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芷沒想到季淮之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她內心欣喜不止,面上卻依舊從容淡定:「既然殿下也同意了,那這件事情只需要表明父親便可。說起來,臣妾也曾聽說過一些關於孟小將軍的傳聞,原本只當是些流言,如今聽了二妹妹的哭訴,倒越發像是真的了。」
季淮之面色冷冽。
早在孟長珩向他討好投誠的時候,季淮之就已經調查過對方,對於那些荒唐的流言也有所耳聞,只是並未放在眼裡。如今想來,若說他覬覦宋二小姐的美色,仗著未婚夫的身份私闖東宮,竟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無法無天了。」
男人語調低沉,聽著平靜,一雙點漆的眼眸里卻醞釀著風雨。宋清芷見狀,立刻溫言軟語道:「殿下莫要動怒,當心氣壞了身子。說起來也是我這二妹妹可憐,因著這樁不好斷的事情解除了婚約,未來還不知要如何立足呢。」
她嘆息一聲,看向季淮之目光帶上些許懇求:「殿下,臣妾求您給妹妹一個立足之處,好讓她日後無憂。」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季淮之沉思片刻,目光落在宋清芷嬌弱柔美的臉上,胸口忽然有些墜漲的酸澀感。
這便是心疼?
男人攬住了少女的腰肢:「你既心疼妹妹,孤便賜她一座在京中的宅子。即便宋府容不下她,也不至於孤苦無依。」
宋清芷心裡的大石頭終於緩緩落地。
她抿唇微笑,對季淮之行禮道謝:「臣妾替妹妹,多謝太子殿下。」而此刻,站在廊下的宋清韻已然傻了眼。
怎麼好端端的,太子不僅取消了宋家和孟家的婚約,甚至還送給了宋清芷一座宅子?!
她配嗎!
妒火在心中蔓延,宋清韻第一反應便是開口拒絕:「殿下,我不需要……」
「二妹妹。」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清芷直接打斷:「這是殿下心疼你才賜下的恩典,你還不趕緊謝恩,愣著做什麼。」
接收到宋清芷的眼色,宋清韻硬生生將後半句咽了回去。
現在她們兩個人身份互換,若自己執意拒絕,一定會引起殿下的疑心。
果不其然,季淮之沒有錯過宋清韻臉上的不甘,看向她的目光也頓時帶了些許打量與探究:「二小姐對這個結果似乎頗為不滿?」
宋清韻哪裡還敢拒絕,只能擠出一個笑容:「……臣女不敢,只是有些擔心爹爹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生氣,殿下切勿誤會。」
她笑的多少有些勉強,落在季淮之眼中,便是不知好歹了。
太子妃如此為她著想,她卻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似的,這個宋二小姐實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宋清芷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妹妹何必擔憂,殿下都發話了,難道父親還會強逼著你去嫁不成?」
說完,她又對季淮之道:「今日二妹妹受了驚嚇,臣妾想陪一陪她,求殿下允准。」
折騰到現在,季淮之也沒了纏綿的心思。他點點頭,示意眾人退下,宋清芷便帶著宋清韻去了偏殿。
直到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宋清韻才惡狠狠的看向宋清芷,眼中是克制不住的怒火。
「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利用本宮!」
她一邊說著,一邊抬手便要朝宋清芷臉上扇來。
宋清芷趕緊後退一步躲開,輕聲道:「姐姐,你冷靜,太子殿下說不定還在外面呢。」
一提太子殿下,宋清韻的動作果然停了下來。她咬緊牙關惡狠狠盯著宋清芷,低聲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心機這麼深,居然借著我的身份給自己謀好處。」
宋清芷咬了咬唇,故意擠出幾滴眼淚:「姐姐,你誤會我了,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你也知道,我身為一個庶女,原本是攀不上孟家這門婚事的。嫁給孟小將軍算我高攀,我又為何要主動推拒?」
這番話一出口,宋清韻果然遲疑了一下。
雖然孟長珩確實是個畜生,但宋清芷的出生,日後最多不過是嫁給一個五品官員做正妻。
相比起來,孟長珩剛立下軍功,又是四品武將,年紀輕輕有得是升遷的機會,比起其他人,的確是上品人選了。
見宋清韻被自己說動,宋清芷接著道:「我之所以要拒絕這門婚事,就是怕姐姐再被孟長珩騷擾。只要我與他的婚約存在一日,姐姐便會多一份危險。更何況我要替姐姐固寵,有個婚約在身也不方便。」
說到這裡,宋清芷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我對姐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
宋清韻的眼神已經從懷疑漸漸變成了滿意。「既然如此,你不早說。」
看在她這麼聽話的份上,日後倒是可以少扇兩記耳光。
宋清芷柔弱道:「妹妹只想為姐姐分憂,並不敢以此邀功。今日之所以借姐姐的身份說話,也是為了讓殿下覺得,您是個愛護妹妹的好姐姐,賢良淑德。如此一來,太子只會越發放心的將東宮管事權交給姐姐。」
宋清韻越聽越滿意。
是啊,宋清芷做的一切不都是用她的身份嗎?
剛剛太子對宋清芷的態度她也看在眼裡,現在在太子眼中,自己這個太子妃應該是賢良大度的代名詞了。
想到這裡,宋清韻難得和顏悅色了一次:「行了,你的忠心我都看到了。只要你繼續這麼老老實實的替我討好太子殿下,等日後生下孩子,我自會幫你許一門好親事。」
到時候隨隨便便把她嫁給一個三品官員做續弦,也算自己這個長姐對得起她了。
宋清芷恭順的低下頭謝恩,然而在宋清韻看不見的地方,她的眼裡卻是一片清冷。
這一次說服了宋清韻,日後她再用太子妃的身份做事,也就不容易引起懷疑了。
「姐姐,一會兒太子還要進來,你看我……」
宋清芷怯生生,欲言又止。宋清韻擺了擺手,冷哼一聲:「你繼續服侍太子吧,管好自己的嘴就行。」
說完,宋清韻理了理衣服,直接從偏殿的側門悄悄離開。
眼看宋清韻走了,宋清芷才悄悄鬆了口氣。
她總算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