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薇的眉頭微微一皺,她迅速而敏捷地趁著官兵們尚未察覺她的蹤跡,悄然退至小屋的陰影之後。
她低頭,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小石子上,彎下腰,撿起一顆小石子,在手中輕輕把玩。
她瞄準了其中一個矮個子官兵的屁股位置,手腕輕輕一揚,只聽「哎喲」一聲慘叫,那名官兵猛地捂住屁股,疼得齜牙咧嘴,大聲叫罵道:「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扔我?」
他一個機靈,捂著屁股的位置,嗷嗷大叫起來:「哎喲!是誰?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扔我的。」
姜念薇心迅速又向後退了幾步,敏捷地躲藏在了茂密的芭蕉樹背後。
官兵們回頭張望,只見空無一人,不覺皺起了眉頭,面露困惑,「剛才明明有人拿石頭扔我,怎的一轉眼就不見了?」
另一名高個子官兵瞥了他一眼,不以為意地笑道:「我看你是喝多了吧,出現了幻覺。」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嗖」的一聲,一顆石子劃破夜空,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高個官兵的額頭。
石子力道不小,竟在他的額頭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緩緩滲出。
兩人便再沒有心思拉扯女人,「真是見了鬼了,竟然有人敢拿石頭砸我,找到她我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正當他們滿腔怒火,大步朝這邊走來時,另一方向卻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兩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過去。
待兩名官兵的身影罵罵咧咧的漸行漸遠,那名方才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終於舒緩了一口氣,胸中的緊張與壓抑似乎也隨之消散了些許。
姜念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依稀記得這名女子聞清婉。
也是忠良之後,其夫曾是一位英勇善戰的將領,卻因莫須有的罪名被誣陷,導致全家被流放到此荒涼之地,飽受磨難。
她的丈夫到了這裡沒一年就去世了,剩下了孤兒寡母,而她尚且有些姿色,兩名官兵喝醉之後才會調戲她。
姜念薇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走出,到了此地之後,她與家中的幾名女眷都極盡低調,每日都刻意將臉上塗抹得髒兮兮的,以避人耳目。
這種荒島屬於三不管地帶,美貌往往成了招惹禍端的根源,唯有低調行事,方能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聞清婉見她走出,迅速收斂了眼中的慌亂,轉而換上一副感激的神情,輕聲致謝:「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感激不盡。」
「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看她眼神閃爍的模樣,姜念薇並沒有多問剛才發生的一切,反而是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我想請教一下,我該如何前往附近的漁村交買物品呢?」
婦人微微一愣,隨即答道:「姑娘想要交換些什麼呢?此地的原住民雖然淳樸,但生活條件大多較為艱苦。」
「我想換一些雞崽什麼的,或者有豬崽子也不錯。」
婦人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驚愕的神色。
畢竟,剛剛被流放到這個偏遠之地的人,連自己的溫飽都難以保障,竟然已經考慮飼養家畜這樣的事情。
念及救命之恩,聞清婉便告知她:「每月月底有兩日可以和漁村的漁民換一些東西,至於雞崽子,我家母雞正好孵出了兩隻小雞,我也養不活它們,不如先贈予你。」
姜念薇計算著時間,距離月底的日子尚有幾許,於是便點了點頭,從錢袋中取出一百文銅錢,溫聲說道:「這般,便算是我從你這裡買下的了。」
聞清婉面露難色,「不……不用的,這小雞不值這麼多錢。」
姜念薇卻堅持要她收下,「不能白拿你的小雞。」
她的空間裡雖然囤了不少雞蛋,但能不能成功孵出小雞來,還是個未知數。
如今,正好將這兩隻小雞買下,養大了留著生蛋也好,若是饞雞肉殺了燉湯可以。
正當姜念薇準備轉身離去,那位婦人卻輕聲細語地提醒道:「姑娘,你在此地,萬事都要萬分小心。切勿與那群官兵發生衝突,更不可輕易惹怒他們,今日你實在是冒險了,以後切記萬不可如此。」
姜念薇輕輕頷首,臉上露出瞭然的表情:「多謝你的提醒,我記住了。」
這裡流放者都十分懼怕這裡的官兵,且她還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到營妓這個詞,想必待在這南洲島,最可怕的或許並不是生存環境的艱難,而是這些占據一地胡作非為的官兵。
姜念薇細心地為這兩隻毛茸茸的小雞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家,小雞們仿佛知道這是它們的新居,歡快地「嘰嘰」叫著,聲音清脆悅耳。
晨哥兒也興奮地揮動著小手,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
莊秋荷見他們原本房子倒塌的地方,如今已經用石頭搭了一個大概,不禁翻了一個白眼,不過是石頭房而已。
她心中不滿,悄悄靠近房子,用手輕輕觸摸著石牆,想要試探一下這房子的堅固程度。
四下無人,莊秋荷心中一動,便準備用腳踹上幾腳。
她用力踹去,卻驚訝地發現,這看似簡陋的石頭房竟然堅固得紋絲不動,反而震得她的腳生疼。
眼見那戶人家逐漸將視線投向這邊,她只能佯裝無事,悄然轉身,從容地離去,仿佛這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回到破屋之中,便看到姜綿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些野菜,正準備煮一些野菜湯。
她的臉龐上掠過一抹嫌棄之色,嘴角微撇,露出幾分不滿。
「每天都是這些清湯寡水的吃食,毫無營養可言,我家子謙的身子骨都日漸消瘦了,我看著都心疼。」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你手裡不是還有些首飾嗎?何不拿出來,去換些有營養的食物回來,給子謙補補身子。」
姜綿臉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那些首飾是她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自然不能輕易拿出。
他們成親也有了幾日,可是兩人別說是有什麼親密之舉,只要她一觸碰到他,秦子謙便走開了,好似很嫌棄她,他的舉動讓她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許疑惑,甚至有些許的委屈。
但為了將來,姜綿便將這些都忍了下來。
莊秋荷見她猶豫,便繼續說道:「等將來我們回去了,我會讓子謙給你買更多漂亮的首飾。」
姜綿表面乖順,輕輕頷首,「我知道了,婆母。」
心中卻暗自想著,有付出,才有回報,得讓秦子謙知道她的真心實意,必然有感動他的那一天。
……
在白日炙熱的陽光下,姜念薇手持鐵鍬,帶著草帽,專注地挖著渠。
突然,她的鐵鍬碰到了一處顏色不同尋常的土壤,她低下頭仔細查看,發現這片土壤與眾不同,它帶有一種異乎尋常的粘性。
她細心地挖取了一些,放在手心裡搓揉,漸漸地,她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這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陶土,可以製作各種各樣的陶器。
他們終日在田間勞作,疲憊不堪,晚間僅能做簡單擦洗,那種無法徹底清潔的感覺,令人極不舒適,若是去河邊洗澡,更為不方便,況且這裡對女子虎視眈眈的男子不在少數。
尤其是古人那一頭青絲如瀑的長髮,打理起來實是困哪,若手有著陶土,倒也能琢磨出一件簡易的陶土花灑,用以沐浴洗髮,想來能省去不少功夫。
日暮時分,勞作完畢,姜念薇便攜著阿北一同尋了幾處陶土的位置,挖了些帶回山洞。
春雨看著自家小姐捧著一堆泥土回來,滿臉好奇地問道:「小姐,你要這些泥土作甚?」
姜念薇神秘兮兮,低聲道:「我有大用!」
回去後,桃枝細心地將泥土放入清澈的水中,輕輕攪動,使那些植物細末與雜質漸漸上浮,然後一一去除,留下細膩的泥土。
接著,她便開始專心致志地塑形,那泥土在她的手中逐漸展現出罐子的輪廓,底部更是巧妙地設計成了花灑的模樣,
之前,她已經讓阿北建了一座小型的窯爐,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她將塑型好的泥罐放入其中,用高溫進行燒制。
她本未抱太大希望,畢竟這是第一次嘗試,但出乎意料的是,試驗竟然成功了。
只需將花灑盆里注滿清水,輕輕傾倒,那清澈的水流便會從花灑中流出。
古代沒有洗髮水,姜念薇便將空間裡的皂角、無患子、側柏葉等逐一清洗,而後放入鍋中加水熬煮。
這些材料在熬煮時會釋放出清潔和滋養頭髮的成分,熬煮完畢,可用紗布濾去渣滓,所得液體即為天然洗髮水,未添加任何化學物質。
待石頭房建成,她將進一步完善,建成「淋浴房」,此地炎熱,淋浴沐浴更為便捷。
姜念薇又依此法制一存水陶土盆,以便雨天蓄水。
如此一來,家人灌溉石頭房附近農作物,或餵食家畜飲水,皆會便利許多。
這幾日,她興致頗高,制了不少奇形怪狀的陶罐子,雖不甚美觀,然實用性頗強。
甚至給雞舍做了個陶土食盆,姜念薇正餵小雞,活潑可愛的晨哥兒一見到小雞便會笑得眉眼彎彎,可今日卻截然不同。
他窩在大嫂的懷裡,小嘴一撇,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哭聲嘹亮,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姜念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疑惑,她走近問道:「大嫂,晨哥兒這是怎麼了?平日裡他見到小雞都是歡喜的不得了,今日怎會如此哭鬧?」
大嫂輕輕搖頭,眉宇間滿是擔憂:「我也不知怎的,今晨起來,晨哥兒就有些不對勁,我剛剛摸他的身子,似乎比平日熱了許多,莫非是……生病了?」
姜念薇聞言,忙俯下身去,細細查看晨哥兒的情況。
只見小傢伙的小臉紅彤彤的,像熟透的蘋果一般。
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晨哥兒的額頭,果然,那裡熱得燙人。
小孩子生病也是常見的事情,只是需要對症下藥。
好在姜念薇這幾日,並未曾懈怠種植空間中的瓜果蔬菜,正好可以兌換幾瓶小兒吃的布洛芬,其他抗病毒的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邱梅雪看著碗中紅色的液體,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擔憂,她不確定這究竟是何物,又是否真的能對晨哥兒的病情有所幫助。
她帶著幾分急切與焦慮問道:「這藥,真的有效嗎?」
「放心吧,嫂嫂,你還信不過我嗎?」
姜瀾煦見妻子緊張,安慰道:「要相信念薇,父親生病,你生產,哪樣不是她幫忙的。」
如此一說,邱梅雪的心緒逐漸平復下來,她點了點頭,決定讓姜念薇給晨哥兒服藥。
喝下藥之後沒多久,晨哥兒便退燒了,按照他的症狀來看,咽喉紅腫、舌邊尖紅,姜念薇暗自思忖,這症狀,大概率是熱風症無疑了,治療之法,當以清熱解毒、疏風散熱為主。
便又給晨哥兒喝了一些金銀花、板藍根熬成的湯藥,如此過了兩日,晨哥兒便徹底退燒,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自此之後,邱梅雪對這個三妹妹倒是越發佩服起來。
只是邱梅雪心中也有憂慮,一個晨哥兒已經耗費了她大半的精力,雖有家人幫襯,但若是再生一個,再這樣的環境之下更是苦了孩子。
姜念薇是嫁過人的,大抵是知道避孕的法子,她便將她偷偷拉至一邊,躊躇了許久之後,才面露難色的開口問道:「念薇,你稍懂一些醫理知識,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可否為我調配一些藥物,服用之後,能夠使我免受生育之苦。」
姜念薇原本還在疑慮,大嫂這為難的樣子到底是為了何事。
「我不是不想要孩子,但是我怕孩子受苦。」
轉念一想,這也確實,他們現在是流放,又不是度假,孩子一生下來就是苦難模式,那倒是真的不如不生。
「大嫂,你容我想想。」
在這古代社會,避孕的方法並不像現代那樣多樣且安全。
雖然可以通過服藥來達到避孕的效果,但俗話說得好,是藥三分毒。
長期服藥,必定會對身體造成不小的傷害,因此,她必須想出一個既安全又有效的避孕方法。
正當姜念薇陷入沉思之際,她的目光無意間掠過洞口,赫然發現那裡懸掛著兩條肥美的石斑魚。
這石斑魚並非尋常之物,乃是需得乘船出海,歷經風浪才能捕撈到的魚類。
而他們此刻尚無出海的能力,這兩條魚究竟是何人所贈,實在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