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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許家

2024-08-12 14:49:14 作者: 木穗有枝
  因著那扇屏風下的「許」字,溫棠也知道了許家在上庸,她決定去上庸探查一番,剛好溫家還有一些旁支也在上庸,說不定能找出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從淮揚到上庸,一路顛簸,但周邊的風景倒是極好的,溫棠就走走停停的過了半月才到達上庸城門外。

  城門外進進出出的百姓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這麼炎熱的天氣還個個用白布圍住口鼻,車夫上前向行人打探消息基本都是擺擺手就趕緊走了,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城門口的守衛也寥寥無幾,個個懨懨的靠在城門下。

  「小姐,聽說上庸城裡出了時疫,你看我們還要進去嗎?」車夫擦著汗氣喘吁吁的在馬車外說道。

  溫棠撩起帘子左右看了看,說道,「打聽一下許家的位置,我們直接過去,今晚也好有落腳的地方。」

  「是,小姐。」車夫趕緊坐上車駕著馬往上庸城裡走去。

  上庸城裡安安靜靜的,路上基本沒有什麼人,連一些小商小販也基本看不到,茶樓酒樓也都虛掩著門,從外面看不到什麼。

  「小姐,我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呢,萬一感染上了時疫......」

  「別瞎說,不會的。」溫棠打斷小荷的話。

  馬車停在許宅門外,車夫跳下車小跑著上台階去敲許家的大門,溫棠和小荷跟在後面也上來了,車夫「噔噔噔」的敲了好一會才看見門緩緩地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滿臉憔悴,頭髮還有些許銀髮的婦人,穿了一身不合身形的暗色長袍,略帶防範的目光盯著門外的人。

  「你們是誰?」夫人略帶沙啞的聲音問道。

  「夫人,」溫棠上前行了禮,「我是溫棠,來找我舅舅的。」溫棠微笑著回答,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有一個長兄。

  「你是阿棠?」婦人把門又打開了一點點,上前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驚呼道,「你真的是阿棠?!」

  「是。」溫棠站在那裡依然微笑且疏離的回答道。

  婦人卻是驚喜的拉著溫棠一邊噓寒問暖,一邊還時不時地擦擦眼角的眼淚,絮絮叨叨的說著許家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而許家也不復從前那樣富麗堂皇,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有的地方還積壓著厚厚的灰塵,院子裡也是雜草叢生,沒有丫鬟家丁,只有一個躺在床上進氣少出氣多的男人。

  「這是你舅舅。」婦人說著又擦了一把眼淚。

  床榻上的男子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瘦的皮包骨頭,看起來像是一根樹枝放在了床上似的。

  「舅舅怎麼會如此?」溫棠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男子便挪開了眼。

  「哎,這說來話長。」那個婦人,也就是溫棠的舅母,曾經許家的許大奶奶。

  自從溫家主事人過世後,許家也跟著遭了難,林書鶴以為溫家把其他財產全部轉移到了許家名下,便來到許家索要財產,但是許家是真的什麼都不知情,甚至都不知道溫家出事了。畢竟許以桑嫁到溫府之後,也很少跟許家來往。可林書鶴不會聽這些,若是拿不到溫家剩下的財產,他就要拿走許家所有的財產。

  許家老爺子怒急攻心當場就走了,老夫人看主心骨沒了,沒過幾天也病倒了,這重擔就落到了許家唯一的兒子許宥身上。於是許宥就跟林書鶴請求,願意拿許家三分之二的財產換許家後半輩子的安穩,林書鶴當時是同意了。可過後又翻臉不認人把許家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鋪子以及田產也拿走了,許宥死活不願意,被林書鶴打了三十大板,又逼著許宥寫下許家一系列的財產是許宥他親自送給林書鶴的,甚至還簽了字畫了押。家裡值錢的東西也被搶了,該砸的也砸了。從這以後,許宥一病不起,許老夫人知道兒子被打了,許家大半輩子的經營沒了,也撒手而去了。

  婦人說完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舅母這些年委屈了。」溫棠安慰道。

  「阿棠,舅母還沒問你,這些年過得可好?」

  「父母死後,林書鶴就把我監禁了起來。」溫棠淡淡的說道。

  「這......」婦人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好。

  溫棠看著婦人慌張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頭,「舅母,我現在回來了。不過,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婦人點點頭,說道,「阿棠你問。」

  「為何我母親離開許家就沒怎麼跟許家聯繫過?」

  「哎,你母親小時候走丟了。後來是找回來了,但那時你母親年紀也很大了,跟許家老夫人他們沒有什麼感情。所以他們也沒有很親近你母親。」


  「這些旁人都知道嗎?」

  「除了許家人,沒有旁人知道。當時你母親走丟的時候,這件事宅子裡瞞的緊,都是派人私底下去找的。」

  「那舅母你知道母親姓寧嗎?」

  「寧?」婦人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這個我倒不清楚,你母親回來當天就用的許姓。再說了,你母親走丟的時候已有四五歲,是記事的年齡了,也許是記得自己的姓氏的。」

  「那,是哪戶人家收留的母親呢?」溫棠不死心的問道。

  「你母親說是姓丁。」

  溫棠聽到婦人這話心裡嚇了一跳,所以母親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什麼意思呢?

  母親告訴過她,她姓寧,沒有人知道她的母家姓許。可是,事實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姓許,而不知道她也姓寧。

  母親給她的線索都是財產轉移到了許家,可事實是財產並沒有轉移到許家名下,那既然這樣,母親會把財產轉移到哪,寧家嗎?

  想到這,溫棠的心頓時慢了半拍。

  難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蒙蔽林書鶴?而半真半假的話就是給自己一個懷疑的點,讓自己親自去查找真相嗎?

  可是,母親怎麼會知道有這麼一天呢?

  那,父親也是知道的嗎?

  溫棠不敢再想下去,感覺自己不是在玩一場遊戲,而是他們所有人都掉進了父母早已設計好的迷宮裡,來回打轉。

  「問這些做什麼?」婦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就是好奇母親以前的事情。」溫棠搪塞道。

  婦人聽了這話笑了笑,說道,「你母親是個有福氣的,走丟了也沒有流落街頭,丁家也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她。」

  「那許家去過丁家嗎?」

  「去過啊!」婦人喝了一口茶,說道,「你母親前腳回來,後腳老爺子和老夫人就親自去丁家感謝,我記得還帶了好多東西呢。當時,我也跟著去了。」

  「舅母也去了?!」

  「是啊,這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我還記得,丁家在雍州,雖然過得不如當時的許家,但是也還可以,丁家老爺子是個讀書人,謙恭有禮,老夫人也是個和善的人。他們是去上庸城走親戚的半路上遇見了走丟的你母親,你母親那時還發著燒,問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們就扭頭回家去給你母親治病了。」

  「後來呢?」溫棠催問道。

  「後來,後來,」婦人看向門外淡淡的說道,「後來就是你母親病好了,也不怎麼說話,平時就坐在那發呆。丁家夫婦以為你母親是生病發熱把腦子燒壞了,就一直照顧著你母親。」

  「那舅母,你還記得丁老夫人的長相嗎?」

  「嗯,丁老夫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說話也溫溫柔柔的。聽說他們以前也有個女兒,但是夭折了,後來除了你母親,他們沒有過其他孩子。」

  「哦,對了。」婦人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我聽那丁老夫人說過她之前那個夭折的女兒叫丁棠。後來有了你,你母親執意也要叫你阿棠,當時許老夫人為此還生了好大的氣,說你母親忤逆不孝。」

  溫棠笑笑沒有說話,小時候見到的外祖母原來是寧老夫人,不是自己的親外祖母。

  原來,不是母親喜歡海棠花,是母親感謝寧老夫人而種的海棠花,紀念著那個早早就夭折的寧棠。

  原來,母親讓她猜「丁家有個寶兒」是什麼字?

  是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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