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不斷哀嚎的三角眼手腳綁好,張雅涵這樣說著,至於家明,則以收回另一個帳篷為理由跑了出去,憑著印象,他摸到了掉落在另一個帳篷地下的手槍。瘋狂的暴雨中,刀疤的哀嚎聲隱約從下方傳來。
紮營之前家明便已經看好,帳篷旁邊便是一片草坡,現在下這麼大的雨,草坡濕滑,下方的山水必定已經流成一條小溪,從聲音聽來,那刀疤此時便已經被淹沒在了水裡,只是那一槍打斷了他的右手,卻沒有打斷他的腿,倒底該不該再開一槍呢?
轉頭回望那邊帳篷里的微光,他輕舉起槍,打開保險,片刻後又再放下,罷了,沒必要再多事……
頂著拆掉的帳篷艱難地走過去,家明的背上已經背了三個背包,兩個是他們原本的,另一個則是這兩名匪徒的,裡面除了錢,餅乾、燻肉之類的倒也很多。走到靈靜身邊時,那雙手雙腳被綁的三角眼哀嚎得悽慘,形象猙獰,嚇得靈靜只敢躲在張雅涵的身後。家明當即掏出手槍來大喊道:「不許叫了!」
大概是家明此時的形象威懾力還不夠,那三角眼依舊慘叫著。張雅涵回過頭來:「你、你撿到了那個人的手槍?」
「嗯。」家明的雙手微微顫抖,「說了不許叫了,沒聽到嗎?」。
地上的男子叫個不停,張雅涵則是很小心地伸出了手:「來,把槍給我……它不是這麼用的,保險還關著……」
「保險?哪裡?」
「這裡……」
「哪裡?這裡嗎……」
「啊,是啊,你小……」
砰——
槍響之後,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
三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槍口冒出青煙,子彈則是划過那三角眼的脖子射入地底,方才還在嚎叫的男人一下子便僵硬了起來,張大了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好半晌,家明才吶吶地說道:「呃……走火……」
「呃,呵呵,沒關係、沒關係……來,把槍給我、把槍給我……」將槍拿到手裡,連忙關掉了保險,雅涵這才覺得安全一點。這孩子太詭異了,不管什麼槍一到手裡就走火。
此時兩把槍都在自己的手裡,感覺諸事大定,雅涵也就打消了離開這裡的想法,將三角眼綁得更加嚴實,確定他不可能掙脫之後方才和家明拿著電筒小心地去往下邊尋找那重傷的刀疤。
她拿著那手槍,三角眼的匕首則是給了家明,循著微弱的哀嚎聲下了草坡,這裡水流奔瀉,已然成了一條小溪。走到近處,那刀疤的哀嚎聲卻突然消失了。旁邊的家明陡然關掉手電筒:「你當心,他的手裡還有刀!」
暴雨之中,那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雨水在臉上肆流,甚至連視線都有些模糊:「什麼?你……」話還沒說完,家明已經陡然從黑暗中沖了出來,將她撞向一邊,一轉身間,手持匕首的高大男人正與她擦身而過,想來如果沒有家明這一撞,她恐怕已經被捅了一刀了。
手電筒掉落在地,頓時周圍恢復了漆黑,雅涵的身體也摔到了溪水之中,驚慌之下,大片大片的溪水從她的口鼻中灌了進去。溪水其實不高,然而她本就不會水性,此時又正處於慌張之中,一時間儼如掉進了萬丈深潭,手腳拼命揮動,卻只是令得更多的雨水灌了進來。黑暗中,聲音一片混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將她從水中直接拉了出來,仰躺在旁邊的草地上,雨水依舊瘋狂而下,還沒緩過氣來,重重的兩拳便打在了她的小腹上,頓時吐出了好幾口水。
「沒事?不少字」電筒在她的眼前打開,家明的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掙扎著爬起來,耳中這才聽清那刀疤的呻吟從不遠處傳來:「你、你幹嘛打我?他怎麼了?」
「我怕你被水淹死了,所以……如果剛才不行的話,我就要用老師教的人工呼吸了呢。他……」家明微有些遲疑,聽得人工呼吸四個字,雅涵卻不用自主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隨後才見家明搖著手說道:「不關我的事啊,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我亂砍了幾下,匕首就不見了,所以我想回來拿手槍的……」
雅涵心中一驚,方才掉落水中的時候,電筒和手槍都掉了,她連忙與家明過去尋找,還好,手槍很快就找到了。她打開了保險,這才敢和家明朝著那呻吟聲靠近過去。
手電的光芒之下,只見那刀疤側躺在一棵大樹之下,右手上是中槍後的上,左臂卻被劃了一刀,深可見骨,小腿上也有一道傷痕,家明的匕首卻插進了這人的臀部里,直至沒柄。
亂砍了幾下……雅涵驚疑地望了望同樣目瞪口呆的家明,再望望那血流一地,看來悲慘無比的刀疤……這孩子太誇張了,不會是傳說中的破壞神轉世的,自己一方也實在幸運……
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看來也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力,兩人將他拖上草坡,綁好之後才從背包里拿出些綁帶來為他大概止了血,免得他死掉。
原本拆掉的一個帳篷此時又再搭了起來,將那奄奄一息的刀疤男放了進去,至於受傷較輕的三角眼,則是直接綁在了一棵樹上,任他淋雨。忙完了這些,家明與雅涵都已經被淋得渾身濕透,這時還只是半夜,家明脫掉了上衣與長褲,遲疑一陣,雅涵在熄掉了手電筒之後也將上衣與長褲脫掉了,掛在帳篷里,三人摟在一起,片刻之後沉沉睡去。
早晨醒來時,雨還在下。雅涵順著光芒看去,只見帳篷門被打開了一些,名叫家明的男孩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那兒一邊吃東西一邊看雨。回頭往往自己,身上卻僅僅穿著一件胸罩、一條內褲、一雙登山鞋,頓時臉上一紅,剛才這小男孩醒來的時候,一定把自己身上全看光了……連忙將半濕半乾的衣褲穿好,心中才有了一絲安定……
吃了一些餅乾,雅涵拿著手槍去看了看兩名匪徒的情況,那三角眼神情萎靡地淋在雨里,被這樣的雨淋了一夜,想來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但是她又不敢將兩個匪徒全放到帳篷里去——如果綁好的繩結連一個孩子都能解開,她就實在不敢確定自己綁得夠牢固。
至於那帳篷中的刀疤,全身上下都是傷,估計解開繩子他都跑不掉。不過,在看到這些傷的時候,她心中忽然又有了一絲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兩個孩子被綁的時候,自己也曾經看到,他們的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但為什麼那個男孩就能?
自己偷匕首失敗的時候,是他先一步拿起了那把槍……
驚動刀疤男的時候,那孩子一槍走火,正好打中那刀疤的右手………。
三角眼的男人要撲上來的時候,很奇怪地滑了一下,結果匕首直接插進了他的大腿……
那刀疤最後想偷襲的時候,他將自己推開,自己掉進水裡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除了雨聲,就只有這刀疤男的慘叫聲,是幻覺嗎,但是那傷人的三刀也太巧合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這男孩搗的鬼……怎麼可能,那只是個孩子……
蹲在那顫抖呻吟的刀疤男身前,雅涵的面色驚疑不定,好半晌,方才無奈地搖了搖頭,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回到帳篷里,望著坐在一塊竊竊私語的兩個孩子,她沉思半晌,心中的一些不悅才終於說了出來:「顧家明,你昨天為什麼要跟他們說我家裡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呃。」家明愕了一愕,旋即說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隨口說的……對不起……」一旁靈靜也跟著說道:「是啊,家明不是有意的。雅涵姐姐,你別怪他了。」
雅涵點了點頭,原本想說「我差點因為這句話被侮辱」。話還沒出口,卻陡然間怔住了:自己不正是因為那句話而被他們放過了嗎?這個孩子,他難道是早料到……
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卻見那孩子神情一僵,抬頭望了望,片刻之後,一些奇怪的聲音混雜雨聲而來,雅涵衝出帳篷,抬頭看時,一架直升機正從雨幕中穿行而來,直升機上,隱約有人向她揮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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