番五次的告誡來福,要少用獵狗形態,更不能真的像一條狗那樣睡覺。但是,那獵狗形態實在是太香了,來福總是忍不住誘惑。
前面二狗剛剛說過他,後腳只要二狗離了眼前,它立馬顧自變身做耍,只把二狗的話當作放屁。
由此也造成了一個比較那啥的問題,來福越來越覺得陳老么家的那條小花狗兒妖嬈迷狗。
這天清晨,來福從自己的床鋪上跳下來,張牙舞爪的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愜意的發出嗚嗚的低吟。
然後它扒開偏房的房門,惦著腳尖跳了出去,圍著土地廟的圍牆轉了一圈,巡查著那些入侵者的蹤跡,黃鼠狼、老鼠、蛇、蛤蟆···這些總是喜歡上門打秋風的王八蛋但有敢滯留在廟中不走的,來福都會狠狠的揍飛它們!
轉了一圈之後,它才來到一顆大榆樹底下,翹起一條後腿對著樹根撒了一泡熱氣騰騰的晨尿。
忽而側房的門開了,但見一個穿著秀氣的婦人鬼鬼祟祟的鑽出來,她四下里掃了一圈,並沒有注意到躲在大榆樹底下的來福,然後顧自整理了一下有些零散的髮髻,於井邊洗漱了一下,便自梁前掛著的成排風乾雞中摘了三隻。
這婦人的手腳極是勤快,拿兩隻風乾雞剁了後,燜在鍋里燉煮,又餾了炊餅在上面,然後便提著最後一隻風乾雞出了土地廟走了。
來福可以清楚的嗅到那婦人身上濃郁之極的屬於二狗的氣味兒,唉!又是一夜的妖精打架,看這婦人也沒有靚麗的皮毛,四肢也不夠纖細,真不知道二狗怎的看上這等醜八怪,還那啥的有滋有味兒。
嗯!二狗的品味真差勁!
不過為了能留這麼一個做飯的「廚娘」幹活,二狗那廝也是夠拼的呢!
說到二狗,來福卻是悚然一驚,它連忙竄回自己的臥室,重新變成人類模樣,然後有些彆扭的穿起衣衫,又重新走出房間。
恰巧二狗也從那側房中走出來,他的身上纏繞著更多屬於那婦人的味道,便是來福沒有變成獵狗形態,卻也能遠遠的聞得到。
二狗同樣伸了個懶腰,便與來福招呼道:「早啊!來福。」
來福咧嘴呲了一下牙,回道:「你也早,二狗哥!」
二狗點點頭,走到井邊提水沖了一個涼水澡,然後便只穿著短衣,提了一桿槍在院中拉開架勢練習槍術,但聽得那長槍刺破空氣的「咻咻」聲,幾如亂箭穿林一般。
來福本也對武藝頗有興趣,只是他看那槍影炸成一片,只閃的他眼花,來福只好扭頭不再去看,轉而走到廟門前,蹲坐在門前的拴馬石上,甚是期待的望著南邊的村子。
不多時,但見一條毛色油亮的花皮土狗兒順著大路漫步而來,一路走來一路嗅。
來福的眼睛睜的溜兒圓,怔怔的看著那花狗兒,不時的哈哈幾下嘴巴。
那花狗兒一路嗅到拴馬石前,圍著石頭轉了一圈,貌似輕蔑的看了蹲在上面的來福一眼,那一眼只看的來福心花怒放,魂飛天外,哈喇子止不住的往外流。
花狗兒搖了搖著尾巴,來福心中一陣激盪,正要跳下石頭與它「暢談」一番,忽聽得身後二狗喊道:「來福!吃飯了!」
來福卻是恍然一驚,終究止住了腳步,他戀戀不捨的看著那花狗兒遠去了,然後方才悵然若失的走回廟中。
來福大口的嚼著雞肉,便是那雞骨頭他也不放過,只嚼碎了咽下肚兒。二狗也不遜色,雞骨頭補鈣,對他這個練武之人來說乃是必不可少的補充。
吃著飯時,二狗忽道:「來福,今日我要去鎮上賣些皮貨,順便買些物什準備過中元節,你要不要一起去?」
來福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要!俺要留下來看家,二狗哥你自去便是。」
二狗不由的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這廝是想避開他,好自用獵狗形態去撒歡,只是二狗苦口婆心也勸不住他,只能隨他去了。
吃過了早飯,二狗背弓提槍,牽著驢兒旺財馱著一大摞皮子走了。
順便說一句,那驢兒正是來自胡里長的贈送,被二狗取名旺財,其聰明程度絕不下於變成獵狗形態的來福。
那來福見得二狗離去,便也關了廟門,用細布卷了一個包裹,那細布本是二狗買來給他那相好的嫂嫂做衣裙用的,卻被來福截留了一小塊兒。
來福搖身變成獵狗模樣,叼著包裹直往北邊的小壩莊而去。
待得來到莊前,它尋機竄進胡家,一路潛行來到那胡里長兒媳的房前。
來福用爪子敲了敲門,然後將包裹放在門前,便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不多時只見一婦人開門出來,見得地上的包裹,頓時驚喜不已,她四下里看了看,見得無人,便打開包裹,裡面有一些婦人物什,還有一疊厚厚的紙箋。
婦人顧不得那些物什,連忙打開紙箋讀了起來,卻只讀得她又哭又笑,直呼「我的兒!我的兒!」
待得婦人讀完紙箋,又饒有興致的將那些物什挨個細看了一遍,然後自房中取了個小包裹,擱在門前,便自入了房中關門閉戶。
來福當即跳將出來,對著房門如人一般叩首三次,便自叼起那包裹一路小跑的回了土地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