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長室,蘇安安直接住在宿舍。
兩天時間還搬家?
不想那麼麻煩,索性就繼續住校,等事了再回來搬也不遲。
然而,她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會讓茗香園的詭異事件愈發頻繁。
茗香園內,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等了一整天都沒有等到豆豆回來,不禁微微皺眉。
「這小屁孩到底跑哪兒去玩了?」
女子輕聲抱怨著,但眼中並沒有露出任何煩躁的神情。
直到第二天過去,仍然沒有看到豆豆的蹤影,女子心裡突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熟練地穿著拖鞋爬上床榻,然後閉上眼睛。
就在閉眼的瞬間,一股濃郁的黑氣從女子的眉間飄出。
如果蘇安安在這裡,就能清楚地看到黑菸頭頂的功德值顯示為-563。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女子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如果不仔細看,就像個死人一樣。
下午蘇安安在畫室里再次見到了白糰子張哲原。
和之前不同,它頭頂的功德值只剩下可憐的1。
「你還要跟多久?」
晚間吃完飯的蘇安安停下腳步,靜靜看向身後的大樹。
若不是她急著去衛生間,也不會在此時出聲。
「……」張哲原環顧四周,確定蘇安安是在和他說話才從樹里飄了出來。
張哲原捏了捏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那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許是他的話有些突兀,與之前拒絕蘇安安時的態度完全不同。
此時的張哲原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不是一個會找人幫忙的人,從活著的時候他就堅信——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哪怕他成了一隻白糰子,他也從沒有想過要靠別人的力量。
但是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留在這世上的時間已所剩無幾,甚至可以說是到了盡頭。
他即將面臨的,並非身體上的死亡,而是自我意識的消散。
也就是說,他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
對於這一點,他早有預感。
當初,他拒絕了蘇安安的援助,只為了憑藉自身可笑的力量放手一搏。
然而,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一個沒有肉體的他除了朝人吹吹冷風,嚇一嚇人之外別無用處。
那人犯下的罪太多每天照樣吃好喝好,給他吹的冷風在大夏天還被他誇了一嘴。
張哲原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明始作俑者就在他眼前,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世間為何如此不公?
他並不害怕自己會消失,真正令他恐懼的是,如果他真的不在了。
那麼他的弟弟還能活嗎?
他和弟弟都未來的及說上一句話,告訴他父母在家裡等他。
可惜就連他的死都被定性為意外。
此刻,他感到無比的挫敗和無奈。
而現在只有眼前的蘇安安才能看到他!
在所有人都無法察覺到他的情況下,唯有蘇安安可以成為他與外界溝通的橋樑。
她曾經說過:「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可以來找我。」
他深知,相比起弟弟,他更應該為自己過去犯下的過錯負責。
十八年前的張哲原9歲,和現在完全不同。
事事都喜歡找人幫忙,就連作業都是找人幫忙。
那時他的弟弟才3歲。
恰逢家人外出,他就在家門口帶著弟弟等爸媽回來。
他卻把弟弟託付給了一個剛搬來不久的李奶奶。
李奶奶對他們這些小孩喜歡的緊,經常偷偷給她們塞飴糖。
一個人住在村裡的磚房,兒子剛剛調職到附近的鎮裡。
老人卻不喜歡鎮上的生活,就喜歡鄉村。
她兒子不得已就給她買了這裡的房子,每周回來看望她一次。
今天李奶奶身邊還跟著一個五歲的娃娃。
他認得是村里王嬸的孩子。
她經常給別人帶小孩,一來二去大家都挺喜歡這個老奶奶的。
就連她媽昨天都是把弟弟讓老奶奶幫忙帶的。
張哲原想都沒想就把弟弟交給了那個奶奶,萬萬沒想到他弟弟就這樣被拐賣了。
村里同時被拐走了五個孩子。
父母為了找弟弟,幾乎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
肉眼可見的不到三十歲的他們就白了頭髮。
如今不到50年歲,如同八十老嫗。
張哲原每天都在想,如果那天他沒有把弟弟交給那個人販子,他弟弟也不會被拐賣。
但是父母都沒有怪他,反而是勸慰他。
村子裡被拐賣的11個孩子,他們不是唯一的一家被拐賣的。
弟弟父母親會去找,讓張哲原自己好好讀書, 走出鄉村才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找自己的弟弟。
張哲原很難受。
五年後人販子在吉省被抓獲,村里11個家庭,一個孩子都沒有找回……
據人販子口述,到手的孩子都會賣給另一個人販子。
人販子之間賣孩子很少直接賣一手,到手的孩子被賣了一手又一手,根本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哪裡來的。
很多孩子大多都是6歲以下,對於信息知道的匱乏,這樣才不會回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甚至有些大點的孩子發燒都不管,最好是燒糊塗失憶,這樣才更好洗腦說是父母不要你了之類的話語。
就算是燒傻了也不妨事,可以賣給專業乞討的,這樣的孩子還最聽話,隨隨便便斷只胳膊斷條腿就是人形收錢機。
新聞被爆出來之後上了他們的本地的新聞,大家吐槽人販子可惡的同時只會譴責人販子。
可是事實呢?
人販子哪怕伏誅,都難以彌補他們上百個家庭心裡的痛。
弟弟依舊杳無音訊。
直到他上了大學,豆音開始興起,有人通過這個短視頻平台尋到至親。
他思索良久把有關弟弟的信息發布到了平台,之後兩年他不是沒有去找過線索。
萬萬沒有想到全落了空,直到一年前一張圖片瞬間勾起了他的回憶。
那是一個木球!
木球上歪七扭八的刻著幾槓橫線,有長有短。
——那是他刻的未完成的「早」字!
學過小學那篇課文,手癢的他拿起了父親給他的木球歪七扭八劃下的。
在那幾個長短條附近還有弟弟玩耍時咬出的幾個牙印。
位置一模一樣!
就在他懷著激動的心情前往江都大學認親,恰好聽到了有人要暗害他弟弟。
可惜他追蹤功夫不到家,反倒暴露自己,在逃跑的途中被撞身亡。
張哲原說完這些之後,還深深嘆了一口氣,他死的冤。
當時若是被抓至少不會死,還能提醒他弟弟徐曉陽,這下好了,他氣都沒了。
「需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