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青春沒有售價，但車票有
節目組裡趙磊年紀最大，也看得更開。
他已經年過半百，曾經輝煌過，也落寞過，巔峰的時候登上過春晚，落魄的時候也參加過不知名地方的小商演。
用老人們常說的話，他已經「半截身子入土」了。
在節目裡他總是格外放得開，也沒什麼架子，不像應該高高在上的國家隊，更像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會唱歌的普通人。
節目組裡，沒有誰是一帆風順的。
當然，也有。
小撒，年少成名，在央視一干就是幾十年，明星主持人來來去去，他始終屹立不倒。
許諾，二十歲出頭，已經走到了大多數音樂人這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林晚晴，同樣二十多歲，從最初站在舞台上被人評價，到如今無論是多大牌的音樂節目，她都有資格坐在評委席上。
除此之外，都是平凡的人。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都有些動容。
不是因為傷感，而是因為有感而發。
「太好聽了。」
「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旅行歌單再加一員大將。」
「這歌好像很簡單，我也能唱。」
《平凡之路》確實很簡單，整支曲子，都聽不到旋律有複雜的變化。
唱法也是一樣，許諾只是坐在那裡淡淡地唱著，沒有高音，沒有轉音，也不像《天堂》里有呼麥，什麼都沒有，他只是用純粹的歌聲在唱歌。
「當你仍然還在幻想，
你的明天 via via，
她會好嗎還是更爛，
對我而言是另一天。」
歌曲b段開始之後，直播間的觀眾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這首歌很簡單。
簡單到大家聽完前半段，就能跟著哼出來後半段。
一切高深的技巧，在這首歌里都沒有出現。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
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平凡著。」
副歌再次響起，很多老粉自然而然地想起許諾身上發生的事。
22歲畢業加入海音娛樂，不到半年時間簽下作曲大師合約，一躍成為華語樂壇最年輕的作曲大師。
按照正常軌跡，他的發展應該是一片坦途，超越一眾大師們，然後封神，成為海音娛樂頂樑柱。
一切都很正常，在許諾的支持下，林晚晴順利封后，沈凱文脫穎而出，人氣直逼一線，余洲成為粉絲們的寵兒。
按照這個趨勢，海音娛樂即將成為新的龍頭老大。
只不過這一切都戛然而止。
解約，天價賠償，另立門戶。
一系列眼花繚亂的操作，讓許諾的星路變得不確定起來。
華語樂壇很少有人能夠在跟前東家撕破臉之後，還能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的人。
才華是比不過資本的。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許諾的操作就是毀掉了自己擁有的一切，只為了永遠的離開。
只不過他才華足夠硬，愣是從包圍圈裡殺出一條血路來。
所以觀眾們聽到這段歌詞，第一時間就想到當初沸沸揚揚的解約事件。
一個多億的賠償，無論放在哪個明星身上都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大家不知道他們怎麼過來的，但很清楚沈凱文跟余洲參加音樂節坐二等座的事。
明星跑去坐二等座，經濟壓力可想而知。
有些觀眾們忽然就有種落淚的衝動，不是因為許諾，而是因為自己。
很多人都覺得聽個歌就能聽哭，這樣的人很矯情。
然而當他們聽到一首打動自己內心的歌曲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聽歌是真的能夠聽哭的。
人類的悲歡離合併不相通。
「向前走就這麼走就算你被給過什麼，
向前走就這麼走就算你被奪走什麼，
向前走就這麼走就算你會錯過什麼，
向前走就這麼走就算你會。」
很奇怪的唱法，不管是發音還是咬字，都讓人覺得很怪。
尤其是第一句向前走的時候，大家甚至懷疑許諾是不是忘詞了卡了一下。
忘詞對於歌手來說真不是什麼大事，尤其是對許諾來說，幾百首歌，鬼才記得清歌詞。
但許諾從未出現過忘詞的情況，趙磊心想，可能是累了吧？
然而第二句，向前走，還是同樣的唱法，那就有點不對勁了。
同樣的錯誤，不可能會犯兩次。
許諾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第三句向前走的時候，趙磊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反思一下自己對於音樂的把握。
第四句向前走響起的時候，趙磊覺得這一段像是天才的手筆。
口號式的哼唱，讓人聽不清歌詞的發音，卻在他腦子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即使連歌詞都沒有完全聽清，趙磊卻覺得好像被這一段注入了一股力量。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第二遍副歌響起來的時候，趙磊跟著哼了起來。
沙漠裡有小撒的聲音，有林晚晴的聲音，有攝像師的聲音。
圍繞著許諾坐的越野車，響起了每個人的聲音。
沙漠裡忽然又颳起了風，一陣陣的沙塵被吹向節目組。
這裡的風不像江南的風那樣溫柔體貼，還帶著水汽，沙漠裡的風帶來的只有風沙，讓人睜不開眼睛的風沙。
然而這並沒有影響到大家唱歌的心情。
許諾轉了個角度，背對著風向繼續唱著。
直播間觀眾們已經被這首歌征服了。
「一開始我覺得只是一首普通的歌，再後來我覺得這可能是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一首歌。」
「最開始我以為是講旅行，後來覺得是勵志歌曲，再後來才發現講的是人生。」
「大讚這首歌。」
「節目組能夠請到諾言真是撿到寶了，這才第二季，新歌都發了幾十首，就突出一個離譜。」
許諾抱著吉他，唱著最後的高潮部分。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問遍整個世界從來沒得到答案，
我不過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趙磊等人支支吾吾沒跟上調。
因為副歌部分重複了幾次之後，在最後一遍，終於出現了變化。
就像是在給出答案一樣，「這條路就是我要走的路。」
一條平凡的路。
這一刻的許諾，坐在越野車上自由自在地唱著，他收斂了所有的鋒芒，看上去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歌手。
他開著越野車，行走在西北的沙漠裡，追尋著自己的人生意義。
除了風聲和歌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本來在跟著唱的眾人也停了下來。
「時間無言如此這般明天已在 Hia Hia，
風吹過的路依然遠你的故事講到了哪。」
歌曲結束了。
最後一句就像是疑問，又像是回答。
路依然在遠方，故事還要繼續下去。
人生這條路，就是這樣的，有迷茫，有希望，只要走下去，故事就會繼續。
平凡不平凡，都是人生的路。
說來也怪，許諾唱完歌，風沙莫名其妙地漸漸停止了。
許諾跳下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呸呸幾口吐掉嘴裡的沙子。
大夥這才如夢初醒一樣開始鼓掌。
「厲害了！」
「一首歌差點讓我把從記事兒開始的記憶全部回憶了一遍。」趙磊輕輕鼓掌。
「我也有這種感覺，歌一聽完，感覺這輩子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從腦海里走了一遍。」
袁浩軒張張嘴巴又閉上了。
「浩軒想說什麼？」小撒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袁浩軒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我還是想學法術。」
眾人：「……(OO)」
「臥槽，剛剛那股妖風，你不說我都忘了。」
「就是剛剛怎麼莫名其妙又起了一股風？歌唱完就停了？」
「是你乾的吧！」
所有人都盯著許諾。
許諾一腦門子黑線，「你見過用法術糊自己一臉沙子的？」
趙磊幽幽道：「那可說不準，現在的年輕人精神狀態尤其詭異喜歡吃沙子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許諾：「……信不信我糊你一臉沙子！」
說笑之後，許諾教他們唱了一遍《平凡之路》，都是有基礎的人，隨便唱了兩邊就結束了。
節目組開著車正式出發，一路上歌聲不斷。
你方唱罷我登場，自由又快樂，看得很多觀眾都蠢蠢欲動。
「想辭職的心情達到了頂點。」
「我也想去自駕游。」
「找自駕游搭子，車子我出，油費加油費我出，住宿費吃飯我出，加我微，我看看是誰這麼不要臉。」
「我想把房子賣了出去旅遊，被房東罵了一頓，讓我滾去上班。」
「我對房東阿姨說我不想努力了，她說不想努力就去死。」
「故事裡都是騙人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富婆會喜歡我這種牛馬。」
「馬嘍表示確實是這樣。」
許諾一首《平凡之路》，讓無數網友們心潮澎湃想要去自駕游。
而節目組呢，一直在直播里勸大家。
「千萬要冷靜啊！」
「出發之前，請好好檢查你的錢包」
「青春沒有售價，但車票是有價格的。」
然而無論眾人怎麼勸說，仍然有觀眾執意想要去自駕游。
辭職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