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這加洛林菜可真難吃！」
一行人從餐廳大門魚貫而出，陸彌摸著肚子評價道。
「吃飽了說話就是硬氣，那麼難吃的菜也沒見你少吃一口啊。」
程焰心毫不猶豫拆他的台。
「我這是怕浪費，那麼貴的菜浪費就可惜了。」陸彌臉不紅心不跳。
「切！」
後者白他一眼，嫌棄走遠。
這頓飯並沒有出什麼岔子，總體而言還是很和諧。能達到這種程度，就已經遠超陸彌的預期。
看來大家都很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嘛，話說自己只是單身貴族....修羅場什麼的，根本不可能爆發好伐。
冬夜的冷風總是刺骨，但也醒人。
陸彌清醒了一些，再看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白可丁已經悄悄湊過來。
「陸老師。」
她呼喚道：「你和露露是怎麼遇見的？」
飯桌上，她和露露間都保持了一定默契，那就是並沒有表現出之前就認識，或許都有自己的考量和顧慮，這點陸彌也說不清。
「就....她突然出現在我家裡，也就很普通的遭遇。」
陸彌含糊回答。
他對其他人也是這麼解釋的，畢竟半天前露露還在和白可丁並肩作戰，下午就來到陸彌家甚至發生什麼感人的邂逅，怎麼想都不科學。
舊日出現的地點並沒有規律，出現在他家也並不算牽強附會。
都已經超凡時代了，兩人間有點血緣感應之類的也沒啥問題對吧。
陸彌的語氣也和平時無異，沒有做什麼特別試探，因為作為「博士」，他不應該知道白可丁與露露認識。
「你準備隱藏她身份，收養她麼？」
白可丁很平靜，起碼從表情上看不出她是否把陸彌和『天使』聯繫在一起，反正自己「博士」的身份鐵定暴露了。
不過就好比套娃，陸彌是最外層，博士是第二層，誰也想不到，他其實在第五層....暴露，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對啊，以後世界上各種各樣身份的人會更多，身份並不是阻礙，況且我很喜歡她....父親對女兒那種喜歡。」
「嗯....」
白可丁若有所思的點頭沒有再問更多。
一群人鬧鬧騰騰，但終究各懷心思，以至於到最後陸彌提出吃宵夜也沒人響應。
夏鳶和陸赧笙引狼入室，現在方寸大亂，巴不得早點回去重整旗鼓；程焰心始終眯著眼笑，除了偶爾出聲聊天，就像一個完全的局外人；白可丁結束與陸彌對話之後也搖頭表示拒絕；而露露則從剛才開始就低著頭，一言不發。
總之，散夥！
「女人的話說變就變。」
陸彌嘆口氣，帶著露露往停車場走去，夏鳶今晚說跟陸赧笙去陸爸陸媽家睡，所以不和他們同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春申江濤瀾倒卷的江岸邊，冬日明明是枯水期，但江面卻不見下降。近年來沿岸生態的治理可謂卓有成效。
在不比舊日之城差多少的霓虹之下，「父女」二人總算有了第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陸彌突然問道。
「啊...」露露嚇了一跳，嚅囁片刻又搖頭：「都很好，沒有。」
陸彌渾不在意的聳聳肩：「其實你沒必要憋在心裡，也不必怕我，我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不擅長說謊.....所以我說很喜歡你並不是掩飾或者藉口，而是真話。」
他靜靜望著露露，從未想過第一次對女孩說出「喜歡」這種詞彙，對象居然是女兒，甚至說的波瀾不驚，心如止水。
露露垂下眼眸，看不出具體的情緒。
短短一天內，她的就像變了好幾個人，既不是舊日之城無法無天的鹿大盜，也不是婊里婊氣的白蓮花，就像白可丁一樣，會多愁善感、忐忑不安。
女孩子的情緒總是如細雨編織成的絲一般，濕潤和柔軟，輕輕觸碰就會變換莫測，就像滿是水汽的雲層，朦朦朧朧盡說憂愁。
「我在想，對你而言，我算什麼。」
她輕聲開口：「是小寵物一樣的玩偶，喜愛時捧在手心，膩味了又丟回舊日之城；還是單純就像驚鴻一瞥的野花，見獵心喜，摘採回家後就不聞不顧，任由其野蠻生長或者枯萎。」
「如果我回答都是，你會怎麼做？」陸彌反問道。
露露一愣，搖搖頭：「什麼都不做...爸爸。」
因為在你面前，我什麼都做不到。
「不過都不是，露露。」陸彌把手撫在她柔順的長髮上：「是女兒啊。」
「我的確像命運的玩弄者那般偷窺你的冒險，甚至多加干涉，但你對我絕不只是玩物.....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就當是一個什麼都不用想的悠長假期，我們彼此了解相處，你有選擇留在我身邊，或者回到其他家人朋友身邊的權利。」
他撓撓頭：「說實話，我也很忐忑，第一次與『女兒』的相處會變成什麼樣，你可以更任性一點，不必壓抑自己。」
「那你要準備好容忍我的任性。」
露露並沒有喜笑顏開或者如釋重負，只是平靜說道。
「會的。」
陸彌點頭。
兩人都沒有繼續說話，露露對他還有一層心防，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老式桑塔納遁入城市霓虹，來日方長，請多指教。
.......
另一邊，空無一人的地鐵車廂，程焰心嚼著口香糖，倚靠著車廂中間的不鏽鋼柱。
「你從剛才開始就興致不高，之前不是還很期待相遇麼。」
「心姐。」
白可丁喊了一聲，光潔的手掌放在併攏的大腿上，顯得有些羞惱和坐立不安。
「我可沒說過我期待相遇，只是那麼快就看見她讓我很意外。」
「難道你不意外她『爸爸』居然是那個爛人？」
程焰心調侃的說道。
白可丁先是點點頭：「意外....當然意外，如果露露的爸爸就是陸老師，那就代表他是明日先鋒....」
她話沒說完就停下，搖了搖頭。
然後經過短暫的忐忑，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判斷。
「心姐，我懷疑陸老師有危險。」
「哦？」
「還記得那個『天使』嗎？祂是比神明還要高等的存在，玩弄世界、命運、時間，那個『舊日之主』說過，祂們會挑選有趣的人作為棋子玩樂，被玩弄者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甚至以為這是命運的安排。」
「露露被『天使』帶走，但那麼快就出現在陸老師身邊，會不會是『天使』主動把她安插在陸老師身邊....陸老師只是被祂選中的下枚棋子，和舊日之主一樣。」
她語速漸快，帶上了焦急和不安。
舊日之主最後的慘狀她可是親眼所見，那種溢出的絕望和不甘至今記憶猶新。
白可丁一直想成為正義的夥伴，現在自己的老師，組織里很照顧自己的領袖，馬上就要成為「天使」的玩物，她沒辦法坐視不管。
反倒是程焰心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傻丫頭最後腦補出這麼一套邏輯。
別說，還挺靠譜，有模有樣，甚至一時想不到反駁的理由。
「心姐，我該怎麼辦？」
白可丁沮喪的朝眼前大姐姐求助。
程焰心摸了摸下巴，眼珠轉了轉後笑容突然開始變態，但在白可丁看她的時候立馬嚴肅起來：
「嗯，你說的有可能這是個問題。」
「可惜，我的身份有限制，不能給你提供太多幫助，但是我會庇護你，想做什麼，就放心去做把，陸彌就交給你來拯救。」
「心姐.....」
白可丁感動了。
程焰心擺擺手：「不用感謝我，如果我都不支持你，誰又能支持你呢？放心上吧！」
「嗯！我已經有思路，首先要讓露露從陸老師身邊離開，不然『天使』很可能通過她控制陸老師的行為。」
白可丁立馬說道。
程焰心扭過頭去，臉上的笑瞬間就憋不住。
她準備撮合你和陸彌，你居然想讓她離開陸彌身邊？再加上那對敗犬姐妹.....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親眼圍觀這種劇情可比什麼狗血電視劇刺激！
一想到未來可能發生的劇情，她就忍不住激動得搓手手。
從今天起，我程焰心要做一隻在瓜田裡上竄下跳的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