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驀然一愣。
聽到白衣女子的話，他下意識就想到蘇瑤。
藍星的蘇瑤是他的妹妹，玄天世界的蘇瑤是他的徒弟。
他捫心自問，自己對於蘇瑤的感情，一直都是很純粹的。
在藍星，他只把蘇瑤當妹妹，在玄天世界，他只把蘇瑤當徒弟。
但蘇瑤未必如此。
他在很早之前，其實有過一個隱秘的猜測。
那就是，並不是蘇瑤得到了魚玄機的道果，而是魚玄機與蘇瑤，原本就是一體的。
否則的話，為何魚玄機和蘇瑤，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
如果真是這樣，那魚玄機和他的道胎分身在一起過，這就讓蘇牧很難不多想。
「道友，你怎麼不說話了？」
白衣女子道：「看來我也說中了你的心思，或許你並不沒有對你的妹妹或者弟子生出不倫之心。
但如果你的妹妹或弟子有這種想法，她對你又無比重要，那你是否會心動。」
情不自禁地，蘇牧回憶起了很多東西。
前世今生的記憶，混合在一起。
有前世他與妹妹相處的點點滴滴，也有今生他與蘇瑤一起走來的路。
蘇牧先是神識掃視鴻蒙世界，發現蘇瑤並不在。
這讓他想起，蘇瑤似乎是有事去月巢了。
當即，蘇牧就朝月巢飛去、
到了大荒帝國東方天門外，蘇牧不由愣了愣。
外面空無一人。
明明之前外面有五個人，他還和其中一個白衣女子對話。
現在外面卻是空蕩蕩的。
不過蘇牧沒多想，繼續飛向月巢。
到了月巢外，他先是嘗試用靈符聯繫王虛明，並沒有得到回覆。
他前去敲擊月巢天門，後者同樣緊緊關閉。
眼看漲潮期快來了，蘇牧只能先放棄，返回大荒帝國。
月巢內。
「爹，剛才是不是蘇前輩用靈符聯繫你？」
王纖洛道。
「沒有這回事，靜心，我繼續輔導你修行。」
王虛明微笑。
過了會，王纖洛道：「有人在敲擊天門，還有聲音傳來，似乎真的是蘇前輩。」
王虛明嘆息一聲，然後收斂笑容，凝重道：「纖洛，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此刻都不能做出回應。
就在剛才，我收到消息，來自湯河星系的百靈宗全宗覆滅，無一生還，已經能確定是被心娘娘所殺。
心娘娘詭計多端，我們這段時間決不能出去。」
王纖洛打了個哆嗦。
「繼續修行。」
王虛明道。
他表面平靜，心神卻是一直緊繃，甚至有些顫慄。
他沒有告訴王纖洛的是，他剛才其實差點回應了蘇牧。
蘇牧接近月巢時他就發現了。
他剛想和蘇牧打招呼，放蘇牧進來，結果發現蘇牧的眼神一片空洞。
其整個人的反應也比較木訥和僵硬。
這讓王虛明心神大駭，如何猜不到蘇牧極有可能已被詭異污染。
而蘇牧的實力他是知道的，尋常詭異根本不可能污染到蘇牧。
再想到最近出現的恐怖詭異心娘娘，王虛明立即就有了一個可怕的判斷，那就是蘇牧是被心娘娘污染了。
「爹，我有點靜不下心來修行。」
王纖洛道：「你還是和我說說心娘娘，如果蘇前輩被心娘娘污染，那他要怎麼才能破解。」
王虛明沉默半晌後道：「我不知道，心娘娘很恐怖，能夠窺探生靈內心隱秘，然後用這隱秘來攻破生靈的心防。
若是聖人肯定沒問題，聖人的心完美無瑕，但只要不是聖人，誰的內心沒有破綻。
按照經驗來說，只要原符足夠多，應該還是能抗住厲害詭異的。」
「那蘇前輩一定能扛過去的。」
王纖洛道：「他可是能夠自己製造原符，絕對不缺原符。」
王虛明嘆息一聲，眼裡充滿憂色。
歷經這麼多的磨難，他終於找到一個蘇牧這樣的存在，讓他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結果這希望才剛剛出現，就遇到這樣的噩耗。
「蘇牧，你一定要抗住啊。」
他內心凝重道。
大荒帝國。
蘇牧剛回到這，突然就很想去看一眼前世的妹妹。
想到就做。
蘇牧朝混元仙殿所在方向飛去。
嘩啦啦……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蘇牧很快就來到混元仙殿外。
站在最深處的宮殿門外，蘇牧有一些猶豫。
他知道，推開這扇門，裡面很可能就是他前世的房間。
只是上一次他進入裡面，可是引發了一些不少的事。
險些驚動天道，還疑似讓這個世界，又多了一群來自藍星的穿越者。
猶豫半晌，蘇牧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然而，宮殿裡面的場景，讓蘇牧一陣錯愕。
裡面不是他前世的房間。
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星空之路。
這條星空之路非常殘破，且隱隱讓蘇牧有種熟悉之感。
似乎，他走過這條星空之路。
但蘇牧又無比確定，他並沒有走過這條路。
想到這，蘇牧毅然踏入房間裡，踏上了這條星空之路。
要探索真相，最好的方法，無疑就是自己走一走這星空之路。
剛踏入這星空之路，蘇牧就看到前方有一顆熟悉的星球。
目光落在這熟悉的星球上，蘇牧的意念一下子就被拉到星球地表。
然後蘇牧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山林。
荒古山脈。
外面有個蘇家村。
茫茫山林之中，有著一棵銀杏古樹。
蘇牧心神頓時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剛降臨這個世界的時候。
隨後，蘇牧注視到，這銀杏古樹在不斷成長。
但它走的路，與蘇牧記憶中的路不同。
這銀杏古樹的成長速度同樣很快，可它掌握的能力與蘇牧不同。
給蘇牧的感覺，就是它並沒有數據面板。
它做出的一些選擇，也與蘇牧不同。
比如遇到蘇家村幾人時。
蘇牧只留了蘇瑤一人之命，其他人都殺了。
它卻是選擇將幾人的命都留下。
接下來，它走的是家族之路。
它如同幕後圖騰，幫助蘇家成長，然後蘇家又幫助它成長。
蘇牧駐足不前，星空之路卻自行流淌起來。
這讓蘇牧不由自主的前行。
蘇牧很快就意識到，這條星空之路，似乎就是眼前這棵銀杏古樹的成長之路。
這條星空之路上，並沒有大黑潮。
似乎就是沒有大黑潮的情況下，蘇牧的另一條成長之路。
接下來的星空之路，不少地方有些扭曲和模糊。
所以，蘇牧也只能把握到一些關鍵的發展。
銀杏古樹和蘇家越來越強。
不可避免的，他們遭遇的敵人也越來越強，最終與眾大教為敵。
這個時候的銀杏古樹，在諸天萬界已威名赫赫，被稱作「通天神樹」。
蘇家建立了通天神國。
女帝正是蘇瑤。
通天神國最巔峰的時候，就連幾大聖教都忌憚。
通天神樹和蘇瑤甚至和至聖交過手。
然而，通天神樹和蘇瑤明顯低估了至聖們的手段。
至聖們度過不知多少個量劫，每一尊至聖都是深不可測。
不知是哪一尊至聖，製造出了一種名為「天詭」的恐怖東西。
這東西會在生靈中不斷傳播，造成巨大傷亡。
威震諸天的通天神國，直接就因為「天詭」陷入崩潰。
通天神樹為了庇護通天神國，燃燒自己與「天詭」大戰，最終至少在明面上消滅了天詭，終止了天詭的傳播。
但通天神樹也陷入重創。
這個時候，通天神樹還遭遇幾名神秘存在的圍殺。
能夠圍殺通天神樹的，不是至聖就是亞聖。
這一戰，徹底將通天神樹打崩。
蘇牧的意識深處，一段記憶片段，霎時與眼前場景重合。
曾經他感知過一段記憶片段，那就是殘破的星空中，有著一棵殘破的巨樹
現在這兩段記憶重合。
他總算明白，為何這看起來足以通天徹地的巨樹都會殘破。
通天神樹瀕臨死亡。
這個時候還是蘇瑤出手，用禁忌之物鎖住了通天神樹最後的生命印記，讓通天神樹不至於徹底魂飛魄散。
蘇瑤身為通天神國的女帝，其手腕毋庸置疑。
然而，失去通天神樹後，通天神國的局勢變得越來越惡劣。
蘇瑤卻只能咬牙堅持。
諸天萬界各大勢力，都紛紛進攻通天神國。
通天神國遍地戰火。
蘇瑤不得不將蘇家眾人，都派到神國邊疆各處鎮守。
但即便這樣，還是無法扭轉局勢。
一個個蘇家人相繼隕落。
百年前，曾經蘇家的核心成員幾乎都隕落，只剩下蘇瑤孤身一人。
她也徹底化為鐵血女帝，率領通天神國大軍不斷廝殺。
原本搖搖欲墜的通天神國，居然真的被蘇瑤一個人給撐住。
這個時候，神秘至聖再度出手。
繼「天詭」之後，「地詭」出現。
地詭爆發，還把原本幾乎被通天神樹打到滅絕的天詭也給重新引出。
通天神國再次瀕臨崩塌。
星空之路中。
蘇牧腳步停在這。
恍惚間，他的目光似乎穿過重重時光，與那尊孤身一人力挽狂瀾，卻又被打入絕地的女帝對視。
他有一種很想抱抱她的衝動。
悠悠天道，何薄於女帝！
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通天神樹崩塌，結果她還能將局勢扭轉過來。
奈何，她一個人再厲害，還是抵不過那些冥冥之中的黑暗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