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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審訊

2024-08-12 16:15:18 作者: 肆耶耶耶耶
  鄭屠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了,那麼接下來的審訊對象就該輪到謝霽華這個可疑人物了。審訊她的人並不是江淮,那她倒不用擔心露出什麼破綻了。可她還沒高興多久就看到某個男人踏進了審訊室,周邊的空氣都隨之冷卻下來。那人進來後就靠著牆邊站著,半張臉掩在黑色的陰影之下,看不清他的神色。謝霽華收回目光,開始認真應對當下的審訊。

  "叫什麼名字?"

  "霽華。"

  "寫一下。"

  謝霽華提筆在案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是十分娟秀的小楷。審訊的人隨意看了一眼便繼續審問了。

  "說說吧,你的身份,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以及你的目的。"

  謝霽華不知何時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嘴臉,細聲細氣地說:"冤枉啊,大人!小女子能有什麼目的呢?小女子聽聞阿姐的死訊便連夜趕來了,這一路上風餐露宿,有了上頓沒下頓的…."

  那人不耐地敲了敲桌子,吐出一句:"長話短說!"

  謝霽華只能悻悻地閉上了嘴,老實地將自己對阿木說過的那套說辭又搬出來用了一遍。

  "說得再清楚一點。哪個地方?哪家樂館?"

  謝霽華連腦子都不帶過的就脫口而出:"潮頭縣,仙樂坊。"潮頭縣是有,只不過離這邊十萬八千里,至於仙樂坊,是她胡編的。畢竟她不相信大理寺的人真能有這個閒功夫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求證,只是為了查清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的身份。

  那審訊的人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奔入了主題:"所以按你先前的說法,你找上方興鴻是為了鑑定琴譜?"

  "是的。"

  "那麼,為了證明你所說的話屬實,就勞煩姑娘為我們彈一曲了。"

  謝霽華顯然是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個要求,她看向擱置在一旁的古琴,眸色微沉,像是在顧及什麼。好在她很快就調整回來了,並沒有被其他人發現異樣。她神色平常地走向一旁的古琴。"錚"的一聲,勢如破竹,不由得揪住了在場眾人的心。緊接著激昂的樂聲響起,似有千軍萬馬之勢,眾人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緊接著樂聲又變得沉鬱凝重起來,卻又不失一些超曠飄逸之感。站在陰影處的江淮,不由得被這樂聲吸引,看眼前那雙修長的手有條不紊的撥弄著琴弦,他不由得盯著看了一會兒,猛然間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立馬移開了視線。

  另一邊那個負責審訊謝霽華的人出聲打斷了她:"好了,就這樣吧。"謝霽華停了下來,內心不禁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一旁的江淮幽幽地開了口:"可你自始至終都沒有拿出確切的證據證明你跟林妙可的關係是否屬實。"謝霽華暗嘆一聲,果然還是來了,這是她整個身份的一個大漏洞,她本想矇混過關,可沒想到江淮想死揪著這一點不放。看來只能用那一招了,就當賭一下吧。

  謝霽華伸手摸上了腰間的香囊,把它取了下來,然後對江淮說道:"這個香囊是我姐姐的信物,這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裡面是她最愛的木蘭香。"話音剛落,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鄭屠猛地抬起了頭,看這反應,謝霽華所說的應當是屬實的了。畢竟鄭屠與林妙可朝夕相處,不可能連這點事情都不清楚。鄭屠有些難以置信,木蘭的確是可兒最喜歡的花香,那個香囊上的紋樣也是可兒常繡的那種。所以說眼前的人難道真的是可兒的妹妹嗎?可是他卻從未聽可兒提起過,但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所以他不免有些驚訝。他還是在幾人的注視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江淮見鄭屠認可了謝霽華的身份便也沒再追究下去。但他沒有說的是,這個琴師的身份的確是有些問題,時而冷靜縝密,時而油嘴滑舌,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而且他現在極度懷疑,趕在他之前進了王宅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也罷,再怎麼說也沒有掀起什麼大的浪花,她是誰也都不重要了。江淮略有些冷硬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你們可以走了。"然後自己率先離開了審訊室。

  謝霽華和鄭屠被人領著帶出了官府,還捎上了等了很久的阿木。一出官府的大門,謝霽華便把手中的香囊遞給了一旁的鄭屠:"鄭大哥,這個,你就收著吧,就當是一個念想。"鄭屠有些笨拙地接過香囊,內心的悲傷難以抑制。良久她聽到鄭屠輕聲地說了一句:"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察覺那人的企圖,可兒就不會死。"謝霽華覺得這時候總該說些什麼,她並不擅長安慰人,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鄭大哥,你也不要太自責了,沒有人會預料到事故的發生。但是逝者一定是希望愛的人能代替他好好活下去的。"謝霽華說完抬頭望向渺遠的天空,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一瞬間的微愣,她透過那片天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說不清楚自己是站在什麼立場上去安慰別人的,或許是出於利用了逝者親人的身份的愧疚吧。

  這起案件的逝者都被葬在了城郊的山崗上,那裡還埋著許多無人問津的屍骨。鄭屠在謝霽華和阿木的陪同下去看望了林妙可,陪鄭屠走到墓前後,她和阿木就站在很遠的地方,方便給他們兩個留出私密空間。大概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鄭屠才緩緩地向謝霽華走來。他看向謝霽華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切:"你是可兒的妹妹,那便是我的妹妹,以後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我鄭屠一定幫!還有這位小朋友,以後我就是你大哥了!"連謝霽華都快忘了眼前這人是個貨真價實的燕人,她還記得自己一開始的目的是想籠絡他來著,如今憑藉這個身份得到了人家無條件的信任,說來有些心虛。阿木在短短几天時間裡,多了一位阿姐,現在又有了個大哥,他覺得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官府里,大理寺的人明日就要回金陵了,張福設宴為大理寺的人送行。宴會上歌舞昇平,絲竹管弦,美酒佳肴。江淮坐在主位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正在進行的舞樂。不知為何,明明不是同一首曲目,沒有可比性,可他就是覺得彈得不如那日的琴師。他無意間看了一眼正在彈琴的人,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記憶中的那雙修長的手。忽然有什麼念頭從他的腦海中蹦了出來,驅散了幾分醉意。怪不得,怪不得他當時覺的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哪裡有問題。現在他知道了,問題就是在那雙手上,那琴師的手上有一些薄繭,卻與別的琴師大相逕庭,與其說那是一雙彈琴的手,倒不如說是習武之人的手,虎口處的繭比其他部位要厚很多,那是常年握劍所致。那個琴師絕對不簡單!

  江淮無奈抿了口酒,看樣子自己這次是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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