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謎團已經被破解了大半,不過到底是胡思亂想,還是能夠實現的現實,還要經過驗證。🏆♤ ➅➈ˢ𝓱Ữ𝓧.c𝑜м ☯♗
不良人石璟上前一步,取出一支筆:「諸位請看!」
眾人看過去,發現這支筆就是根據圖紙打造,筆桿是空心的,將那柄細長的兇器模型往裡面一按,竟是嚴絲合縫,直接卡了進去。
石璟開始演示:「這支筆就是一件殺人工具,筆桿內盤著一根用牛筋和藤絲製成的彈筋,兇手先用細木棍壓著彈筋,壓到底,然後把黃蠟煮了,小心地澆到筆桿里,將彈筋包裹起來。」
「等到黃蠟凍好,把木棍拉出來,將兇器卡進去,柄部抵住杆底,做好滑槽,筆桿底部開一個射口,就初步完成了!」
石璟展示了一下,對著空地,嗖的一下,那兇器模型還真的射了出來。
「我做的這個很簡陋,兇手的肯定要精巧許多,才能以假亂真,讓握筆習慣的人,也發現不了破綻。」
「吐蕃大使初用此筆,會將筆尖在燭火中燒一會,一接觸火焰,筆管中的黃蠟就會受熱融化,彈筋一崩,裡面的暗器彈射出來,隔空殺人!」
這個時代高桌大椅尚未流行,書寫方式往往以執卷為主。
也就是右手執筆,左手執卷,無依託的懸空書寫。
這樣的方式,對於筆的硬度很有要求,因此用新筆時,都會先在燭火上稍微烤一烤,讓筆尖受熱硬化,順便去除余毛。
而這,成為了殺人暗器啟動的最後一個步驟。
吐蕃大使念曾古烤好筆,還沒有寫幾個字,筆桿內就嗖的探出那柄細長的毒刃,由下至上刺入他的咽喉,一擊斃命。
安忠敬試了一下,皺眉道:「可是這樣的暗器,無法保證一定能殺死吐蕃大使吧?」
「萬一他烤筆尖的時間長一些,筆桿中的暗器直接彈出來怎麼辦?」
「亦或者他持筆時筆桿晃動,暗器恰好射歪了,沒有射中他的脖子呢?」
賈思博頷首:「對,這種殺人方式看似精巧,其實是一場不可控的豪賭,兇手真的是這樣殺人的嗎?」
康猛苦笑:「我們也想不明白這一點,但根據吐蕃大使屍體和現場種種痕跡,這已經是我們能推測出的極限,請李校尉指點!」
他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李彥。()
「很精彩的分析!」
李彥由衷的稱讚:「要相信你們自己,你們是一個成熟的偵探團了!」
「偵探……」
康猛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偵查線索,探明真相,不禁心悅誠服:「一切都是李校尉教導有方!」
康猛說得情真意切,李彥聽著也有滿足感。
智慧高時,親自出馬。
智慧低時,小弟出馬。
簡直是罪惡克星。
李彥心情不錯,但想到這起案件,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實際上,這最後的疑點,恰恰補充了動機,那就是念曾古為什麼要死?」
「兇手是想製造一起政治事件!」
「對內激發吐蕃國民對我大唐的仇視,繼續發動戰爭,對外則占據外交主動,同樣也在其他異族面前削弱我大唐的影響力,連使節團正使都保護不了,別國要出使時,也會忌憚一二!」
「所以念曾古死在涼州驛站內,對於吐蕃其實大為有利,諸位認為,念曾古會為了國家大利,犧牲自己嗎?」
眾人臉色變了。
賈思博凝聲道:「元芳之意,是吐蕃大使故意配合兇手?」
李彥點點頭:「這場密室殺人案,既是自殺,也是他殺。」
眾人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面容刻板老者,整肅衣衫,在子時的夜間沉默著來到案前,伸手探向筆筒。
他明明很清楚,這支筆有問題,卻一如往常地烤火寫字,筆走龍蛇。
筆桿的盡頭,始終對準自己的咽喉。
嗖!
等到老者痛苦慘叫,倒下身死,丘神績等人被吸引進去,卻根本找不到任何兇手。
隨後吐蕃使節團沖入上廳,扣押了丘神績一行,再悄無聲息的帶走證據,完成了這一場內外配合的默契殺人。👊😂 ❻❾ᔕ𝓱𝓤x.ⓒ๏𝕄 ☹🍭
康猛滿是佩服的道:「聽李校尉一席話,勝過我等苦思冥想一載啊!」
李彥笑著看了看他。
狄仁傑身邊有個專門拍馬屁的曾泰,莫非你也想競爭下這個位置?
安忠敬卻興奮起來:「那我們可以去吐蕃使節團抓人了,兇手肯定在他們之中,先把那個勃倫贊刃抓起來!」
「不行啊!」
賈思博緊皺眉頭:「這案子光是破解了殺人手法,並無用處,關鍵是要抓到那個製作殺人工具的兇手,否則這些說辭,都只是推測。」
「吐蕃使節團肯定矢口否認,而我們不可能有證據,證明念曾古有自殺的念頭。」
從主觀意願上看,這是自殺。
從客觀手段上看,這是他殺。
關鍵是,自古論跡不論心,念曾古已經死了,關於他心理的分析,都是推測,你又憑什麼說他配合兇手呢?
製造這殺人工具的兇手,一日抓不到,大唐就得承認一日的責任。
「這也是為什麼要將這起案件弄得如此複雜的原因。」
李彥嘆了口氣:「不僅在驗屍環節,能夠排除掉念曾古自殺的嫌疑,最噁心的是,我們明明知道吐蕃使節團脫不了干係,也沒有證據,別忘了,那支筆名義上是涼州驛館提供的!」
「我們能做的,只能是抓住那個製造殺人工具的兇手!」
康猛臉色變了:「若是一直抓不到兇手……」
李彥道:「那收到殺人預告,去保護念曾古的丘神績,就成了最大的替罪羔羊,涼州驛館的上下官吏,也要被嚴懲!」
他有一句話沒說,如果自己答應了麗娘的賭約挑戰,被困在涼州驛館的,就不是丘神績而是他!
這是敵人設下的圈套!
「設計這個案子的人十分高明,考慮得面面俱到!」
李彥暗道僥倖,見大家頗有些垂頭喪氣,又高深莫測的一笑:「不過兇手也有百密一疏的地方!」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眾人精神大振。
安忠敬喜道:「我就知道元芳有法子,哈,這次我們合力將吐蕃兇手揪出來!」
李彥說真話:「我的意思是,世上本來就沒有完美無瑕的事,任何計劃其實都有破綻,問題是能不能發現,我現在倒是並沒有想到怎麼破局,讓諸位失望了。」
果然真話沒人信,大夥紛紛高呼:「元芳又謙虛了!」「李校尉帶我們抓犯人啊!」
「現在確實不是時候……」
李彥用手壓了壓,對著康猛五人道:「你們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追尋兇手的下落,我希望看到你們無窮的潛力被激發!」
「是!」
康猛興奮不已,小夥伴鬥志昂揚,雄赳赳氣昂昂,一起去破案了。
李彥目送他們離開,心中也有期待。
賈思博則看明白了,別人都是搶功,唯獨這位讓出功勞,由衷的道:「那康猛的弟弟康達,是元芳的同窗好友吧,對於友人,元芳是真的太仗義了!」
安忠敬則拉住李彥:「好兄弟,甭說別的,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
不醉還是歸了的夜。
李彥騎著獅子驄,抱著一隻美雞,小黑在他身後的馬背上趴著。
安府的豪奢,是見識到了。
尚且沒有遊覽全府,只是在花園活動,那地方就足足有十幾畝大小。
美不勝收的花草池樹不說,還有一棟棟雕梁花棟的樓閣,都是高有三層,美輪美奐。
上百侍女,在花園裡穿梭如織,捧著金銀器皿,鮮果美酒,水陸八珍,豐盛菜餚,應有盡有。
不過環境雖好,娛樂項目卻不太夠。
明明大人不在,整個晚上,居然沒整點那種不好描述的。
李彥表示,我可以拒絕,你不能沒有啊!
可惜安忠敬明顯更喜愛鬥雞,拉著李彥玩了一晚上。
鬥雞這項娛樂,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是貴族主要的消遣,各類故事常常見於史書中。
到了唐朝,更是全民遊戲,上到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都十分流行。
第一是成本較低,畢竟雞是尋常家禽,鬥雞的場地又遠不像馬球需要一個球場,隨時可以來一場;
第二則是鬥雞常常與博彩一起進行,迎合大唐人爭強好勝本性的同時,又契合了人類喜愛賭博的天性。
幾場鬥雞確實十分精彩,安忠敬、賈思博還有一群士族子弟,高呼狂飲,喝得醉醺醺的。
李彥也喝了不少酒,不過他丹元勁功力深厚,這點小酒對於他來說就是毛毛雨,根本醉不了人。
真正醉了的,是滿臉通紅的安忠敬,硬要塞給他一隻鬥雞。
李彥哭笑不得,對撒酒瘋的人無法拒絕,只能抱著回家。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直接燉了?
還是算了吧。
要知道這隻好鬥成性,顏值很高的雞,價格極為高昂。
哪怕比不上胯下安忠敬同樣贈送給他的獅子驄,但肯定能比得上一匹青驄馬。
雞你太貴,這吃不起。
「獅子驄我就收下了,這隻公雞中的戰鬥機,明天還給安忠敬吧……嗯?」
正想著明天還掉,李彥目光突然一凝,掃視向兩側。
與此同時,身後的小黑也齜牙咧嘴,對著前方發出低吼的叫聲。
下一刻。
小連子巷兩側的低矮屋舍上,一道道身影悄無聲息的躍出。
腰間配弩,手中握刀,都是一身黑衣,臉上被黑布遮住,露出一對陰冷的眼睛,閃爍著逼人的殺氣。
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走了出來,伸手一指李彥:「殺了他!」
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李彥目光沉凝,不發一言,從容的將鬥雞丟掉,右手握住鏈子刀,左手輕撫獅子驄的腦袋。
下一刻。
獅子驄陡然加速。
月光下,一人單騎,迎著數十黑衣人,不退反進,縱馬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