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忍直視

  孤修竹在離開大殿的路上，心中一直有些淡淡的不安之感。

  父親已然年邁，這件差事雖然聽上去十分體面，可暗自思量誰都明白，並不是什麼美差。

  既然大家都不願領命，那這件事自然就落在皇上身邊的眾臣，他的父親身上。

  而父親已然年邁，若是出使盡斜國自然山高水遠、路途坎坷，父親只怕身體會吃不消，他這個做子女的怎能不為父親分擔，更何況他如今年紀輕輕便身居高官，很要缺乏歷練，這件差事也就很自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雲流國戰敗這件事雖然新鮮，可女子和親更為新鮮。

  要知道戰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對戰敗的畏懼，皇上准許和親難道是承認戰敗了不成？

  女子和親是最恥辱的，這次和親還真是意外啊。

  難不成皇上故意派遣和親是要準備再次開戰了？

  那這位涼月郡主還真是可悲啊。

  一個成為兩國相爭的犧牲品，還賠了自己的一生，女子的命運還真是坎坷曲折，在亂世之中就連親王的女兒、一國郡主都如此，更別提貧苦人家的女子了。

  孤修竹心中不禁感嘆著，忽然覺得涼月郡主這個稱號有些耳熟，仿佛是從哪裡聽說過。

  他這個人平日裡在官場上和群臣打交道尚且遊刃有餘，而一些私下裡卻很少有什麼私交，更別提什麼富家小姐、千金貴女了。

  他在腦海中認真想了一會兒，終於知道這個涼月郡主是誰了。

  原來他們曾經有過幾面之緣。

  記得幾年前他和父親一起去各地出使考察路過京都一處鮮少有人的小河邊，突然就聽到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你看，這裡還有野果！」

  他本無心看這不忍直視的一幕，可目光卻無意間掃到便有些挪不開眼。

  縱使陽光明媚絢爛，可依舊沒有女孩臉上的笑容那般耀眼、神采那般飛揚。

  從此在他荒蕪的心中這一幕仿佛永遠刻在心頭揮之不去。

  少女長相是極為美貌的、可神態卻更加吸引人，在那一刻他看到了比容貌還要可貴的東西。

  第二次他在一次陪父親拜訪佟親王府時再一次看到她，經管家介紹才想起原來佟親王的女兒，貴為一國的郡主竟是那日在荒郊月了野外玩耍的女子。

  她穿著一襲淡藍色雲緞長裙、髮髻簡單卻莊重，似乎是要面見他們這尊貴的客人特意打扮的。

  她看上去神態自若，可他卻也看得出她有一絲不自然。

  原來這個看著像個野丫頭似的少女竟也是個郡主。

  還真是只有這副容貌才有些郡主的意思。

  孤修竹在心中評價道。

  最後一次遇到這個女子就是一次賞春宴了。

  他坐在男席中聽見女席上一陣哄亂，眾多千金小姐圍在一起，獨獨迎出一個女子。

  大家都是貴女，為何會有人這般顯眼？

  他眸子掃過去，只見這女子端坐在席上，神色並未得意，反而略顯無力之感。

  看清她的容貌後，孤修竹有一瞬間的發愣，這個看上去端莊尊貴、雖然美麗可面上卻絲毫不見少女的俏麗的女子就是涼月郡主。

  她看起來和從前判若兩人，也不知到底是為何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