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躺屍半天生怕接下來站錯邊的狻昴大帝和蟲洞裡的潘元眼神對了個正著,當時他整個人就繃不住了。
『不是,他這個眼神是怎麼回事?要我幫忙?我嗎?真的嗎?』
『不……他應該不會想叫我幫忙吧?我這種普普通通的大帝進去不是送嗎?他一定是想讓我幫忙請援軍才對吧?』
『對了,一定是這樣!』
不得不說,滿滿的求生欲使狻昴大帝立刻就從地上彈了起來,不是他有多麼想幫上潘元,而是在自己進去和找人進去之間,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後者,但很快新的問題就出現了……這裡位處於星空古路的另一端,最人跡罕至的地帶,就算他有心搬救兵又該找誰?
他和人族哪一個熟嗎?
顯然他娘的不熟!!
而且——
「全天下都知道你和亂元在這裡開戰了,甚至一度都殺進仙路了,得有多膽大不怕死的才敢來這裡幫你?搬救兵,我上哪搬去!」
壓力一下子轉移到狻昴大帝的身上,讓他心中叫苦不迭,但他動作不慢,已經離開了這片星域準備死馬當做活馬醫,想著用傳訊道音試試看。
可結果還沒等他病急亂投醫,星空之中就先一步有了異動。
人未到,幾許劍芒轉瞬先至。
不等狻昴大帝回過神來,就見一襲布衣已然來至,這人失了一臂,仿若乘風而來的謫仙人,已經站在了古樸的劍柄之上,讓人看不清具體神色。
「……草?」
狻昴大帝哪能不認得這人?在他看來這姓蘇的劍修無疑就是當代人族的二號大爹級人物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傢伙竟然真的敢來這裡?
而且看這架勢,應該是在前去威懾完星空古路上的各方勢力之後就趕來了才對。
這一刻,狻昴愣愣的看著這個道傷未愈的布衣劍仙輕盈落地,看也不看的拔起古劍,信步而去,說不出的坦蕩與從容,並沒有任何的交流。
但真正讓準備搬救兵的狻昴為之目瞪口呆的,還遠在後頭。
只見就在蘇道臨來後不久,星空深處又傳來了大動靜,這次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烏泱泱的一大幫人,那是一座殘破荒涼的古城,在兩大禁區之主的合力催動之下漂浮而來,上面赫然站滿了人,整個血宗上下乃至於是西陵州人族修士一脈,有頭有臉的那些人幾乎都來全了。
——俞梵古城!
但最為關鍵的,還是那個滿身血跡斑斑,傲立在最前方的男人,他滿眼烏青傷痕卻硬是一聲不吭,頭上綁有額巾以明志,身邊還矗立著一桿完好的帝兵長槍,在城頭上獨領風騷……這人不是諸天大域如今公認的最強守門大帝陳勝還能是誰?
只是任誰都沒能想到的是,他在那大大小小几十場硬仗中不光沒死,最後還能在諸天大域的幫助下活著來到這裡!
「……我草??」
這下,狻昴大帝是真看傻了。他開始懷疑剛才自己的猜想,是不是錯了。
身在仙路之上的潘元剛才那個眼神,真是讓他出來搬救兵的意思嗎?
不……現在怎麼看都像是讓他出來這裡等著大部隊才對,可那傢伙難道早就料到了會有援兵趕來嗎?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可他娘的穿雲箭呢也沒見丟啊??
伴隨著俞梵古城的逐漸靠近,狻昴大帝也來不及胡思亂想了,他早就被當做了人族中的一員,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渾身上下都是大道之傷的男人握住帝兵跳了下來,一步一步走得格外費勁、連眼角都止不住微微抽搐的堅挺模樣,他都忍不住欲言又止的開口了,
「這位人族兄弟,你身上這都是……?」
狻昴大帝完全無法理解,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敢來這裡,他這一輩子經歷過的大風大浪,都比不上這短短一天來的震撼更多。
「什麼也沒發生……這些是路上出了點小意外摔的。」
這個一生要強的男人,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以人族大帝的身份來此,他扛著僅剩下的一桿帝兵黑槍,微抬下巴儘可能掩飾臉上的傷。
然後,他就梗著脖子黑著臉、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俞梵古城上的血宗上下,不少人族修士此時也都降落,紛紛視死如歸的跟上,風中凌亂的狻昴大帝最後也不知是被誰給帶上了,被迫混在了人群里一起跟上,然後就與這幫人族修士共同見證了……他們人族一脈註定了要經久不衰的一大名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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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洞之後,那虛假的仙路之上。
仿佛是對照當年人族大域的一場復刻。
最後九死一生解決了古族凰女、打贏了人生中唯一一場高端局的槍王陳勝,在沉著臉走向那二人時,還順手從懷中掏出了血宗中人特地帶來托他轉交給自家老祖的幾根捲菸,那個同樣沉著臉的光頭男人抬手接下了,然後嫻熟的掏出火柴點燃,深深的抽上了一口煙。
就此。
道傷未愈僅剩獨臂的劍祖,心有波瀾等人破局的光頭,九死一生才闖到這兒的槍王。
一個轉世天資,一個認真無敵,剩一個全憑命硬,在這莫古心心念念追尋了萬年之久的仙路上,三人組成了神奇卻又散發著不小壓迫感的一幕。
「不是……我還是沒搞懂,他們的穿雲箭呢?求救訊號呢??」
混在人群里的牆頭草大帝狻昴遠遠看著這離奇的一幕,只感覺整個人世界觀都被刷新了。
「兄弟,你不會懂的。」
好在旁邊有一位血宗的仁兄開口了,這人飽經滄桑,一臉的睿智與深沉,搖了搖頭才發現他兩邊眼睛各看各的,「當然了,我們也不懂。」
「反正你我都只需要知道……老祖他們之間有異於常人的聯絡方式就對了。」
這幾人爭了一輩子,誰都輸過,但誰都沒認輸過,他們家老祖認真即無敵,劍祖早被確認是仙古大能的轉世身,至於那位總能在最後關頭趕上湊數的槍王……全靠命硬,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總結起來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男人之間特殊的浪漫。
「那玩意你們幫忙做掉,我看不得這些。」
事實上,潘元也確實在等這兩個人來,非要說的話,他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那些神神叨叨打感情牌的東西,會影響他干架的速度。
但他心中卻很清楚,他會猶豫的一些事,如果換做是這兩個傻子來下手一定不會手軟。
「我,早已在了。」
身邊的布衣劍仙還是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想說的是潘元不行,關鍵時刻還得是他出手,來救場。
「這就給你難住了?你果然是開始不行了!」
堅強不屈的北地槍王更不可能放過任何諷刺兩人的機會,可挨最毒的打的那個人,往往也是他。
瀰漫著無盡黑暗、各色各樣扭曲怪誕雲集的仙路之上,一片安靜。
那原本試圖用一些手段來勸退潘元的未知存在,看著一下子到齊的人族三傻,也是不禁陷入了沉默,明顯也是知道自己那些常規的勸退手段這下算是徹底廢了,因為這三個湊在一塊兒智商集體變成負數在整片星空之中都早已是廣為流傳的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
隨著光頭大魔王抽完煙,他開始動了,捏著菸頭往地上狠狠一砸,滿臉都是沉淡可怖的陰影,
旁邊一個手持帝兵扶乩天下殺力最盛,一個拖著帝兵黑槍硬著頭皮跟上去,他們的腳步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是爭先恐後的殺向了黑暗深處!
其中當以人族魔主的顏藝扭曲程度為甚!
可以說就憑他們現在一個比一個猙獰的面部表情,整片星空之中就是狗看了都得慫!
結果下一刻。
籠罩著這條無上仙路的無盡陰霾,逐漸散去,一尊又一尊龐大到足可占據整片星空的古怪仙佛毫無徵兆的出現了,光是視覺上就帶來了極其強烈的衝擊力,遠非當初人族大域上的那些詭異邪祟所能比擬,它們每一尊都透著各不相同的神性,單是一根指頭就可比肩一座廣袤大域!
人族的體型在它們跟前,不能說是螻蟻,只能說是連微細胞都不如了。
這一下子,當場就給三人干不會了。
別說是強撐著一張大黑臉實則早已汗流浹背的陳勝和劍祖轉世卻也沒見過這陣仗的蘇道臨了。
就是氣勢洶洶帶頭衝鋒的潘元一張臉也黑了下來!
……不是,
這仙路上的東西,和人族大域遇上的那些,有這麼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