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後,孟青允收到了來自蕭府的請帖,他知道蕭侯爺不在府中,那這份請帖肯定是付挽之給他的了。可是付挽之為什麼要給他請帖,他與付挽之的關係並未那麼熟稔。孟青允想來想去也沒想通,但是請帖已經下了,他還是去赴約了。
蕭府雖然很大,但是很清靜,據說侯夫人去世以後,蕭侯爺也沒有再娶過新的夫人入門。世人都說蕭侯爺年輕的時候鶯鶯燕燕太多了,所以年紀大了想求一些清淨。
馬車剛在蕭府門口停下,付挽之就迎了出來。
「許久未見,孟大人怎麼看起來憔悴了不少。」付挽之一臉壞笑的說道。
羽硯站在孟青允身後忍不住的翻了好幾個白眼,他們大人可是潔身自好的好不好,跟小侯爺這種經常逛秦樓楚館的男子可不一樣。
「最近朝中事宜繁多,許是未休息好。」孟青允淡淡的笑著。
「那孟大人可要好好休息了。」付挽之最後幾個字加重了聲量。
孟青允假裝聽不出來,回道,「謝小侯爺關懷。」
「小侯爺此次請我前來,可是有事?」
「並無什麼大事,只是單純的想與孟大人你敘敘舊。」
孟青允低頭淺笑,心想,他與付挽之有什麼舊事可以敘的。
沒說多久就到了午膳的時間,付挽之極力邀請孟青允留下用膳,孟青允推辭不行之後便也坐了下來。
桌子上除了幾個江南特色菜以外,最為顯眼的就是那盤羊乳餅,還有一瓶梅子酒。
「孟大人品品這個梅子酒,月晚樓的一大特色,阿棠也很喜歡喝呢。」付挽之一邊說著一邊給孟青允滿上了一杯。
聽到「阿棠」兩個字,孟青允拿著酒杯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如何?」付挽之問道。
孟青允淺嘗後放下酒杯,說道,「很不錯,梅子的味道很濃厚,小侯爺有心了。」
「哪裡,你再嘗嘗這個羊乳餅,阿棠也說好吃。」付挽之用公筷夾了一片羊乳餅放到孟青允的盤子裡,繼續說道,「阿棠好像很喜歡吃羊乳餅,每次去溫宅,她的吃食里都有這道甜點。」
孟青允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吃著盤子裡的羊乳餅。
「這也是月晚樓的嗎?」孟青允吃了幾口羊乳餅後問道。
「孟大人真是厲害,這都可以吃出來,還是說以前去月晚樓吃過?」付挽之笑著說道。
孟青允放下筷子,說道,「猜的。」
「對了,孟大人,你的夫人為何不住在府上?」
孟青允此時心裡非常不想提及喬亦禾,但表面上還是說道,「她身體不好,京中太過吵鬧,影響她的身體。」
「我就說,從未見過貴夫人,原是身體不好未在京中啊。那在哪裡?」
「在孟某城外的一處宅子裡。」
「那日後有機會定要拜見一下貴夫人。」
「好。」
這頓飯付挽之吃的很是盡興,他看到孟青允那不好看的臉色,心裡別提多高興了。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他想告訴孟青允,他跟溫棠關係很熟,他了解溫棠的一切,而孟青允你是有妻子的,不應該僭越。
孟青允坐進馬車裡越想越生氣,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必須立馬見到溫棠。
「羽硯,去溫宅。」孟青允撩起車簾對著羽硯說道。
到達溫宅的時候,溫棠正在書桌前練字。
看見孟青允進來,溫棠放下筆想著起身行禮,後一想自己才是主人,索性又坐了下去,繼續拿起來筆寫著字。
「見到我,你不驚訝?!」孟青允看著無動於衷的溫棠問道。
溫棠頭也不抬的說道,「有什麼好驚訝的,在這京城裡,還有你溫大人找不到的人和地方嗎?!」
孟青允笑了笑,他覺得這句話是溫棠在誇他。
「你說的也對。」
孟青允走到溫棠的身邊,俯下身看她寫字,溫棠的字筆譯清婉,又飄逸豪邁。
「字寫的不錯,但是我的更好,需要我教你嗎?」孟青允說著就握住了溫棠的右手。
溫棠沒好氣的說道,「孟大人你到底是在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當然是誇你了,別動,不然一會寫壞了。」
孟青允的鼻息在溫棠的臉龐來回清掃著,「你喝酒了?」
「嗯。」
「還是梅子味的,你去月晚樓了?」
「想嘗嘗嗎?」
「什麼?」
溫棠剛扭過頭就被孟青允的唇覆蓋住了,一股濃烈的梅子酒的清香氣味傳入溫棠的唇間。她驚得趕緊站了起來,頭撞到了孟青允的下巴上,疼的孟青允輕吭了一聲。溫棠見狀趕緊小跑到門口大喊著,「小荷!小荷!」
「怎麼了,小姐!」
「那個,嗯,你去拿點冰塊過來!快去!」
「哦!好,小姐!」
孟青允用手撫著下巴走了過來,溫棠見狀又往後退了幾步。
「朝朝,你這是做什麼?」孟青允看見溫棠後退的動作,停了下來,不解的問道。
「孟大人,你要是再趁我不注意偷襲我,我定會殺了你!」溫棠的話在旁人聽來好似很兇狠的樣子,但進入孟青允的耳朵里,不過是小女兒家的嬌憨與羞澀罷了。
「那你就殺了我。」孟青允說著又上前了幾步。
溫棠則是又往後退了幾步,說道,「孟大人,你這樣夫人要是......」
「不要提她!以後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孟青允聽到「夫人」那兩個字壓抑在心中的怒氣一下子又竄了上來。
「吵架了?」溫棠繼續問道。
「嗯。」孟青允覺察到剛才的失態,語氣又軟了下來,「想知道原因嗎?」
「不想。」溫棠趕緊脫口道。
孟青允又往前走了幾步,逼得溫棠退到了打開的門板上,她扶著身後的門板,心裡有些緊張,她猜到了他們吵架的原因,可是她不敢讓自己去往那一方面想。她害怕,她不敢面對,她覺得自己沒有做好準備。
「我想和離,她不願意。」孟青允低下頭對著溫棠說道,語氣帶著委屈,像一隻沒有搶到食物的小狗。
「為什麼要和離?」這句話一說出口,溫棠就後悔了,還能因為什麼啊!她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今日這是怎麼了。
「想娶你為妻。」孟青允認真的看著溫棠的眼睛說道。
溫序站在遠處正意猶未盡的看著溫棠和孟青允兩人的距離變得越來越近時,小荷從旁邊出現了,還端著一碗冰塊。
「小荷,小荷。」溫序趕緊上前拉住小荷的胳膊。
「表少爺,你幹嘛啊,我要給小姐送冰塊呢。」
「別送了,表妹這會不需要了。」溫序說著還捂嘴笑了起來。
小荷一頭霧水的看著溫序,又順著溫序的目光看到了站在書房門口的孟青允和溫棠,她才明白過來。
「你跟付挽之去了月晚樓。」孟青允問道。
「嗯。」溫棠點點頭,趕緊挪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離孟青允那麼近,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為什麼同他一起去?」
「付公子邀請我的,我們還去了夜市,看了秦淮河上的演出呢。」
「好看嗎?」
「好看,我從未見過。」
孟青允本來還因為溫棠和付挽之一起遊玩而感到生氣,這會聽到她說「從未去過」之時,剛才的慍怒又轉瞬消失,他知道她從前的日子,所以他心想自己應該理解她。
「以後,我經常陪你去,好嗎?」他蹲在溫棠的面前,仰起頭看著她。
溫棠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她覺得今日的孟青允怪怪的,就順從般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