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一群被嚇破膽子的人,你追我趕拼命往遠處跑。
誰也不敢回頭,生怕落在最後面被姜薇抓住。
直到精疲力盡實在是跑不動了,奔跑的速度才漸漸慢下來。
所有人都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好半晌,才看見喘著粗氣趕上來的村長。
賈村長臉都氣青了,一邊順氣,一邊指著幾人鼻子罵道:「跑啊,怎麼不跑了?一個個的都是沒種的軟蛋。」
二十幾個大老爺們被一個女人嚇成這鳥樣,說出去他都覺得丟人。
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不服氣,但卻沒辦法反駁。
不過還是有人小聲嘀咕:「那女人一鏟子一個,剁瓜切菜似的轉眼放倒一片,咱又不傻,不跑難道站在那兒等死嗎?」
他說的話立刻得到不少人認同。
就連賈家村的幾個人都附和道:「是啊,我從來都見過力氣那麼大的人,鏟子一揮就把別人整個胳膊都削下來了,跟個母夜叉似的。」
「我也看到了,當時嚇得我腿都軟了。」
「說得好像誰不腿軟似的,村長啊,你還說我們呢,你自己不也跑的飛快。」
賈村長被嗆的一噎,這群沒臉沒皮的龜孫子,一個個年輕力壯的竟然和他這種土埋半截的老頭子計較,簡直是不要B臉。
他板起臉習慣性的又要教訓人,但轉念一想,這二十幾個人又不全是賈家村的,萬一不給面子說出什麼難聽話,到時候他更沒面子。
於是賈村長冷哼一聲,背過身去誰也不理了。
氣氛一下子僵住了,好半天都沒人再說話。
賈村長被氣的不輕,但有個人卻比他更氣。
王建抱著閨女跑了一路,被姜薇捏傷的那隻手疼的更厲害了。
本來以為這次人多,就算那女人力氣再大又怎麼樣,一人一拳足夠那臭娘們喝一壺了。
哪知道對方手裡有武器,打的一群人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
拿過水瓶喝了口水,他看了看所剩無幾的一點食物,心裡煩躁不已。
本來日子過的好好的,忽然間身邊的人就變成咬人的怪物。
這還不算完,緊接著地震、洪水、一波接著一波的災難,打的人措手不及。
他帶著老婆孩子跑出來已經很勉強了,哪還顧得上家裡的東西。
一家人兩個肩膀扛著腦袋,兩手空空的跑出沙平市。
奮鬥了半輩子的家沒了,他和妻子一商量,乾脆上了107國道,準備去投奔一個臨市的遠房親戚。
結果沒幾天就聽到同行的路人說,不光沙平,整個華國都出現了這種喪屍病毒,不少地方也發生了地震,到底死了多少人根本沒人說得清。
他一聽頓時覺得親戚那裡的情況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一邊沒了退路,一邊又不知道去哪兒,他就帶著老婆孩子在國道上逗留了幾天。
沒吃沒喝,很快一家人就堅持不住了。
這時候他遇到了賈家村這夥人,一來二去竟然也混了個臉熟。
這夥人仗著人多,經常搶奪路人的食物和水,他跟在後面也撿了不少漏。
誰也沒想到會碰上比他們還厲害的人。
那伙人別看有老人有孩子,青壯只有兩男兩女,可手裡有車有物資還養著狗,想想就知道不是什麼善茬。
本來他也沒想過去找人家的麻煩,可惜這段時間閨女耳濡目染學壞了,趁著他們兩口子睡著竟然想去偷東西。
後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兩次衝突他們愣是一點便宜都沒占到。
王建越想越氣,心道要是他也有把鋒利的鏟子或是斧頭,哪怕是一把西瓜刀,也不至於在那女人手裡連吃兩次虧。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摸了摸餓的抽疼的肚子,他湊到賈村長身邊。
「賈大叔,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也不能一直在這裡躲著吧。」
賈村長沒好氣的開口:「我哪知道怎麼辦?誰知道那伙人走沒走。」
王建一聽賈村長的話立刻就明白了,這老東西和自己一樣,都捨不得淺灘那裡的魚。
「咱們總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賈大叔,不如大家一起回去看看,萬一那伙人已經走了,淺灘有水有魚,咱們也得多吃幾頓飽飯。」
王建說的不少人都心動了,可幾個外地人卻不想再回去。
賈家村這幫人太能惹事了,本來大家抓魚抓的好好的,他們非要去找別人的麻煩,結果便宜沒占到還死了幾個人。
只能說和這種拎不清的人在一起,早晚要倒大霉。
有人想回去,有人不想,最後大家一拍兩散。
賈村長帶著自己村子裡的人和王建一家回淺灘。
那幾個外地人則是特意繞了一段路才回到107國道,繼續往前趕路。
.....
姜薇還不知道賈村長他們又回了淺灘。
她和書琴此時正在給徐明宇清理傷口。
其實徐明宇除了頭上那兩道口子比較嚴重外,其他都是皮外傷,所以兩人也沒給包紮,只用碘伏消了消毒。
齊如海的臉色很難看,姜薇怕再躺倒一個,忙又鋪了一床被子,讓老頭兒躺著休息。
「明宇這孩子被我慣壞了,做事衝動不考慮後果,是我沒教好他。」齊如海很自責,覺得是自己沒照顧好繼子,才讓徐明宇受了這麼重的傷。
姜薇無語,早幹嘛去了,現在後悔沒好好教又有什麼用。
她其實挺生氣的,剛剛真的太危險了。
那二十幾個人也就是手裡沒武器,不然的話就不只是腦袋上開兩個口子這麼簡單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如果徐明宇是那種不管別人只顧自己的人,那她才真要離得遠遠的。
徐明宇就算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這個有些中二的少年,至少會為剛認識不久的林安出頭,會為了掩護書琴幾人上車擋在屍群前面,這已經很難得了。
中二少年嘛,還沒經過社會的毒打,衝動才正常。
姜薇又看了看傷口,發現血確實是止住了,便轉頭安慰齊如海:「血止住了,你也別太擔心,等他好了再慢慢教,時間多著呢。」
老頭兒馬上起身過來看,看了會兒又問:「丫頭,你說明宇什麼時候能醒。」
姜薇心想,我又不是學醫的,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醒。
其實齊如海自己就懂醫,只不過關心則亂,好像只有聽到別人說徐明宇好了,徐明宇沒事,他的心才不會那麼慌。
「讓他睡一會兒吧,流了那麼多血,怎麼也得緩一緩。」姜薇把一件薄外套蓋在徐明宇身上。
晚上大家也沒心情做飯,書琴從行李里拿了一些餅乾分給大家。
齊如海擺擺手說自己沒胃口,書琴便倒了杯熱水給他。
姜薇看到板房的牆壁上有不少水珠,而且天一黑下來,地板往上泛著一股潮濕發霉的氣味。
她從行李里拿了幾塊木炭在房間裡點燃,反正窗戶上的玻璃都掉沒了,也不用擔心一氧化碳中毒。
這房子太潮了,他們還打的地鋪,姜薇真怕書琴幾人睡一晚會眼歪嘴斜。
點堆火至少能去去潮氣。
林安好像很喜歡暖和的地方,她蹲在木炭邊上,小口吃著手裡的餅乾。
姜薇摸了摸她的頭,問:「安安,剛才怕不怕?」
初見時,小姑娘還膽怯的躲在劉暢身後不敢出來,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在書琴、劉暢兩個成年人都慌得六神無主時,這孩子敢站出來接過她手裡的殺蟲劑和打火機,這種變化是姜薇怎麼都沒想到的。
果然,苦難會逼著人成長。
林安抬起頭,圓圓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襯下閃閃發亮,她半點沒遲疑,搖搖頭示意自己不怕。
表情嚴肅又認真的樣子,讓姜薇知道這孩子沒說大話。
姜薇看著她的眼睛,忽然感覺林安就像一株小草,和養在溫室里的花不同,這孩子不會說話,耳朵還是藉助工具才聽得到聲音,可她還是努力的生長,努力的活下去。
不管面對的是屍群、地震還是洪災,不管天災還是人禍,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哭鬧過。
這樣的孩子很難不讓人喜歡。
姜薇手一翻,從空間取出一盒牛奶:「喝吧,你書琴姐姐不是說過,喝牛奶長的高。」
她這人其實挺無趣的,無論上一世還是這輩子都不愛說話,能想到表達喜歡的方式也只有投餵了,對阿花是這樣,對林安也是這樣。
林安笑的眉眼彎彎,大大方方的接過牛奶,一隻手握成拳拇指彎曲兩下。
姜薇知道,這是謝謝的意思。
吃完餅乾,書琴提議晚上幾人輪流值夜,一是怕賈村長那伙人又跟過來,二是怕徐明宇晚上會發燒,畢竟上一次劉暢也是這樣的。
姜薇不同意:「你們睡吧,我看著就行。」
說實話,書琴和劉暢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咋樣,一天下來,兩人估計也嚇得不輕。
反正她又不需要睡覺,沒必要輪流值夜,還不如大家都好好休息一晚。
「不行,薇薇你也很累啊,你比我們都累,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值夜呢。」書琴不知為什麼,說著說著竟然有點想哭。
她是真的很喜歡也很心疼姜薇。
一個女孩子,臉毀容了,肯定是受了很多欺負和委屈,才會像齊叔說的那樣去練功夫的。
看著眼前的姜薇,書琴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隻大手擰了一把。
「要嘛我們輪班,要嘛我也不睡了,和你一起值整夜。」
如果此時姜薇聽到書琴的心聲,一定會吐槽一句,姑娘你想多了。
她只是不能睡覺,真不是沒苦硬吃。
不過見書琴態度堅決,姜薇只好點頭答應。
齊如海和林安這一老一小不算,姜薇值上半夜,劉暢值下半夜,等到天亮了再換書琴。
三人都沒意見,大家簡單收拾了下就各自休息了。
上一秒書琴還在念叨著,讓姜薇如果困了就叫她起來換班。
下一秒直接打起了呼,真正做到了秒睡,看的姜薇哭笑不得。
她等到所有人睡著,便悄悄走到行李旁邊,從空間取出大米、燻肉和水放進對應的包袱里。
別看這幾個包袱還是滿滿當當的,要不是她每天悄悄往裡加,估計走不出沙平,東西就已經吃掉大半了。
添完物資,姜薇摸了摸徐明宇的額頭又看了看傷口,見沒什麼問題,才靠在門框上用意念整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