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狗逃婚(四)
二狗見得嫂嫂垂淚,不由得愣了一會兒,想他也算是兩世為人,見多了婦人為收到貴重之贈而歡喜,但如自家嫂嫂這般睹物而泣的卻是少有。
他此番方知嫂嫂竟這般感性,心下卻有些憂慮,只佯作疑惑道:「嫂嫂何故傷感,莫不是小弟買的物什不合心意?」
楊大娘子搖搖頭,捧著簪盒淚眼朦朧的說道:「不!我只思及你家大哥,想我與他成親已近十載,莫說是這般華美的銀簪,便是一般的銅簪鐵簪也不曾與我買過一回。
往常我只自削荊枝為簪,織粗布作裙,何曾敢想有如今日這般穿的細布花裙,爛銀鳳簪髻首的一天?!」
二狗作笑道:「原來如此!不想嫂嫂竟為這物喜極而泣,看來我算是沒有買錯!嫂嫂且寬心便是,有兄弟我在一日,便少不得阿娘、你和虎子的富貴日子!」
楊大娘子撿起盒中鳳簪,看那雪鳳在空中無風起舞,仿若活了一般。她只痴痴舉到二狗眼前,道:「好叔叔,且與嫂嫂簪戴起來。」
二狗接過簪子,只笑道:「好!嫂嫂且稍待!」
因著二狗個頭較矮些,嫂嫂卻還主動屈膝半跪,好讓他更方便冠戴銀鳳簪。
二狗細細捋著嫂嫂的鬢髮,分出兩縷細發自耳前鬢角垂落,將那烏黑的秀髮梳捲起來,於腦後盤成一個螺髻,用簪子簪了,卻露出她皙白的鵝頸,只讓人看得口水直流。
這楊大娘子自生的白皙,方長臉,細劍眉,丹鳳眼,氣質凸顯冷傲,英氣逼人,頗有些二狗前世的某央視版高冷扈三娘的味道。
此種風情卻是頗和二狗的脾味兒,他又是血氣如潮似浪的年紀,食髓知味下只貪那風情,
楊大娘子伏在二狗懷中,只拿手指撥弄他,且吃吃道:「叔叔如此可人,卻是少見的女兒家貼心郎,妾身此生能得叔叔垂愛,便是死也值了。」
二狗嘆了口氣道:「嫂嫂何說此話?你我叔嫂本應一體,只這般卻有些對不住我那大哥,他若歸來,卻不知伱我該如何面對他耶?!」
楊大娘子道:「如何面對?他如不管你我,便與他娶個新婦續接便是;若是不依不饒,那就休怪我不念舊誼,與他做個死分活離!」
這大娘子被二狗的諸多閒情小趣引動心弦,自已是情根深陷於他,如膠似漆再難分別,便只那大郎回來,她也不屑一顧,更是半點應付的心思也無。
正是寧做二狗妾,不為大憨妻。
二狗看這嫂嫂眉宇間的冷厲之色,又有靈能可查人心意,自知她並非說笑,確實有一股殺意環繞其心頭。
這卻把二狗驚的不輕,只因上一個如嫂嫂這般想的人,只一碗湯藥恰恰扼殺了另一位「大郎」,然後鑄就了一段千古罵名,永遠的刻在了人類社會道德的恥辱柱上了。
哦!算算時間線的話,那一位「心狠手辣」的嫂嫂此刻怕是還未上線,真要讓陳家嫂嫂幹了這事兒,怕是他倆個奸——夫——淫——婦要頂替西門大官人和潘大妹子成為「時代先鋒」了。
這可不好!
二狗自認好生穿越一回,可不想作那無德的西門大官人。
二狗前世讀那【水滸】,便十分瞧那廝不上。
須知這女人情到濃處,大都十分的感性瘋狂,甚麼事都敢做得出來(也就是所謂的戀愛腦),卻須得有男人作韁繩(賢者狀態),免得她等行差踏錯,釀出大禍。
那武家大郎的悲劇,一則是那惡毒如蛇蠍的王婆挑唆,二來那西門慶冷血自私,貪色無情,故才釀成惡果,至於那潘大妹子只能說是深情錯付,所託非人。
其情可憫,其行可恨!
此刻二狗只想作自家嫂嫂的韁繩,好拴住這匹過於瘋狂的胭脂烈馬。
他自以軟槍硬功,十分消磨烈馬的脾性,軟化她的胸中殺意,只待得她聲嘶力竭,無能抗縱之時,二狗方才開口實勸。
他道:「嫂嫂,不管如何那大郎總歸是我親大哥,你的正經丈夫。如若對他下手,既損你清譽,也傷我德行,十分的不妥,我便是自死,也不願為也。」
楊大娘子此刻卻是身疲心醉,情正濃而不能自已之時,她只垂淚道:「叔叔若死,我也不願苟活於世!」
二狗笑道:「倒也毋須這般憂慮,你豈不是,我那大哥是個貪財好物的性子。我自有一手生發的本事,且先聚斂些財寶貨值,待他歸來時,便與他些銀錢疏通一二。
到時砸他個千百貫,你看我那好大哥會不會動心?!」
楊大娘子當下卻也鬆了一口氣,涕笑道:「莫說千貫資財,便是百貫寶貨怕他也挪不開眼!只是那般多的銀錢,叔叔又如何湊的出來?」
二狗當下拍著胸膛大笑道:「嫂嫂卻是小瞧我哩!我自山中射獵,一般兩般的值錢寶物可謂俯首皆拾。旁的不說,只你這銀鳳簪便值得三五十貫不止,卻也不過饒我兩張狸皮而已。
似那價值百貫的靈芝寶藥、首烏珍材之流,我也多有遇見,只是不曾採摘,如若到時不得湊手,便去采它一兩支也是等閒。」
說來二狗這話倒也真不是吹牛,他有陳同惡指引,對浮玉嶺上的寶貝自然比一般人知曉的多。
止有一點卻是二狗不知道,那陳同惡指點他山中寶物的藏處,乃是對他的人性考驗。
若二狗如他大哥一般,是個貪婪無度的性子,將山中的一應寶物珍植都搜刮精光,換取財貨,那他最多也就被陳同惡夫婦當作一般族中後生看待,教得一兩手武藝便罷了。
卻不會如當下這般被倆夫婦百般培養,便是親兒親女也多有不及。
楊大娘子也知道二狗的師傅陳同惡有些神異,雖對二狗的「吹噓」有些半信半疑,卻也解了她心中的一樁壘塊。
只是眼下卻有另一樁憂愁難解,楊大娘子卻也不好直說,她只旁敲側擊道:「叔叔,若是將來有一日你要娶妻,卻如何待我?」
二狗心道:這豈不是前世的一道送命題麼?
就好似女朋友忽然問你:我和你的前任誰更漂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