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母親做的飯

  「素梅啊，江會計在生產隊裡可是忙得不可開交呢！今天就因為你這一任性，讓他白白在家裡瞎折騰了大半天，結果把好多工作都給耽擱了。不僅如此，他自己還損失了整整半天的工分吶！連隊長和書記對此都頗有微詞呢。不過嘛，這個損失我也就不去跟你們計較啦。畢竟咱們以後可就是一家人了，所以家裡頭的這些事情，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呢，也得好好地琢磨琢磨，千萬別再干那些既損害別人又對自己沒好處的蠢事兒了，知道了不？」只見李海鳳雙手叉腰，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大家長正在教訓自家孩子似的。

  「阿姨，我知道了。」梁素梅十分乖巧地回應道。

  看著眼前這個溫順的女孩，李海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接著問道：「那你覺得自己的身體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呢？」

  聽到這句話，梁素梅不禁在心中暗自琢磨起來。她深知李海鳳絕對不可能讓自己拖延太長時間，但同時也明白必須要與對方周旋一番，以便爭取到更有利的條件。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梁素梅決定提出一個既不過分冗長又具有一定商量空間的期限——五天。

  這樣一來，既不會讓李海鳳覺得等待時間過長而心生不滿，又能給彼此留出足夠的餘地來談判，梁素梅輕咳了兩聲，軟弱無力的回答道：「阿姨，我想……大概還需要五天左右吧」

  「媽，我不同意！梁素梅，你是我媳婦，哪有媳婦一直待在娘家的道理？你這樣做讓我的面子往哪擱！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起床，跟我回家！」江福氣急敗壞地跺著腳喊道。

  「是啊，嫂子，我哥哥可是堂堂保衛團團長，你這樣讓團長以後怎麼出去見人吶？」原本一言不發在旁邊看熱鬧的江財這時也跟著起鬨。

  聽到他們的話，梁素梅的咳嗽好像愈發嚴重了，只見她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仿佛被病痛折磨得無法動彈一般，宛如一個身患絕症的林黛玉。李海鳳眼見著梁素梅一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模樣，生怕把她惹急了會闖出什麼大禍來，連忙柔聲勸慰自己的兒子：「你們兩個潑猴都給我閉嘴！」接著看向江福說道：「新媳婦兒還生著病呢，身子骨這麼弱，要是這會兒就進咱們家門，哪裡經得起你這般折騰喲，我的傻兒子。」然後又對著梁素梅說：「那就給你三天時間養身體吧，但三天之後你的身體是否康復，都必須給我進門。」站在一旁的梁老太也隨聲附和道：「是啊是啊，三天就三天，足夠了足夠了。」

  送走了李海鳳梁老太衝著梁素梅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這三天她得盯緊梁素梅不讓她有一點偷跑的機會。

  送走了李海鳳，梁老太立馬轉過頭，狠狠地朝梁素梅的方向瞪了一眼。這三天裡，她可得像盯著賊一樣盯著梁素梅，一絲一毫偷跑的機會都不能給她。

  藏在屋裡躲避江福的梁晴，一見梁老太進屋，急忙跑上前去攙扶。梁旺也一溜煙地湊了過去，眨巴著眼睛問：「奶奶，她們把堂姐接走啦？」梁老太一聽，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那個死丫頭，就仗著自己溺了水，嚷嚷著身體不舒服，要在家休息三天。真是嬌氣！」

  梁旺一聽這話，哭喪著臉說：「奶奶，那是不是還得等三天才能吃白面饅頭呀？」梁老太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伸手颳了一下樑旺的鼻子，寵溺地說：「我的好大孫，你想吃白面饅頭咱們今天就做。反正那小妮子三天後就要嫁人了，白面早晚是咱家的，怕啥！」

  梁晴和梁旺一聽今天有白面饅頭吃，臉上立刻綻放出喜悅的笑容，梁旺更是興奮得跳了起來。梁老太見狀，趕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他們小聲點，生怕這個消息傳出去，被別人知道他們家有白面饅頭吃。

  晚飯時分，梁老太吩咐羅金秋熬了一鍋米湯，又炒了一盤沒有油水的白菜，還蒸了兩根紅薯。這就是這個大家庭——兩個男人、三個女人和四個孩子的晚餐。按照家裡的規矩，那兩根紅薯是給家裡的兩個男勞力吃的，畢竟他們才是家裡的頂樑柱。

  梁廣川像往常一樣，把自己的紅薯掰斷一半，遞給了梁旺。梁旺是這個家的獨苗，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因此他總是能得到一些特殊的關照。然而，今天梁旺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接過紅薯，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梁廣川看梁旺沒有接，便順勢把紅薯遞給了梁老太。梁老太看著兒子，心疼地說：「你幹活多，就多吃點。」然後又斜睨著羅金秋，陰陽怪氣地說道：「除了我這個當娘的，還有誰會真心心疼你呢？你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地賺工分，到頭來連個兒子都圖不上，唉……」

  羅金秋聽了這話，低下頭，默不作聲。宋雅芝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梁旺，心裡對羅金秋滿是嘲笑和得意。

  梁素梅慢慢的喝下一碗米湯，這是她重生以來吃的第一頓母親做的飯，湯水滑過她的喉嚨，帶給她一絲母愛的溫暖和安慰。回屋後，她躺在炕上，身體蓋著一層單薄的被子，她的思緒在飄飛，久久無法入睡，通過破陋的窗，她看到外面夜空中閃爍的星辰，試圖想照亮她內心的迷茫與不安。

  她在心中默默盤算著，接下來的三天，她該如何扭轉這看似無法擺脫的困境。上一世，她如同一隻無知的小鳥，被命運的巨網緊緊束縛，對那份協議的存在一無所知。或許，在她懵懂地成為江福的妻子，再無反悔的餘地之後，那份協議就已經被梁老太和江母悄悄撕毀。畢竟，那不僅僅是一張紙，更是他們包辦婚姻、買賣人口的罪證，是他們無法見光的秘密。那時候的江大昌，仗著自己會計的身份，利用梁老太的愚昧無知和貪婪，進行著一場非法的交易。而她，那個曾經的梁素梅，卻因為軟弱和無知，成為了他們交易中的犧牲品。如今，當她再次站在這個人生的十字路口，她決定不再讓自己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