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寧家

  自從溫棠知道了孟青允和喬亦禾的事情之後，她再見孟青允時都會有些不自在，也許是同情也許是惋惜，這種莫名的情緒時不時地就會縈繞在她的心頭。於是她開始躲著孟青允，就連去往寧家時也是一早偷偷的帶著溫序和小荷就出發了。

  寧家住在幽州城的最東邊，有些空曠，但是寧家的宅子很大，一眼就能看見。因為長久未住人，宅子暗紅色的外牆出現了星星點點的黑色，有部分的牆漆還出現了剝落，溫棠想著寧宅應該沒有人了就推門進去，看見有一個白髮蒼蒼的婆子坐在前院的躺椅上曬太陽，看見他們眼裡出現了一瞬驚愕。

  「你們是？」婆子的聲音蒼老又沙啞，像嗓子裡卡著一股痰沒有吐出去一樣。

  「婆婆，我不知道這個宅子裡還有人，很抱歉，該怎麼稱呼您？我叫溫棠。」溫棠略帶歉意的說道。

  婆子聽到「溫棠」這兩個字眼立馬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溫棠走上前扶了她一把。婆子看著眼前的溫棠，伸出枯燥的手想撫摸溫棠的臉，溫棠也沒有躲，眼前的這個婆子讓她覺得很安心，很想去親近，於是就任那婆子枯燥如樹枝般的手划過自己的臉龐，眉毛以及眼睛。

  「像，真像，太像小姐了。」婆子一邊啜泣著，一邊喃喃的說著，「孩子你終於來了，我在這裡等了你好多好多年了。」

  溫棠看著哭泣的婆子有些手足無措，她從衣服里拿出帕子給婆子擦拭起來，說道，「婆婆，您別哭了。」

  這個婆婆是寧家夫人的管事婆子，自小就跟著寧夫人，寧夫人去世之前一直讓她在寧宅里等著溫棠出現。

  「夫人說，你一定會來這裡的，沒想到，夫人真的說中了。」

  「等我做什麼？」溫棠有些不解的問道。

  婆子帶著溫棠去了寧宅的後院，入眼就是一棵很大的海棠樹，跟自己家後院的那棵一模一樣，婆子看著溫棠看向海棠樹的眼神，用手輕輕拍了拍溫棠的手背，拉著她向前走去。兩個人走到海棠樹前，婆子伸手從樹洞裡拿出一個用布包裹著的帳本給了溫棠。

  「這是給你的。」

  溫棠打開帳本第一頁就畫著海棠花，跟自己之前得到的那本一模一樣。

  「你溫家的財產都在這本帳簿上。」婆子看著溫棠疑惑的眼神說道，「你母親去世之前就派人送來了這本帳簿。」

  「可是，這怎麼看啊。婆婆。母親或者外祖母是否告訴過您？」溫棠帶著無奈的語氣問道。

  這雖說是又找到了一本海棠花帳本，但是裡面的記錄根本沒有明了，所有的出入都是亂七八糟的，讓人難以琢磨。

  「孩子，我的任務就是把這本帳簿交給你，至於怎麼看怎麼找到你溫家的財產，這些都需要你自己，我這個老婆子無能為力。」婆子露出淡淡的笑容看著溫棠。

  「謝謝婆婆，我會好好研究研究的。」

  「你母親啊，也是可憐。」婆子拉著溫棠坐在了樹下的茶桌處，「被自己的親哥哥拋棄，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來找，以為嫁給溫家就有好日子過了，結果年紀輕輕的又不在了。」

  「我知道，我來這裡之前去了上庸。」

  「唉，你既然去了上庸，也應該知道一些事情始末了，」婆子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是孩子，你母親其實一直都記著自己家住在哪裡，只是她不願意回去。」

  「這，這又是為何？」

  許家雖然看重許以桑天生做商人的頭腦，但是心裏面還是想把許家的未來給自己兒子許宥，但是許宥不知道這些內里，以為父母親真的只看重姐姐不看重自己。聰明的許以桑卻從一些細枝末節發現了許家父母的想法，他們想讓許以桑撐起門戶後把許家轉交給許宥，找個機會再把許以桑做掉。這樣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許家也能壯大起來，許宥在外也能博得一個年輕有為的名聲，如此一來，這也算是兩全其美。

  於是，再知道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許以桑就將計就計，再許宥扔掉自己以後，她就沒有想過再選擇回許家。剛好寧家也需要一個孩子，她就是順勢也留了下來。

  「我的母親真是聰明。」溫棠感慨道。

  婆子的臉上帶著笑意，像是在回憶著往事，她說道，「你的母親啊，不僅聰明還好學，對夫人和老爺也很貼心，對待下人們也和氣，這寧家上下誰不喜歡她。」

  婆子絮絮叨叨的跟溫棠說著她母親小時候的趣事，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從前。「孩子，我的使命就是等到你，如今你來了，我也該走了。」

  當黑暗前最後一縷光線落在婆子的臉上時，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第二次溫棠看見有人死在了她的面前，第一次是看著自己的父親在自己面前咽了氣，那時候她還很小，對死亡沒有太多的感受，心裡的難受沒有那麼巨大。可是如今，她看著她閉上眼睛，前一秒還是笑眼盈盈，後一秒就失去了呼吸，她感覺自己也要上不來氣了，心臟如針扎般疼痛。

  溫棠慢慢的站起身，走向坐在躺椅上的婆子，一股悲傷湧上心頭，她蹲在婆子的面前，流著眼淚輕輕的叫著，「婆婆，婆婆。」

  她不敢相信，就這麼一會功夫她就會離開。

  小荷和溫序把她拉起來，安慰著她。

  「表妹，這個婆婆走的很安詳，你且放寬心，後事交給我來辦吧。」溫序說道。

  溫棠木訥的點了點頭，她突然開始渾身顫抖，感覺到一股股涼意包裹著全身，頭痛欲裂，她想告訴小荷她不舒服，可還沒有開口說話時，便一個轉身一頭栽在了地上。

  「小姐！」小荷大聲喊道。

  這時就看見孟青允從外面沖了進來，猛地一把推開溫序就抱起躺在地上的溫棠大步往門外走去。

  「快，回客棧。」孟青允對著吃驚的羽墨焦急的說，接著又對著羽硯喊道，「別看了，快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