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笑眯眯的看著郭平安,這些人里,唯一有實力跟程煜交手的,就只有他了。
謝彥文顯然還有些不服氣,他捂著臉,如喪考妣的瞪著程煜,頗有些悲痛欲絕的低呼:「你憑什麼說我是在構陷柳漫漫,我只不過提出一種可能性,她究竟是否會催眠,把她喊出來問問,我相信大家自有公論。」
直到這個時候,謝彥文還沒有放棄試圖裹挾其他人形成大多數,他認定只要自己的方案獲得大多人的贊同,就一定能強行實施下去。
程煜依舊微微笑著,他看都不看謝彥文一眼,依舊看著郭平安,說:「郭大哥,你是厚道人,你覺得謝彥文這種無端的猜測,究竟是利還是弊?為了解決掉某個威脅,就將自己扮演為多數派,然後以公義的名義去處罰那個人。這一次是柳漫漫,下一次你覺得會是誰?不要忘了,老倫敦說過,殺人是不好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希望大家可以好好揣摩一番。」
眾人一瞬間全都愣住了。
對呀,老倫敦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當時,它表示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它無關,它不會幹涉,很顯然,這代表了石磊的態度。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這就是鼓勵他們自相殘殺的信號,可當他們大多數人都回屋之後,程煜又問了它幾個問題,那時候,老倫敦明確的說了殺人總是不好的。雖然當時除了白小玟和程煜其他人都不在場,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都知道了老倫敦曾經說過這句話。
如果把石磊制定的規則和老倫敦這句話結合起來,似乎就是說,為了贏得競賽獲取獎金,當然可以採取極端手段。但前提是你不能公然殺戮,直接血流成河可不是石磊想要看到的,他大概更願意看到這群人在這裡鬥智鬥勇爾虞我詐吧。
在這樣的規則之下,死人幾乎是必然的,但這就很考驗殺人的技巧,你想殺死某個人,卻又要保證不能被其他人找到證據,一旦被證實某個人就是兇手,恐怕老倫敦那句話就要起作用了。
至於如何起作用,尚不得而知,但既然老倫敦說了,就必然有所迴響。
郭平安比其他人想的更多一些,程煜這是在隱晦的告訴他,謝彥文是為了借自己的手除掉比他強的人,一旦他上邊除了郭平安再沒有其他人了,那麼他就必將統一剩下的全部人手,用以對抗郭平安。
到時候,郭平安受限於不能公開殺戮的條件,就只能永遠以一敵眾的奮戰下去,這毫無疑問是對郭平安絕對不利的局面。
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的太明白,都是一點就透的主兒。
郭平安很快想明白,他對程煜點點頭,終於理解了程煜為何一直說要置身事外,卻在這種時刻冒險出手救人的原因。
「程先生說的對,查證兇手必須要有切實的證據,不能搞自由心證。猜測一個人有催眠的能力這不是證據。」
見郭平安表了態,蘇溪本就是因為自己無力扭轉局面才不得不選擇屈從,此刻自然也就開了口。
「我也認為程先生說的有道理,都按照懷疑就定罪的方式,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隨時被推向風口浪尖。小玟姑娘,你也說很難相信有什麼媚術能讓被刺死都無法感受疼痛,想必你應該也是贊同程先生的看法的?」
現場除了程煜的五個人里,謝彥文是提出柳漫漫有罪論的人,而鄧景亮這個蠢貨因為一早的表態早已將自己和謝彥文牢牢的綁在了一起,自然無法出聲附和程煜,而郭平安和蘇溪現在都明白了程煜話里的意思,表態之後,剩下的態度不明的那一票,就只剩下白小玟了。
雖然大家其實都明白,白小玟剛才那番話看似為柳漫漫開脫,其實就是為謝彥文送助攻,但她當時畢竟沒有表態,甚至還隱隱約約是偏向柳漫漫那邊的。於是乎,蘇溪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現在迫使白小玟表明立場。
白小玟當然也明白大勢已去,即便她依舊支持謝彥文,恐怕也已經無濟於事,所以,她痛快的背叛了自己剛才的立場。
她嫣然一笑,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說:「大神說的當然是正確的,我可是大神的忠實粉絲呢,而且這是兇殺案啊,僅僅因為猜測就說兇手是漫漫姐,這太沒道理了。」
謝彥文簡直就覺得這個小丫頭根本是個惡魔吧,明明是你提醒了我,我才搞出催眠這麼一說打算一擊制勝的,可你現在卻徹底把鍋甩在了我身上。
形勢比人強,再強努下去,只怕這幫人就該說自己做賊心虛所以才極力想要陷害柳漫漫了。
謝彥文垂頭喪氣的說:「我也只是急於找出兇手,太害怕了,情急之下才口不擇言。現在想想,火日立大神的確是對的,我不該僅憑印象就否定一個人。」
程煜注意到,鄧景亮在眾人身後,偷偷的呼出了一口氣,剛才,想必他也捏著一把汗吧。
雖說即便這幫人自說自話的定下誰是兇手這件事其實並沒有實質性意義,但如果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其中一個人,合眾人之力將那個人捆綁起來限制他的人身自由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一旦這個人失去了自由,等到夜間只怕想要趁機除掉他的人就不止一個了,雖說這些人沒有處死某個「兇手」的權力,但只要那個人失去了自由,跟直接被處死又有什麼分別呢?陳宇活動自如都還死在了這裡,況乎一個沒有行動能力的人?
^.^,
鄧景亮的算盤打得其實也很響,他本是打算隱藏在這些人身邊,找機會給郭平安致命一擊。但那樣的話,他就違背了老倫敦所說的「殺人總是不好的」這句話,那會導致他得到怎樣的下場他不得而知,可卻總有種危險盤踞頭頂的感覺。
他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在程煜說完那番話之後,就知道如果按照自己之前的計劃,那就徹底玩脫了,此時此刻,他也是對程煜產生了由衷的感激,要不是程煜力挽狂瀾,或許他真的能幫柳漫漫除掉郭平安,但他也可能遭遇老倫敦給出的懲罰。
「到了這個份上,就不要再扭捏了,大家一起進去看看陳宇吧。我還是那句話,群策群力,或許會有些新的發現。但是,我必須告誡諸位,老倫敦已經留存了這間客房裡最原始的景象,所以畫蛇添足的事情就別做了,否則很容易被人認為是做賊心虛。」程煜讓開身體,「老倫敦,我想要一把鑷子,能不能請你去工具間取給我?我想,工具間應該有這些工具吧?」
老倫敦「滾」出陳宇的客房,回答說:「好的,我這就去為客人們取鑷子。」
雖然程煜並未解釋要鑷子做什麼,但包括老倫敦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程煜這是打算取出兇器,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郭平安等人也終於不再優柔寡斷,雖然他們的行為肯定會把現場破壞的不成樣子,但有了程煜對屍體最初的信息提供,老倫敦又已經留存了足夠詳細的現場狀況,那麼現場是否被破壞,也就不重要了。每一個人心裡都知道,陳宇的死,是不可能被公諸於眾的,甚至於接下去他們之中如果還有人死去,也將會被石磊一力隱瞞下來。
五個人,在陳宇的屋裡來來回回的穿梭,程煜卻直接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認真的回想剛才他獨自進入這間客房時看到的一切,當時有個不協調之處讓程煜總是耿耿於懷,但此刻他卻似乎已經不太能想的起那個不協調之處究竟是什麼了。
老倫敦取來了鑷子,隨後它表示時間不早了,它要去為眾人準備午餐,所以程煜用完鑷子之後,記得將其交還就好。
程煜拿著鑷子,郭平安幫著他將陳宇的屍體再度翻轉成趴著的姿勢,程煜很輕易的就將其傷口之中的那件兇器夾了出來。
那哪是什麼圓柱形狀的尖銳物體,那分明就是一把小劍。
洗乾淨之後,這把小劍顯露出了原貌。
雖然只是一把劍身只有六七公分左右的小劍,但劍身卻竟然是用大馬士革鋼的鍛造方式打造的,層層疊疊的鋼紋,看上去顯得這把小劍尤為的冰冷砭骨。
程煜之所以看到的是圓柱形的金屬,那是因為這把小劍的劍身只有六七公分長,但後邊卻連接著一根大約三公分長的柄。那個柄也是金屬所制,但卻並不是尋常所見適合手握帶有複雜花紋圖案的那種制式,而僅僅只是一根直徑大約五六毫米的圓柱形長柄。
「這是留著安裝其他材質手柄用的。」
鄧景亮似乎對這種古代的刀劍模型略有些了解,他說出了那個圓柱形小柄的用途。
「不過我真是沒見過製作如此精細的冷兵器模型,這完全就是按照實戰武器打造的吧,太鋒利了。」
郭平安伸手試了一下,劍身開了鋒,且極為鋒利,郭平安只是用手輕輕碰了一下,就在手指頭上劃出一道細口。好在老郭皮厚肉糙,倒是沒出血,但明顯能看出他手指上的皮膚已經劃開。
「這東西雖然小,但真的製作的很精巧,我在部隊的時候,使用的軍用匕首都沒這玩意兒鋒利。不過,這個兇手為什麼要把這麼好的武器留在這裡呢?」
郭平安問完這句話的時候,赫然發現除了程煜之外其他人都站在自己周圍,目光主要都看著自己手裡那把小劍,唯獨程煜似乎蹲在人群外圍,也不知道在撥弄些什麼。
分開前邊的人,郭平安低頭看去,只見程煜蹲在陳宇的屍體前邊,用手裡的鑷子不斷的扒拉著陳宇後心的傷口,看起來就像是程煜打算在傷口裡找點兒什麼似的。但這種行為,著實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這程煜到底有什麼特殊的癖好麼?那血忽淋拉的傷口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程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郭平安皺著眉頭,強忍著心頭那點不適的感覺,開口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