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市根本就是傅勁深的地盤,天上隨便掉下來一架飛機,都能砸中好幾處他的房產。
兩人看電影的地方離傅氏集團不遠,傅勁深在這附近的大廈里有套比較常住的公寓,說是常住,也就是比別的地方多去了那麼幾次,這陣子不回家,倒是多待了幾天,不是回傅宅對面的別墅,就是住到這間公寓。
傅勁深這人骨子裡就流淌著資本主.義的血,有錢任性,使喚人來也絕不手軟,這個點,正常的上班族都睡了,兩人站在路邊,他摸出手機要給徐改打電話,讓人開車過來接。
梁知等在一旁,猶豫了片刻,開口問他:「公寓離這邊遠嗎?」
傅勁深垂眸看了看她,不知道她的用意,以為只是小姑娘困了,想早點回家休息,他神色溫柔,語氣也溫潤:「不遠,很快就能到家,等會兒徐改過來接。」
梁知看著他撥電話,想想還是揪了揪他手肘衣袖,語氣軟軟的:「既然不遠,要不我們自己走回去吧?太晚了,人家都睡了,就別麻煩他了。」
傅勁深使喚徐改慣了,壓根沒人性,下意識地想說不麻煩,他年薪大幾千萬又不是白拿的,然而小姑娘雙眼澄澈地看著他,小手還揪著他衣服沒放,那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幾乎把他的心都融化成一灘溫水。
坐什麼車啊,夜風徐徐,佳人在畔,午夜正好。
男人揚揚眉,暗罵自己活了二十八年居然還不如一個小丫頭片子來得上道,立刻掛斷手機,也不管手機那頭睡眼惺忪,已經開始穿衣穿褲的徐改還來不來了。
他唇角勾起,梁知見他這個模樣,怔了一瞬,男人面容俊朗,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凶,可笑起來的時候又莫名的好看,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女慌忙別開眼神,心跳亂了一拍,立刻把搭在他衣服上的手收了回來,不敢再看他。
「緊張什麼?想看繼續看著唄。」男人輕笑一聲,眼神直勾勾盯著她,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夠,絲毫沒打算將眸中的愛慕藏起來。
梁知哪裡是他的對手,小臉一陣一陣地泛紅,整個人都可不自在了:「哎呀,快走快走,我好睏了……」
男人實在享受她不自覺沖他撒嬌的樣子,眼底儘是笑意。
公寓在這座廣場的後面,回去的一路上,已經很少再遇上行人,可城市晚間的霓虹依舊獨自在黑夜中閃耀。
十八年記憶中的梁知,是個遵守校規遵守父親教導的乖巧孩子,像這麼晚還在外閒逛的體驗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也從來不知道,白日裡忙碌繁雜的城市,夜裡卻清靜得讓人更加喜歡。
傅勁深跟在梁知身邊,明顯能感覺到少女此刻的心情似乎格外得好。
她高興,他就跟著愉悅。
梁知一雙杏眼彎彎的,少女玩心重,高興起來,平坦的大路不走,撒開了小細腿,幾下跑到比道路高出一截巴掌寬的水泥護欄上走,笑嘻嘻得展開纖長的雙臂保持平衡,傅勁深跟在她身後,美背佳人一覽無遺。
他垂眸笑笑,又擔心她走不穩,加快腳步跟在她身側,雙手虛環在她身後,以備隨時能夠接住她,男人表情柔和,嗓音沉沉:「很開心?」
「嗯。」梁知點點頭,沒人的路上不需要再帶著厚重的口罩,令她更加自在:「喜歡這樣空蕩蕩的夜晚,感覺整個城市都屬於我,我也屬於整個城市。」
小女孩詩意地感嘆一番,傅勁深聽得寵溺地笑,不過他倒是不大認同。
如果她想要,他二話不說就能把整個城市給她,然而她不能屬於城市,只能屬於他。
她一邊走一邊微笑,仰著頭欣賞午夜的靜謐,也不管腳下,一蹦一跳,走得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哪怕護欄壓根沒多高,傅勁深的心還是忍不住懸著,實在擔心她掉下來,索性霸道地牽住她一隻手,給她支撐,這樣無論她走得多快,他總能護她周全。
梁知也沒折騰,嫩嫩的小手仍由他握著,她走了片刻,面前的大廈逐漸清晰起來,大廈面朝街道的方向,頂部巨型GG牌上的女人十分眼熟。
梁知遲鈍地盯著看了片刻,仔細一看,認出了是自己,這是她繼上回微博熱搜以來,第二次真實意義上感受到自己已然是個明星的事實。
海報上的美人清純嬌軟,連頭髮絲都格外精緻,她屏息著看了許久,少女心性,看著又得意,又有些害羞。
她軟軟地說:「傅先生,那個是我。」,語氣裡帶著點點雀躍。
梁知纖長的手指向不遠處的GG牌,眼裡泛著光,傅勁深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巨型GG牌上是他深愛的寶貝,他點點頭,「嗯,好漂亮。」
當面被誇,還是被自己不大相熟的丈夫夸,梁知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可心中還是忍不住竊喜,她垂垂眸,嫩粉的櫻桃唇彎了彎,偷偷地笑。
再抬頭一看,海報上的少女腳邊趴了只純白的小狗,和她剛剛買的小東西倒有點相似。
梁知愣了愣,忽然想起先前被徐改接走的小博美還沒有取名字,少女歪著腦袋看向身旁的男人,嗓音脆生生的:「傅先生。」
「嗯?」她難得主動地一次次喊他,傅勁深揚揚眉,寵溺地看著她。
「我們給小狗狗取個名字吧,它還沒有名字呢。」梁知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圓圓的杏眼亮晶晶地泛著光,看得人挪不開眼。
傅勁深垂眸,他其實並不怎麼待見那種小畜生,除了分走梁知的注意力,在他看來絲毫沒有別的作用,然而和她共同給一個小生命起名字這件事,意義又是相當不同了。
過去的梁知從不願聽他的話,恨不得處處和他做對,而如今她時常將「我們」兩個字掛在嘴邊,乾市傅少那一顆冷硬的心早就軟得一塌糊塗。
然而取名字卻不是他所擅長的事,腦袋裡轉了半天,思來想去許久,到了嘴邊卻還是那令人啼笑皆非的幾個詞:「那小畜……小傢伙白白淨淨的,要不就叫小白好了。」
梁知兩眼睛睜了睜,嘴唇緊抿著才將笑意憋了回去,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怎麼了?不喜歡?」
少女的心思很難猜的,饒是平日裡在商界雷厲風行行事果斷的乾市傅少也摸不著頭腦,他也是第一次談戀愛啊,第一次試著拋開強制掠奪的方式,真真正正地去了解一個女孩子的內心。
「想笑別憋著,多難受。」看著梁知那憋得滿臉通紅的模樣,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身旁少女果然不負他所期待地笑了出來,瑩瑩笑聲一下一下闖進他的心,傅勁深對她實在是好,好到她的膽子越來越大,於是她笑著說:「傅先生,這是上個世紀的人才取的名字吧?」
男人眉毛揚了揚,順著她的話問:「什麼意思?」
梁知頓了頓,悄悄看向他,話音細軟卻清晰:「林媽說,你比我大了七歲呢……」
男人聞言,眸光黯了黯,難怪周靖航總說,女人寵不得,寵壞了就要上天。
傅勁深看著小女人這一副無所畏懼的機靈模樣,真拿定了他對她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嗎。
男人危險地眯起眼睛,看著她的眼眸深邃,意味不明,梁知到底還沒真正地了解他,此刻這個樣子,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小姑娘膽子小,囂張了片刻之後立馬慫了,臉上肆意的笑也立馬斂了不少,一雙大大的杏眼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看了看,又別開來看向足尖,腳步都放慢了不少,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下一秒,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旁男人結實的手臂一下攬到她的腰間,少女身材姣好,細腰盈盈可握,傅勁深只用單只手臂就能將她整個人抱離地面。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讓梁知一下尖叫了起來,然而少女嗓音嬌軟,哪怕叫起來也是極好聽的,傅勁深輕輕鬆鬆將人攬在身前,看著她小奶貓似的張牙舞爪,低低地笑出聲,他笑得時候結實的胸膛微微震動,震得少女心裡都痒痒的。
梁知這才知道他壓根沒有生氣,和她鬧呢,她被男人抱著,羞得滿臉通紅:「你放我下來呀!」
少女小手在他後背上拍了好幾下,不過到底手勁小,對傅勁深來說就跟撓痒痒似的。
「不放,比你大了七歲,嗯?」男人嗓音沉沉的,透著股危險的味道。
他將梁知養在身邊,小小年紀就把她騙到國外扯了結婚證,表面上名正言順坦坦蕩蕩,其實內心裡對於年紀還是稍微有些介意的,梁知太小,又單純,和他這種老謀深算的狐狸壓根沒法過招,有時候他自己都在想,他不是畜生是什麼,然而哪怕是落得個畜生的名頭,他也不放過她。
梁知被噎得無話可說,嘴唇緊抿著,眼底含著笑意可這會兒卻不敢當著他面繼續笑,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無辜地看著他,一下把傅勁深給萌得個酥軟。
男人垂眸對上她澄澈的大眼睛,嘴角斜斜地往上揚,話語很輕卻讓梁知忍不住緊張:「知不知道我這比你大了七歲的男人,體力有多好?」
「嗯?」梁知是真不明白他的意思,眼裡透著疑惑,軟乎乎地看著他。
傅勁深輕嘆一口氣,她聽不懂,他也不想和她解釋太多,索性將少女扛在肩上跑了起來,梁知在他肩上興奮地「咯咯」笑,扭來扭去吵著要他把她放下來,傅勁深歪著頭笑得痞氣,輕拍了幾下她的小屁.股,裝作兇巴巴的模樣威脅到:「不許鬧,一會兒直接把你丟路邊上。」
他原以為這招沒用,哪知道肩上的少女立馬老實了,乖得不行,似乎生怕他剛剛說的話。
空氣中安靜了一瞬,傅勁深緩緩開口:「怎麼了?害怕啊?」
肩上的少女沉默了片刻,才重新開口,嗓音柔柔的,聽起來著實是個小可憐:「我怕鬼……」
他要是真把她丟路邊了,那她該怎麼辦啊……
天下男人都一樣,最喜歡也最心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在面前示弱的模樣,他心裡緊了片刻,抱著她的大手收得更緊,語氣沉沉的,「怕什麼,我哪裡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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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走一路鬧,梁知小孩心性,傅勁深慣著她,也陪著她瘋。
到了公寓樓下的時候,梁知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傅勁深盯著她小巧的笑顏止不住地看,她這一晚的笑,似乎比過去的三年都要來得多。
傅勁深的公寓在大廈的頂層,上下打通,兩層挑高,四面通透,像極了他奢侈的做派。
梁知跟在他身邊,從進電梯起就不停地左顧右盼,電梯面朝馬路的方向是整面的玻璃,隨著高度的不斷往上,整個乾市的夜景瞬間收入眼底,星星點點,梁知雙手握著抵在腰間的細欄杆,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好漂亮呀。」
傅勁深在一旁彎著唇笑,語氣寵溺:「喜歡的話,以後在這多住一段時間。」
梁知仰頭看看他,嫩生生的臉頰泛著海棠花瓣般的粉,她沒有說話,可流露出來的表情卻不排斥,甚至有些許期待。
她與傅勁深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漸漸懂得了男人最習慣對待她的方式,除了不允許她有離開他身邊的念頭外,其餘的任憑她喜歡,似乎只要她願意,他就什麼都能滿足她。
她沖他嬌嬌地笑了笑,又將視線重新轉回玻璃外的美景。
傅勁深覺得她近來似乎喜歡笑了,尤其沖他笑的次數也開始變得多了起來,男人心中暗暗地想,要是她的記憶一直都沒法恢復起來就好了。
這棟大廈住的都是乾市的有錢人,各種設施都是用的最好的,哪怕樓層很高,電梯沒一會兒也到了,梁知被傅勁深牽出去的時候還一臉的意猶未盡,傅勁深好笑地捏捏她軟乎乎的臉頰,淡淡地哄:「公寓裡邊有一整面牆的落地窗,想看一會兒進去還能再看。」
梁知剛剛才黯下去的目光瞬間被點燃,少女眸中帶著不少期待和崇拜,傅勁深著實被取悅了一番。
兩人走到公寓門前,兩層總共就一個住戶,梁知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待傅勁深掏鑰匙,然而傅勁深摸了摸指紋鎖,門便緩緩開了。
開門的瞬間,屋內的暖燈一下子全亮了,梁知站在玄關處正打算換鞋,眼睛隨意往旁邊的的鞋柜上看,相同尺碼的幾雙黑色寬大的拖鞋被整整齊齊地碼在層架上,她打量了幾眼,並沒有看見女人穿的款式。
這間公寓似乎沒有來過女人,可是她和他都結婚三年了,難不成連她也沒來過這裡嗎?
梁知還在彎著腰替自己脫鞋,涼鞋是新的,搭扣處有些緊,她解得不熟練,單腿站著,另一條腿曲起來,折騰了一會兒也沒把扣解開來,心裡難免有些著急,重心偏了偏,整個人都站不穩了。
傅勁深就站在她身側,少女單只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結實的小臂上保持平衡,然而男人垂著眸,眼神盯著她細嫩的腳踝處看,臉上剛剛還保持的笑意漸漸斂了起來。
哪怕玄關處的燈光昏暗,男人依然能看見她那白皙的腳後跟往上一指處,被涼鞋磨出了一片紅印子。
他嘴唇緊抿,俊美的眉頭微皺,也不管梁知解沒解開扣子,自顧自地彎腰將小女人直接攔腰抱起。
梁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天旋地轉間,就被他抱著往屋內走了。
男人的雙手有力,梁知又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失憶之後也被他抱過幾次,他的懷抱溫暖結實,充滿安全感,梁知沒有掙扎,乖乖地任由他抱著,此刻內心是滿滿的信任,只是少女臉皮薄,還是忍不住臉紅:「傅先生?」
她輕輕地喊了他一聲,話音裡帶著些許疑惑。
傅勁深難得沒有應聲,表情看起來似乎也沒了剛才與她玩鬧時的放鬆。
他不笑的時候面容比較冷峻,看起來多了幾分嚴肅,威懾力十足。
談判場上,心理素質不好的對家常常一看到乾市傅少出面,信心便會立馬大打折扣,再一看到他那完全沒有一絲溫度的表情,瞬間不攻自破,嚇得屁滾尿流。
外人壓根沒見過傅勁深笑,都說他是個冷臉閻王,駭人至極,然而即便梁知見識過他的溫柔,此刻也多多少少忍不住害怕。
她偷偷看了眼他的表情,轉過頭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也不敢再出聲說話。
小姑娘垂著眸的時候看起來可憐壞了,著實惹人心疼。
傅勁深動作輕緩地將人穩穩噹噹放到客廳里柔軟的沙發上,才剛收回手,就對上了梁知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她沒了記憶之後膽子也比先前小了不少,以為是自己什麼地方惹他不開心了,戰戰兢兢地縮著身子,不敢動彈。
傅勁深看了她一眼,那受驚的小鹿般慌亂的眼神著實讓他的心疼又多添了幾分,他連忙伸手輕輕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知道自己不愛笑的習慣不好,還努力扯了扯嘴角,換回溫柔的笑:「怎麼了,這副小可憐樣?」
梁知雙手垂在身子兩側,微微握著小拳頭不敢說話,看著男人的眼神也是怯生生的,她還記得剛剛他驟然間嚴肅的模樣,哪怕此刻又見到他溫柔的笑,還是仍舊心有餘悸,小姑娘緩了片刻,小聲地問:「傅先生……你剛剛,是生氣了嗎?」
她原以為哪怕男人真的生氣,也不會告訴自己,頂多是像先前那樣笑著哄兩句,把她糊弄過去,然而高大挺拔的男人前一秒還站在她面前,後一瞬便彎下腰,單膝跪在她面前,雙手將她還穿著涼鞋的腳抬起來,眉頭微皺:「嗯,生氣了。」
梁知表情微怔,反應過來時,少女看著自己那被他握在手中的腳丫子,三分怯七分羞,饒是再愛乾淨的人,走了一天的路,腳也經不起這麼近距離看。
然而傅勁深眼神專注地盯著看,似乎沒有一絲嫌棄,只是表情有些緊繃。
梁知乖乖地坐在沙發上,他大手微熱的溫度漸漸從腳踝處傳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動了動小腿,想要把腳從他手中抽回來,畢竟這麼被看著,誰都難為情。
「別動。」男人嗓音沉沉,帶著點威懾力,梁知被他一說,當真連動都不敢再動。
他動作小心翼翼地將少女腳上的涼鞋搭扣解開,又輕輕地替她把鞋脫下,整個過程耐心十足,像是在呵護珍寶。
脫掉了涼鞋,男人帶著薄繭的大手直接握住了她的腳掌心,梁知臉上紅得沒眼看,尷尬地開口提醒:「髒呀……」
然而傅勁深並不在意。
他的大拇指在傷口邊緣輕輕摩挲,其實壓根沒多大事,只是梁知皮膚嫩,新涼鞋有些不合腳,微微磨破了點皮,可他仍舊心疼得緊。
剛才在回來的路上,他就隱隱察覺到,梁知興奮歸興奮,可走路姿勢似乎有些不大對勁,以至於後來他半開玩笑地直接把她背回來,其實心裡早就猜到她腳上不舒服,不捨得讓她再多走幾步。
然而這麼一看才覺得觸目驚心,傅勁深這個人從小就不老實,為非作歹慣了,打架鬥毆出點血壓根不放在心上,這蹭破了點皮都當作傷,說出去讓人笑話,可是這傷在梁知腳上,那就大不一樣了,這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女人,他連先前找不到她時,大聲地說了她兩句都能後悔地好幾天睡不著覺。
男人薄唇抿了抿,淡淡開口:「為什麼穿高跟鞋出來?」
「這條裙子,配這個鞋子好看……」梁知老老實實地答,臉上忍不住泛紅,為自己的臭美害羞。
她除非必要的場合,其餘時間很少穿高跟涼鞋,然而今天出門時,為了搭配身上這條紗裙,破天荒地穿了細高跟出來。
男人抬眸看了她片刻,眼底的疼惜清晰可見,「你怎麼穿都好看,以後帶你出來,不許穿這種。」他眉頭皺著,「疼不疼,嗯?」
「還好……」梁知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心中也沒了剛剛的膽怯,又怕他不信,特意轉了轉自己的小腳丫子,嗓音糯糯的,「真的,真的不疼,你看。」
「好了。」男人無奈地握緊了這不安分的小腳丫,又親自將她另一隻腳上的鞋子脫下,而後起身走到玄關的鞋櫃處,俯身從裡頭拿出來一雙嶄新的粉色拖鞋。
「穿上。」
拖鞋是梁知一直很喜歡的動漫人物周邊,只不過一看就知道鞋是新的,壓根沒人沒穿過,似乎為了她到來的這一天準備了很久了。
傅勁深替她折騰好,自己回到玄關處把鞋換了,過程中梁知一直乖乖地坐在沙發上沒動,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裡,完完全全屬於傅勁深的空間,房子的主人沒吩咐別的,她也不好太過自在。
少女雙腿有意無意地輕輕晃著,眼神跟隨著傅勁深,像是粘在他後背似的,看著他走到玄關,看著他換好鞋,又看著他走向自己。
「看什麼?」男人唇角一勾,笑得邪氣。
「沒有!」
梁知當然不會承認,只是她向來說不來謊話,臉頰的微紅已經將她出賣。
傅勁深也沒拆穿她,依舊是笑著的,他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卷防水藥貼,細心地替梁知把腳上磨破皮的地方完完整整包裹起來,「一會兒洗澡的時候小心點,別蹭到這裡,不然該喊疼了。」
梁知乖巧地看著他,很是聽話地點點頭。
「累不累?玩了一天。」
「還好。」她今天玩得很開心,談不上什麼累,頂多這會兒時間晚了,過了她平時睡覺的生物鐘,有點困罷了。
「洗個澡睡覺?」傅勁深耐心地問她。
梁知下意識地點點頭,按著他說的來做,可是剛想起身跟著他去浴室,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緩緩地走在他身後,猶豫了片刻,少女面帶嬌羞地開口,十分不好意思:「傅先生……」
「嗯?」
「這裡……我好像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和,和內衣過來……」她說到後邊內衣兩個字的時候,實在尷尬地不好意思抬頭。
傅勁深似乎也才想起這事,這間公寓沒來過女人,內衣物這些東西是真沒有,他顯然也怔了一瞬,然而他畢竟習慣了處事不驚,哪怕這種事也是第一次遇上,總是比梁知來得淡定。
「你先洗著,一會兒拿給你。」
他領著梁知進了浴室,替她放好熱水,把需要用到的東西都一一替她準備周全。
一切準備妥當,傅勁深相當紳士地轉身出去,梁知在他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知道小姑娘今晚剛看了恐怖片,這會兒膽子小極了,扯了扯嘴角輕笑:「別怕,我就在外面。」
梁知點點頭,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她洗的並不安心。
夜晚很靜,梁知在裡頭的一舉一動傅勁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就那樣守在浴室門邊,緩緩的流水聲縈繞在耳畔,沐浴中的少女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男人身下無奈地發燙。
心跳越發強烈,呼吸也粗了不少,只是仍舊一聲不響地守在門邊沒有離去。
偌大的浴室里只有梁知一個人,少女安靜下來就忍不住胡思亂想,一想到那可怖的電影橋段,心中就控制不住地害怕,她側耳聽了聽門外,似乎沒聽見傅勁深的動靜,擔心他不在了,小嗓門小心翼翼地喊了句:「傅先生,你在嗎?」
「嗯,別怕。」傅勁深努力地壓抑著內心的燥熱,啞著嗓應她。
只過了半分鐘,她又不放心地問了一次,嗓門依舊是專屬於她的嬌:「傅先生?你還在嗎?」
「我在。」
梁知安下心來,動作也不拖拉,傅勁深聽見裡頭水聲停了,喉結難耐地動了動。
隨後那嬌軟的少女音在僅僅隔著一道玻璃門的另一邊緩緩響起:「傅先生,我好了……那個,衣服……」
傅勁深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白色襯衫和包裹在其中的小內.褲,嗓音沉沉:「開門。」
下一秒,玻璃門開出一條小縫,暖黃的燈光從縫隙中漏出,少女白嫩纖長的手臂上還帶著殘留的細水珠,顫巍巍地從門縫中伸了出來。
男人眸光黯了黯,抬手將衣物交與她的瞬間,大手觸上她嫩生生的手心。
大手小手接觸的瞬間,玻璃門內外的兩個人心臟都抑制不住地跳動起來。
梁知的手縮了一瞬,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屏住呼吸。
然而傅勁深大手將她握在掌心,梁知羞著臉抽了幾次也沒法將手收回來。
兩人僵在原地,空氣中的氣氛沉靜又曖昧。
半晌後,傅勁深鬆開她的手,單手抵住唇角輕咳幾聲,強忍著身體的燥熱替她將僅僅開了一小個縫的門給關上。
微微漏出的燈光被隔絕在門後。
而此刻門後的梁知,滿腦子都是方才掌心令人臉紅心跳的觸感,只顧著害羞,恐懼什麼的暫時拋在了腦後。
少女在玻璃門背後站定,垂眸盯著手裡的白色襯衫看,可心裡想的卻全然是剛剛那一瞬間的小插曲。
待她緩過神來,已經在原地站了許久,傅勁深擔心她在裡頭出事,忍不住問了句:「知知?」
「嗯。」梁知的思緒被拉了回來,連忙應了一聲,嗓音中還帶著點她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嬌,「快,快好了呀。」
她不再胡思亂想,想著趕快換好衣服出去,可是手上動作一快,就容易出岔子。
傅勁深顧忌她小姑娘臉皮薄,將內衣內褲都包裹在白襯衫裡邊遞進來,梁知翻找的時候沒拿穩,嫩粉色的胸衣一下被她抖落在地。
她剛剛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不少水,在門邊站了片刻,此時地上也濕漉漉的,胸衣掉落的時候她沒反應過來,來不及抓住它,一下掉到小水灘上,精緻的蕾絲花邊瞬間被染濕了半邊。
梁知怔了一瞬,趕忙將它從地上撿回起來,可是兩小塊布料已經濕了,哪怕水是乾淨的,這會兒也穿不了。
她凝神看了眼手中那片薄薄的胸衣,布料舒適,蕾絲圈邊勾勒出點點少女感,是她喜歡的粉,就連尺寸……也是正正好的尺寸。
想到這,她下意識地低頭瞥了眼自己胸前的「兄弟姐妹」,傅勁深似乎對它了如指掌,少女忍不住紅了臉頰,心跳越發地快。
她沒讓傅勁深再送一件乾淨的過來,剛剛的小尷尬已經夠她害羞的了,若是此刻再喊他,她怕是要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意思。
少女隨意將濕透的小內衣放到置衣架上,動作利落地把內褲和白襯衫穿上。
反正一會兒就要鑽被窩睡覺,她也沒有穿著胸衣睡的習慣,然而等換好衣服走到鏡子前的時候,小姑娘還是忍不住羞了起來。
襯衫又長又寬大,衣擺一直錘到她的膝蓋往上,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美腿,她剛往身上一套就知道是傅勁深的,這是她第二次穿他的衣服,然而害羞的程度卻遠遠不亞於第一次。
鏡中少女纖細姣好的身形展現無遺,白襯衫有些透,她胸前一片清涼自在,可暖黃的燈光下,不同於膚色的顏色仍舊若隱若現。
她羞得有些不自在,卻也沒別的辦法,小姑娘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聽見門外的男人似乎又在叫她的名字,索性心一橫,關了浴室的燈。
「傅先生?」她小心翼翼地喊他。
「嗯?好了嗎?」男人沉沉的嗓音傳到她耳邊,她又忍不住緊張了起來,心裡暗暗給自己做思想工作,沒關係的,他們是夫妻。
「你能不能,把外面的燈關一下呀?」她忍著羞問。
男人揚揚眉,不知道她想做什麼,然而他向來寵她,只要是她說的,他總是選擇順著她。
「關了,你出來。」
「嗯……」
然而下一秒,傅勁深便知道她方才讓他關燈的用意了。
少女羞紅著臉,一副難為情的模樣,寬鬆的白色襯衫套在她身上,顯得整個人越發嬌小,兩條白皙的腿毫無遮掩地曝露在他視野中,腳上沒有穿鞋,小姑娘心裡緊張,粉粉的腳指頭不安地蜷縮著,看起來實在忍不住想要立馬疼愛她一番。
等到傅勁深再定睛一看,呼吸瞬間停滯,哪怕她已經讓他把燈關了,可皎潔的月光從一整面的落地窗外投射進來,悄悄打在梁知身上,她胸前柔軟的一片一覽無遺。
要命了!這小東西居然沒穿胸衣!
然而停留在原地的少女自以為已經考慮得夠周到了,此刻沒有燈光,他應該注意不到什麼。
傅勁深幾乎是用盡畢生的力氣,不斷地在腦內將集團近半年最為難搞繁雜的項目策劃給過了好幾遍,才堪堪將心中的欲.火壓下去一些。
男人轉身替她將剛才隨意脫在沙發邊的粉拖鞋拿過來,彎腰把鞋子放在她腳邊的時候,強忍著抬頭看,占她便宜的衝動。
梁知乖巧地換好鞋,仰頭看他。
傅勁深難得沒有牽她的手,自行轉身往臥室方向走。
梁知不知所措地跟在他後頭,像個小跟屁蟲,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模樣有多誘人:「傅先生,我們……」
「困不困?」男人嗓音暗啞,哪怕聽見她在和自己說話,也並沒有回頭。
「嗯……有一點了。」
「睡吧,很晚了。」他打開主臥的門,將小女人帶進去,很紳士地沒有開燈。
屋內昏暗無比,僅有一束清冷的月光。
然而月光清冷,男人身心灼熱。
「我們……」梁知剛想說話,可還沒等她說完,傅勁深就一把將話接過。
話語間儘是忍耐:「你睡主臥,我就睡在隔壁,別擔心。」
梁知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咬咬唇,她剛剛以為,兩人今晚要睡在同一間臥室了,她沒有和異性這麼親密地接觸過,然而面前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兩人結婚已經三年,即便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也並不過分,她心裡羞得慌,可聽見他說要睡隔壁的時候,似乎又有一絲絲失落。
少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好在光線昏暗,臉紅得滴血也沒人能看見。
她乖巧地爬上大床,鑽進被窩,室內冷氣很足,裹著被子也不感覺熱。
傅勁深替她掩了掩被角,過程中根本不敢放任自己碰到她一絲一毫。
「乖乖睡,很晚了。」
梁知整個人被傅勁深用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她點點頭,很是聽話。
「你呢?」
「我也睡,在隔壁,有事就叫我,嗯?」
最好是別叫了,他沒法保證還能忍多久。
梁知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還咧開嘴沖他甜甜的一笑,傅勁深喉結動了動,臉龐線條緊繃。
實在忍不住伸手,十分寵愛地摸了摸她軟乎乎的臉頰,隨後轉身離去。
男人走了,屋內又恢復了安靜,沒人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只剩下她一個人的。
周圍環境陌生,這地方她從來沒來過,因此床頭也沒有像別墅臥室里那個特意為她添置的小夜燈,偌大的主臥空空蕩蕩,梁知揪著被角免不得開始胡思亂想。
安靜下來,害羞褪去,心中的恐懼又重新跑出來作祟,她越想越害怕,哪怕緊閉雙眼將整個人都埋進被窩裡,也還是害怕得脊背發涼。
半晌後,她實在忍不住了,想起男人臨走前給她說的話,少女立刻從床上坐起身來,委屈巴巴地抱著一團被子,小心翼翼地喊:「……傅先生?」
傅勁深還在衛生間裡,一時間沒能聽見她的聲音。
「傅先生……!」
回應她的仍舊是一室的寂靜。
梁知慌了神,內心的不安無限地放大,眼眶都開始紅了,心裡忐忑極了:「傅勁深!」
那頭傅勁深才從衛生間出來,冷不丁聽見自己的姑娘帶著濃濃哭腔的一聲喊,他心臟幾乎是一瞬間就揪了起來,幾步回到主臥,想都沒想直接開門進去。
小姑娘抱著被子坐在大床上,柔軟的長髮散亂地披在肩頭,男人大步走到她身邊,疼惜地不得了:「怎麼了?嗯?」
梁知見到他的一瞬間,內心的委屈就決堤了,似乎知道眼前男人會心疼自己,眼淚便忍不住開始往下掉。
他哪裡見得了她這個模樣,她一哭,他就好像有無數個小人拿鋒利地尖刀戳著他心臟般疼,男人立刻坐到床邊,語氣柔軟疼惜:「怎麼了?和我說說?」
梁知嫩紅的嘴唇緊閉,繃著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可憐壞了。
他努力讓氣氛看起來不那麼凝重,輕笑一聲:「看這小金豆掉得,眼睛哭腫了,明天起來就不好看了。」
他抬手就替她拂去臉上的水痕,一點沒嫌棄地將少女的眼淚全往自己手上抹。
「害怕……」她終於鬆了口。
「嗯?」
少女抽噎著,講話也不連貫,「我一閉上眼,就好多,好多妖魔鬼怪來抓我……」
梁知這副樣子著實有些逗,然而她委屈巴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心疼得笑不出來,男人嗓音沉沉的極有安全感:「沒有的事,有我在呢,誰敢抓你?」
「你不在!嗚嗚嗚,我剛剛叫你了,你都沒來……」
梁知紅著眉頭控訴,人總是容易被慣壞的,傅勁深什麼都依著她,她自然嬌氣得不行。
「我的錯,我不好,不哭了好不好?」他耐著心哄。
梁知也不是個矯情的人,被男人哄了片刻,情緒也穩定下來了,此刻他就坐在床頭,少女心中滿滿的安全感,自然沒有了剛剛恐懼,在她心裡似乎已經默認了自己的丈夫,這個身邊柔聲哄她的男人無所不能,有他在,任何鬼神都不敢來侵擾。
她垂著眸,任由傅勁深輕輕地替她擦去淚痕,猶豫片刻,咬了咬下唇,「我,我不敢一個人睡……」
她抬眸看他,黑溜溜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看得傅勁深心裡痒痒的。
然而她也不好意思和他同床啊,她剛剛把那句話說出來,心裡又開始不好意思了,他會不會誤會什麼……
然而下一秒,那個讓她極具安全感的男音便沉沉地在耳邊響起,他輕嘆一口氣,大手撫上她冰涼的臉頰,幾乎是哄心肝寶貝的語氣問:「那我陪著你,你睡床,我在旁邊的沙發上睡,好不好?」
梁知眸中立刻染上了幾分光彩,雙手揪著他的衣角布料,乖巧地點點頭,臉上感激又帶著些羞澀,糯糯地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