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師父在上1

2024-08-12 14:45:15 作者: 香菜燉牛肉
  「洛清秋欺師滅友,修煉邪道……」

  男人清冷的聲音響起,洛清秋只感覺心口一陣撕裂的疼。

  她佝僂著身子,唇角盛著一朵嬈嬈而開的血花,望著眼前之人,一襲白衣,一柄無量(二聲)劍,端的是那清風朗月、正義凜然的仙人,可此刻他冷了一雙眸,劍尖指著他,說出的話卻是將她的心也剜了去百般凌虐,叫她如鯁在喉,叫他清淚直流,叫她再說不出話來。

  「月華山一派皆被你殺之,共一千三百五十一人……」

  「留岳派弟子被你殺了大半,共一千一百人……」

  「清溪閣女子皆被你手下之人辱之,殺之,共七百三十六人……」

  ……

  那人的聲音不斷地迴蕩在耳邊,一股記憶猛地鑽入腦海。

  洛清秋,清嶺山仙尊的首席弟子,本來前途無限,卻因為對師尊起了覬覦,而被逐出師門,師尊的冷漠叫她黑化,從此走上了不歸之路。

  貞觀十一年,月華山全派被洛清秋所滅,血流成河。

  貞觀十五年,魔界之主洛清秋登上三界之主之位,一時間禍亂四起,人間地獄,只清嶺山好好的立在那兒。

  貞觀二十一年,各方人士聯合起義,以清嶺山師尊易修竹為首,魔界眾人無人攔之,洛清秋隕。

  ……

  而現在正好是易修竹帶著眾人圍剿洛清秋,細數洛清秋罪名的時候。

  不敢直視他,低頭所見卻只有那一雙乾淨白亮的靴子,驀地刺傷了她的眼,欺師?唇角含了一抹無奈至極的笑,心口卻在滴血。

  眾人只道洛清秋早知結局,死了心,若是平時,即便受重傷也要咬了你的血肉往肚裡吞,怎會這般安分。

  終於,落下的最後一句話將他的心徹底撕碎,丟在了滿是屍體的竹悅山。

  「洛清秋,你可知罪!」

  疼,胸口處如撕裂般,比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卻要他爬著去求別人還要疼,比將刀刃插入他的心臟處,來回攪動卻不讓他死還疼。

  「認!如何不認?」洛清秋抬起頭來,血色早污了他的白衣,法力散盡,如何都是一個死的下場,「可,師傅,你捫心自問,我可曾辱你一分?欺你一分?害你一分?」

  易修竹握著無量劍的手又緊了緊,面上滿是嫌惡,眼底是冷光,清冷的聲音在山間徘徊,一下一下敲得他心花怒放,卻也苦澀非常。

  「逆徒!」還好,他不曾否認過,她是他的徒弟。

  這般,死了也無悔了。

  洛清秋笑了,滿臉血污,卻如木槿花般好看,她的眼中閃著讓人無法忽視的亮光,似要將多年來的心緒都說出來,最後,卻化作了一句。

  「師傅,其實我喜歡……啊!」鮮紅的血噴灑而出,洛清秋的身子如同枯死的黃葉般墜在地上,似沒了生息,四肢流出的血混入了一片血地中,分不清是誰的。

  她的手筋腳筋又被挑斷,被同一個人,偏生他生不出半分怨恨,記得當初她為取名為洛清秋,是因為他們於九月秋季認識。

  「逆徒,閉嘴!」

  閉嘴?師父,這是你的要求啊!洛清秋突然大笑起來,眼角划過一道清盈的淚,師父,我不悔!心中喚著早已和自己刻了生死令的無妄劍,即便沒了法力,她仍能驅動。

  無妄,和我一起死吧!

  長劍悲鳴,一陣陣震動,直直往她的心口刺去,劍刺入的那刻。

  於模糊中,她似乎聽到了那人近乎怒吼的聲音,看見了那人丟了從不離身的無量劍,朝他飛奔而來。

  「不要!」

  幻覺吧!不然那清風朗朗的尊上怎麼這般狼狽、無措,只為她這……不肖子弟。

  此生,所愛之人,所護之人,所不可得皆化作了灰燼,風吹,便盡數飛散……

  此生,花月無關她,繁星無關她,他,亦無關她……

  十年前,這座山還叫歲榮山的時候,被鮮血所埋,而今,叫竹悅山的時候,亦被鮮血所埋……

  ……

  腦中不斷閃現片段,胸口的疼似乎還在流轉。

  「小白,這次的記憶怎麼對我影響這麼大?」

  【宿主,此次原主有很大的怨念,可能會影響你,所以一定要努力了!】


  【本次主線任務為攻略易修竹,成為他的白月光。】

  洛家——

  血泊中,一群似是名門正派的人圍在一起,喧譁中可以清楚地聽到孩童的哭聲。

  「洛家雖背叛了正道,可這剛出生的嬰兒也著實可憐,我提議放他一命。」站在一旁的老人扶了扶長長的鬍鬚,雖說著這樣的話,劍尖上卻滴著血。

  「呵。」背著長劍,手拿鞭子的中年婦女冷哼一聲,「月華長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這山河圖怎麼也有我的一份。」女子聲音雖被哭聲掩了些,可仍聽得十分清楚。

  月華長老氣得鬍子顫動,臉色漲紅,「段閣主,你這是什麼話,楚家以前可謂是正道里那頂尖尖的家族,就算如今墮落成魔道,也有許多功勞,留下一個孩子有何不妨?」

  中年婦女不說話,臉色很難看,拿著鞭子的手再三收緊,最終還是嘆息一口氣。

  狼子野心又如何?

  這樣的情況下,折了幾百弟子,誰不是想得了那山河圖?

  洛家族長除開娶了個魔道女人,做過什麼?遠離正道,深夜微雨里當眾發火,罵了他們心生怨恨。

  可曾錯殺過一個毫無過錯之人?

  所謂的「為善正名」,不過是他們尋的一個看似正當的理由,為的就是那和璧隋珠山河圖。

  傳說,得山河圖者得天下,可洛家還不是被他們逼至這般境地。

  只是為了一個名頭,可以獨霸一方的名頭。

  「如今活的就這一人了麼?」一旁的人打破了寧靜,如同一張大網往眾人心上蓋去,讓人心口發悶不已。

  是了,洛家上下幾千人都沒了,除了一個不過剛滿月的嬰兒。

  反應過來時,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才又心生悔意,噬臍莫及,當真虛偽至極。

  揮劍的手可是沒半分留情。

  「什麼人?」月華長老大喝,一片疾影,直接從疊疊屍體內抓出了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童。

  洛清秋身上的華服早被血污染透,一張臉只看得見那夾著猩紅恨意的黑眸,淚水順著眼角噴湧出來,聲音嘶啞,痛苦的嗚咽,小聲念著,「一然,一然,一然,一然……」

  一然是誰?

  月華長老想問出口,那幾個字卻在喉口滾了又滾,像塊石子般磨得嗓子發澀發疼,他如何猜不出,一然是那還在大哭的嬰兒。

  或許才剛起了名字,或許當時楚家正酒鼾耳熱,突然,天降橫禍,這是無妄之災,猝不及防。

  洛家人終還是死得冤枉。

  他當時怎麼就一時糊塗聽信他人讒言,為了個山河圖,加入了這荒唐之事。

  可這七歲孩童,活得了嗎?

  活不了的,為了不留禍害。

  月華長老將人又扔在了屍體中,帶血的劍直指孩童胸口,眸中凌然,臉上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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