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菱看著周時閱緩緩把踩在小桌上的腳放了下來,又笑得眉眼微彎。
「就這麼好笑?」周時閱沒好氣地問。
陸昭菱咳了咳,「這難道能怪我?誰知道你堂堂王爺大半夜跑來爬小姑娘的窗。」
真是吃飽了撐的。
「小姑娘?你?」周時閱目光打量著她,嘖了一聲,「陸二,你的臉皮也真是挺厚的。誰家小姑娘一出手就直取人家心臟啊。」
拜託不要把自己形容成那種嬌滴滴軟乎乎萌萌噠的小姑娘包啊。
誰家小姑娘,手還摸棺材呢。
又是誰家小姐,一眼看出燈籠是用人皮做的呢。
「怎麼了,就不能有厲害的小姑娘嗎?」陸昭菱不服。
以前她在師門裡年紀也不大,反正有大批師弟師妹比她還大的,但偏生他們師門用入門時間和本事排行,她還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大師姐!
一當上大師姐,她感覺自己好像就沒當過小姑娘似的。
「厲害的小姑娘是有,人家是潑辣的那種厲害,哭鬧著要糖吃厲害,有你這種厲害的嗎?」
陸昭菱沒好氣地說,「你能夠活到這歲數也真是上天保佑了,就你這半夜爬窗的習慣,以前沒被姑娘的護衛或是爹娘兄長給打死。」
真是放肆。
到底是誰縱容的,讓這姑娘敢這麼和他說話啊!
周時閱走過來,看著她桌上放的東西,一邊哼了哼,「少污衊本王。本王這是第三次爬窗,什麼叫習慣?」
她這是半夜不睡在制什麼法器?
「第三次?」陸昭菱倒是有點兒好奇了。
周時閱咳了一聲,明顯是有點兒尷尬。「小姑娘家不要好奇心那麼重,瞎打聽。」
「說說。」陸昭菱也走了過來。
他保證不說!
真不想說!又不是什麼輝煌事跡。
不過,對上陸二那相當好奇的眼睛——
「第一次還小,當時見有個宮女鬼鬼祟祟端著湯進了一間偏殿,本王想知道她去做什麼,就繞到後面,爬了窗。」
宮女?
「結果進去之後才發現,我父皇當時就在殿中找東西,他還是私服自己甩開內侍和宮人進偏殿的。那宮女偷偷看見了,進去之後裝作摔倒,連湯帶人往我父皇身上倒。」
陸昭菱嘴角抽了。
「這不是找死?」
這種小把戲,膽大又找死。
「是啊,是找死。」晉王嘆了口氣,「後來本王聽說,那宮女被太后杖斃了。她宮外家人出了事,苦於無人可求,才豁了出去,想著冒險一次,萬一真能成了,就能救一家人性命。」
誰知道是把自己的性命也賠上去了。
陸昭菱一時沉默。
晉王又有點兒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說。
他語氣一揚,接了下去,「第二次爬窗,是去爬我師父的窗,我師父有件寶貝,一直不讓我們看,神神秘秘的,於是我就找了個機會爬了他的窗,進去偷看。只可惜,還沒有看見,就被師父發現了,差點兒被吊起來抽屁......」
股。
......說太快了。這句完全可以不說。
陸昭菱又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
「所以你小時候還挺頑劣?」
「什麼叫頑劣?那只是活潑好動,正常的。聽說,活潑好動的人往往更聰明。」
歪理,歪到天邊去。
陸昭菱坐了下來,繼續手裡的活。
「不過,你到底大半夜跑過來幹什麼?有什麼急事?」
她這也是白問,怎麼可能是急事?要真是急事,他進來這麼一堆廢話,事早就已經死了。
「就是睡不著。」
周時閱拉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雙手托著腮,支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她的動作。
「睡不著你跑到我這裡來?」
陸昭菱簡直是難以置信,「那你就沒有想到我可能這會兒已經睡得很沉了?」
「睡著了怕什麼,本王總不至於連叫醒個人都做不到吧。」
陸昭菱:你是真的狗。
自己睡不著就想來禍禍別人?
她想趕人了,「不如你去別的地方溜達一圈?」
「沒什麼地方好玩的,本王可以看著製法器。」周時閱賴著不走,「你說說,你這是準備做成什麼?」
「髮簪。」
「噗。」周時閱沒忍住,「人家孫平那一家人因為獸骨都要瘋了,你卻想把這玩意弄成髮簪,插在你頭上?」
他很是震驚地看著她,又看看她現在無一飾物的髮髻。
這愛好是不是太過怪異了些?
「聽本王一句勸,陸二,咱也沒窮到這個地步,別的姑娘家都是用金簪銀簪玉簪,還有嵌珊瑚的鑲珍珠的,咱也用那些,沒必要用獸骨。」
到時候她去跟那些千金貴女們玩,人家問她頭上插的是什麼,陸二:「骨簪,凶獸的骨頭做的。」
那不得隨機嚇暈一兩個小姑娘。
陸昭菱斜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我是在製法器。又不是普通髮簪。」
「那就不能製成別的樣式?」
「製成什麼,能比髮簪更方便?打造方便,帶著方便,用著也方便,你不懂。」
她要的是利器。
這能隨便往髮髻上一插就走的,多方便啊,還不用另外收納。
要用的時候,抬手一抽,取下來就能用。
周時閱竟然無言以對。
「那萬一到時候沾了血,扎過人,你還怎麼用?」
「不是很邪的血,用淨化符洗乾淨就行,如果是很邪的,或是很噁心的,再帶回來二次加工,打磨成骨針。」
多好,還能再次加工。
周時閱沒有辦法不給她比個大拇指。
他真真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姑娘!
不過,看著她削出來的髮簪雛形,他萬分嫌棄。
「不雕個花或是雕個鳥什麼的?」
這麼光禿禿一頭大一頭尖就成了?
「費那勁幹什麼。」陸昭菱逗他。
其實她後面肯定還是要雕花打磨的,力求簡單又耐看。
真的要戴到頭上的,她也不至於真的那麼粗糙。
「你都削出來之後交給我,我給你雕點花,你這成什麼樣子!」周時閱難以接受。
「真的?」陸昭菱倒很是意外。
「本王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周時閱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怕你就這麼戴著出去,丟了本王的臉。」
陸昭菱頓時樂了。
手裡動作加快,削出三支髮簪雛形就給了他。
「好了,你拿回去雕花吧,反正你也睡不著。」
趕緊走,她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