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這雞腿您還吃嗎,不吃我夾走了啊。」
「吃吧你,瘦的跟猴似的,不多吃點人家以為我們打仗不給你吃飯。」
我早已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其實他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對待我們這幫下屬倒是極好的。
我笑眯眯的從他碗裡將雞腿夾走。
說來也奇怪,這雞腿在衛王宮裡本是司空見慣的食材,平日裡御膳房都變著花樣的去烹調,我卻鮮少品嘗幾口。
在這邊陲小城製作方式簡單而粗糙,但卻成了了不得的美味。
雞腿剛一下肚,他又冷冷的說了一句。
「多吃一隻雞腿,晚上弟兄們這碗你來刷。」
得!我收回剛剛說他刀子嘴豆腐心的說法,他根本就是個黑心腸的周扒皮。
這邊我端了十幾個碗憤憤不平的出了門去洗碗,卻沒聽到身後大家的對話。
負責買菜的周義看著眼前這個在廚房忙碌著,一身油煙的男人,實在難以將其和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平夷將軍——慕容華聯繫起來。
他不禁疑惑地問:「將軍,您幹嘛老逗小燕這孩子?」
慕容華聽到這話,停下手中的活,轉頭看向周義,輕聲笑笑道:「他多有意思啊!一逗就生氣,什麼心思都掛在臉上,又不怕我,我覺得挺好玩的。」說著,他又繼續切起菜來。
慕容華接著說:「我因為在樊城一役屠了西夷幾千個戰俘被王兄貶到這來給這幫新兵蛋子炒菜,再不給自己找點樂子就快鬱悶死了。」說完,他還無奈地嘆了口氣。
周義聽後,心裡暗自嘀咕,您那哪是殺了幾千啊。
樊城那一次我也去了,您可是屠了整整一萬餘人啊,那哭聲至今回憶起來還毛骨悚然。
不過經過那次,嚇的西夷人聽到平夷將軍的名號,便自動倒退百里,至今還不敢再犯大岑國境。
這樣一個人,真叫人又敬又怕。
他忍不住又問:「那您幹嘛不讓我們告訴小燕您的真實身份呢?」
慕容華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老周,難道你不期待他知道我真實身份那天的表情嗎?我光是想想就覺得好笑啊~」
周義無奈地乾笑幾聲,心想誰像您這麼無聊啊。
同時,心疼小燕一刻鐘。
因此次落腳點是在山林之中,幾位教頭趁機組織大家在此地進行狩獵,試煉大家弓弩水平的同時也可給伙房增加食材。
將士們一聽可以加餐,況且平日大家射箭訓練都是面對草靶子,這次卻可以獵取活物因此都表現的十分亢奮,躍躍欲試。
我也趁伙房不忙,找機會加入了狩獵大隊。
射箭訓練一直是我的強項,因我在開蒙時太子哥哥曾偷偷傳授過我射術。
後來有一次不小心被母后撞破她認為一國公主不應該舞刀弄箭,才勒令不許我再學。
但我仍背著她沒少練習,因此頗有些基礎。連幾位教頭也多次誇讚我的箭術。
新兵營人太多,獵物被第一批進林子的人驚到,四散奔逃。
我是雜牌軍只能跟在最末,本以為這次要一無所獲了,正沮喪之際慕容華不知從哪裡出現輕輕拍拍我的肩膀。
「頭兒。」
「噓!」
他抬起一根修長的手指豎在唇邊打斷我正要說的話,繼而示意我向上看。
只這一眼我差點昏厥過去,我的老天爺!我的母后啊!!一隻有我手臂粗細的青蛇正盤在我頭頂吐著信子。我平日最害怕這些冷血的動物。
慕容華扶住我癱軟的身子,用軍中通訊手勢示意我趴下,我哪敢不從,他鬆手片刻我立即趴下。
隨後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掉到我的身上又滾落到地上,我低頭一看正是那隻青蛇的蛇頭!上邊還插著我背簍里的箭矢,這次我沒處可倒,直接暈了。
慕容華掏出隨身攜帶的竹筒澆了些水在我臉上,我才清醒過來。
「有蛇!頭兒!那隻蛇的頭掉下來了!還看了我一眼!」我嚇得直接竄到慕容華身上,以猴子抱樹的姿勢掛著他,不敢下來。
慕容華狂笑不止「哈哈哈,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瞧你嚇得,這點膽量還學別人來狩獵啊,這蛇沒什麼毒性,咬上一口你也死不了的。」
「是咬不死,但是能嚇死啊!」我驚魂未定,抱住慕容華不撒手,更不敢回頭看地上那具蛇的屍首。
慕容華三兩下把我從他身上扒拉下來,「你先下來,老子幫你把這蛇拿回去燉湯喝,給你補補。」
我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小人自是無福消受了,您自己慢慢享用吧,好好補一補。」說完逃也似的離開這段密林。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周義大哥,他攔住正在逃竄的我道:「怎麼了小燕,不是狩獵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臉色怎麼這麼不好,遇上野熊了?」
我將在那密林的遭遇一股腦和他說了,周義聽後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小燕你膽子也太小了,怪不得頭兒聽聞你去狩獵放心不下,非要跟著去看看。不過那蛇若像你說的那麼大,得有幾十斤重,蛇肉很鮮美的,你真不吃?」
我連忙搖頭,「不吃不吃,周大哥您可千萬別再說了。」一想到那蛇,我就渾身發抖。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聲,看來是有人獵到了大傢伙。
我暫時忘卻了剛才的恐懼,和周義一起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原來是南風獵到了一頭鹿,周圍幾個新兵替他將鹿扛回來,嘖嘖稱讚二蛋哥有多神武。
我站在人群里,對上南風四下尋覓的目光,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鹿肉鮮嫩肥美,夠大家飽餐上一頓的了。
所以大家都很振奮。我和伙房的兄弟一起將鹿處理乾淨,用八角、粗鹽、等數十種香料醃了,再刷上蜂蜜炙烤,香氣逼人,令人垂涎欲滴,待烤熟後片下來,每人可以分得兩塊肉。
「嚯,真香啊。
來,老周把這個收拾了給大家燉個湯。」慕容華突然出現將那被他一刀斬了頭的青蛇擲了過來。
我看都不敢看,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見大家一時都盯著我看,只好強裝鎮定「小胡哥,我跟你去給大家發肉。」轉身後又聽到慕容華在背後放聲大笑。
待到了新兵營,我和身邊的幾人將飯桶擺好,吆喝大家來領今天的餐食。胡金負責發饃饃,林路負責髮菜,我負責發鹿肉。
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間一個瞧著便像市井潑皮的新兵突然喝到!「那麼大一頭鹿,怎麼就給兩塊肉,還不夠老子塞牙縫的呢,再給哥兩塊。」
我本不欲理睬,繞開他便吆喝後邊的人過來。那兵痞被我拂了面子不依不饒道:「他媽的,你這小白臉,老子說話你沒聽見嗎。」說著便要伸手來搶我手上的肉。
我側身躲開,怒目而視,「你不要胡攪蠻纏,只獵得一頭鹿,每個人都是兩塊鹿肉,這還未必夠分。」
「老子今天獵了兩隻野雞,多吃些怎麼了,倒是你這小白臉可獵到了獵物?若沒有你憑什麼跟老子一起分肉吃。」那兵痞擼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樣。
我知道這種人就是無賴,不屑和他治氣,反而心平氣和道:「你獵了兩隻野雞便在這裡大呼小叫,這頭鹿還是人家朱二蛋獵的,他照樣也是分得兩塊鹿肉;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伙頭軍不配分得肉吃,可知這鹿肉若不經人烹飪,也是無法入口的。你我同在新兵營只不過是分工不同而已,再說新兵營的訓練我一次也沒有落下,我雖未獵到獵物,箭術卻未必不如你。」
「呵!你這小白臉,口氣倒不小,那好啊,敢不敢跟你爺爺我比上一比,若我贏了你以後見到我就叫我一聲爺爺,你們伙房做了什麼肉,你的那份都要孝敬給我吃。」
「好啊,比就比!」我應戰道。
眾兵士紛紛圍了過來,看熱鬧不嫌事大,起鬨聲此起彼伏。
「若你輸了,明日廚房那20多隻野雞都交給你殺洗拔毛,如何?。」我是說不出讓人叫我爺爺這種男人間無聊的賭注,只好想到最讓我棘手的殺雞來做賭。
那兵痞厲聲應到:「哈哈哈這有何難,我王豹本來就是個屠夫,我的兒,不肖你贏過我,你叫我聲爺爺,爺爺幫你料理了也行啊。」
「好!胡大哥你來做裁判。」
胡金有些擔心的拉住我小聲說道:「小燕,你能行嗎,雖說你每日都跟著訓練,可畢竟大部分時間都在伙房,我聽說這王豹在新兵中頗有些聲望……」
我輕拍了下胡金的胸口,「放心,不會給我們伙房丟人的。」
「好,我來做裁判!」胡金站了出來。
比試內容很簡單,百步穿楊。
胡金從地上拾了片羽毛,用腰帶拴住掛在百步外的柳樹上。誰能射中羽毛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