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先發制人
人工智慧取代人類這一話題一直停留在哲學角度,沒人會真正認為人工智慧會取代人類。
儘管近年來各類人工智慧技術層出不窮,ChatGPT時不時推出號稱能夠完成人類博士任務的人工智慧,HBM人工智慧機器人在實驗室涉足越來越多的領域,人工智慧看上去可以做越來越多的事情。
在全球各地都掀起了或多或少因為對人工智慧可能影響到自身就業的抗議潮。
但人工智慧取代人類,這種定義在全方位的取締,哪怕對人工智慧最樂觀的人類也不會這麼認為,他們不會認為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這一幕的出現。
在大眾的認知中,哪怕科幻電影定義中的人工智慧,都不太可能在21世紀實現。
因此林甲對陳元光的問題感到有些奇怪,這未免有點過於激進了。
「從來沒有擔心過。」林甲的回答很果斷,「看到現實世界裡人工智慧的發展,我會懷疑自己在工作上逐漸不再被需要。
由管理模式減少個體決策,減少規則的模糊空間,我們逐漸把很多管理崗位的管理職能實際上給幹掉了。
人工智慧以生成式人工智慧的存在,來輔助所有人開展工作,背後的本質我們可以認為是在幫助人類進行一個輕微程度的思考。
像過去閱讀論文需要大家自己一點一點閱讀-思考-提煉,可能整篇論文七萬字,實際上對我們有用的就那麼幾百個字,但需要自己一點點地完成閱讀。
而現在可以直接利用人工智慧來獲得你想要的信息。
當然過去論文裡也有摘要這玩意的存在,其實看個摘要,然後再根據摘要和目錄去找自己感興趣的內容看,但這個效率和深度肯定不如通讀。
所以人工智慧是逐漸一點點的在滲透人類工作,就跟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新能源車領域在講滲透率,新能源車滲透油車的速度是多少,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一直到百分之七十。
只是和汽車銷售數量比起來,人工智慧替代人類思考的程度你很難用一個數字量化,同時人工智慧在全人類範圍內做一個統計就更困難了。
我們缺乏具體數據來反應人工智慧代替人類思考的滲透率到底是多少。
現在到底是處於5%還是30%,甚至更高?
缺乏數據作為維度來輔助判斷,哪怕只憑藉主觀感受,我也會覺得自己需要做的越來越少。
但再怎麼少,我也不認為在有生之年我需要做的工作能夠降為0.
當然如果你有什麼突破的,爆炸性的發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林甲笑著往向陳元光,眼神中透露著期待和惆悵後接著說道:
「有的時候想想,哪怕萬一,人工智慧真的能夠取代人類,那我們把視角拉長到更高的維度後,我想也是到了那個時候,人類對地球、對宇宙而言大概已經沒有價值了。
人類需要邁入漫長的尋求自身存在價值的歲月。」
陳元光聽完後很感慨,因為林甲從一個非技術人員的視角,給了一個他此前沒有思考過的角度。
從數據層面來論證人工智慧到底能夠取代人類多少思維活動。
在未來四百年的歲月里,尤其是在阿爾法逐漸接過全球權柄的過程中,肯定有人類科學家做過類似的研究,他在未來的時候卻從來沒有做過類似課題的研究。
這就是不同個體,在思考問題中的差異,如果換成是林甲能去未來,陳元光覺得肯定會給世界帶來和他去不一樣的變化。
「我聽你說完之後,我感覺現在這個階段,我們更像是一種在培養孩子的心態。
人工智慧就是孩子,當他開始說話、開始思考、開始做一些之前我們能夠做的事情後,我們會感到驚訝,驚訝於自己孩子長大的速度之快,怎麼突然他就能說話了,怎麼突然就能走路了。
但它什麼時候能和成年人一樣,做到成年人能做的所有事,我們並不確定。
你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思考角度,去思考我們除了技術本身的發展外,還可以去探索一些尺度,用這些尺度上的工具去衡量技術發展的現狀。
過去學術界一直在抨擊光甲航天在技術上過於激進,在沒有對人工智慧技術進行評估之前就廣泛推廣,對人工智慧引發的倫理道德從來沒有過思考和控制的辦法。
我想後續可以在光甲航天內部開一個課題,做關於人工智慧替代度的標準框架,為未來人工智慧發展有一個尺度上的規範。」
關於華為到底是不是華國技術標杆,在華國坊間還存在著不小的爭議,但這種爭議在光甲航天的身上消失了。
在簡中網際網路上,光甲航天和陳元光已經被神化了,嘲諷他們的內容很難看到,哪怕真有硬要陰陽怪氣的網友,也會被其他網友群起而攻之。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種單一的生態,導致對光甲航天的負面輿論都集中在林甲身上。
但放在全球範圍內,圍繞著光甲航天和陳元光的負面評價則不在少數,甚至在歐美這些傳統的發達國家,陳元光的形象更像是毀滅博士-漫威漫畫裡的反派boss之一。
如果獅城發生的一切,被人知道背後的黑手是陳元光的話,那毀滅博士的頭銜就徹底戴上取不下來了。
國外學術界輿論中存在著一種普遍觀點就是,陳元光在科研上有著絕佳天賦,但缺乏人文素養,和華國留學生在國外給老外教授們留下的印象類似。
在過去數年時間裡,陳元光只顧著用科研推動各個領域的技術狂飆突進,卻沒有考慮過倫理道德風險。
以歐盟為例,沒少以人工智慧技術的倫理道德為由,對光甲航天動輒上億歐元的罰款。
像和法蘭西之間簽的空間站合作協議,前腳簽完後腳就被歐盟罰了1.58億歐元。
後來HBM技術出台後,要是技術不選擇公開,歐盟內部甚至在醞釀一筆超過10億歐元的天價罰單。
加上HBM技術公開後,以及光甲航天和大眾集團圍繞HBM技術達成的合作,才讓德法在其中斡旋,罰單最終沒有成行。
但這並不影響,歐美學術界認為華國對人工智慧技術缺乏監管,經常發表光甲航天作為人工智慧領域的巨頭缺乏對倫理困境思考的批評。
陳元光從來沒有把這些批評放在眼裡,這些都太虛,學術界的批評影響不了現實世界的進展。
只是唯一有一點,那就是未來阿爾法要作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個人工智慧參加大馬大選的話,為了消除人類對人工智慧的擔憂,他也應該提前做點什麼。
這是在為未來鋪路。
24年的時候,OpenAI以1570億美元的估值完成了新一輪融資,一共融了66億美元,這一輪融資包括了微軟、英偉達、軟銀等等。
可想而知的是,作為人工智慧領域的頭部企業,OpenAI的融資條件非常苛刻,除了投資方無法干預OpenAI的運營外,還有一個投資者排他性協議,投資了OpenAI的企業不允許再投資其他人工智慧企業。
蘋果無法接受這一點,最終選擇了退出,但蘋果退出後也沒安好心,反手就寫了一篇論文「GSM-Symbolic: Understanding the Limitations of Mathematical Reasoning in Large Language Models」來質疑AI大模型的思考能力,大致意思是說大模型根本沒有不會推理,所謂的推理能力只是複雜的模式匹配。
蘋果的論文是在為自己拒絕給OpenAI投資做註解,也是在打擊競爭對手。
同樣的,陳元光在和林甲的對話中,思緒已經飄到了大馬。
現在阿爾法在做獅城攻略,當它早晚有一天會從幕後走上台前,而到了那一天,大馬民眾真的能接受人工智慧領導者嗎?
全球民眾的看法,以及後續各國可能採取的手段,這些都是未知數。
自己在當下這個時間點,是否應該做些什麼來為未來考慮。
再者阿爾法出現肯定是以機器身體的方式,有陳元光諾獎頒獎典禮遠程操控機器人在先,等阿爾法現身的時候憑什麼不被外界懷疑是人在操控,到時候又要如何證明它是人工智慧而不是人類呢。
這些也許都要提前給出解法。
貝里安的提案在獅城上層掀起了軒然大波,但這新聞也只局限在獅城範圍內。
申海幾乎沒有明顯時差的獅城,管理條例的二讀在第二周就進行了,第二周進行完二讀,當周就進行三周的投票表決。
整個進展就是這麼快。
獅城不希望這件事拖太久,引發民眾的討論,他們只希望這件事能夠早點在三讀階段,也就是投票表決階段被否決。
因此獅城在短短兩周時間,就讓管理條例這樣一個一旦通過能夠影響到獅城格局的法案走到了三讀。
「迪蘭,你是否會擔心管理條例的三讀對你造成一定影響?」法案三讀的前一晚,高盛亞太區的總裁施南德人就在獅城。
他晚上和迪蘭閒聊期間問對方。
迪蘭失笑:「怎麼可能,他們在國會只有9席。
甚至哪怕是這9席裡面,也不是所有人敢在這個法案面前投下贊成票。
更別說他們需要拿到60票贊成票才能通過該法案。
至少在我們兩個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這則法案的公布了。」迪蘭作為淡馬錫的CEO,和李家關係莫逆。
獅城的立法,並不是說贊成比反對票更多就能夠完成立法,它需要達到一個三分之二的立法才能夠通過。
這從正面來看,反應了立法嚴謹,但從反面來看,則象徵著反對力量想要在框架內實現自己的目的格外困難。
地方越小,意味著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發生變化越難。
迪蘭做出這樣的判斷正是因為他太了解獅城的遊戲規則了,甚至某種意義上獅城現在遊戲規則的制定他都有所參與。
施南德同樣了解獅城的遊戲規則,獅城的遊戲規則對資本很友好。
當然這種友好得看對象,也有來獅城被剝一層皮的。
獅城的遊戲規則對傻錢不友好,但對有盈利能力的資本非常友好。高盛自然屬於後者。
但施南德顯然沒有迪蘭這麼自信,作為組織的成員,施南德從中嗅到了組織的手筆:
「我是說如果,如果法案通過了,會怎麼樣?」
「怎麼樣,當然是幹掉他們。」迪蘭笑道。
他認為這只是晚上閒聊時的玩笑。
然而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手機上的新聞推送全部都是,管理條例通過了三讀。
雅虎、南洋視界、聯合早報、獅城商業時報等等,所有新聞的臨時緊急新聞推送全部都是這個。
他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迪蘭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在夢裡。
他又回想起昨天晚上施南德說如果法案通過時似有似無的笑意,心中猛生寒意。
獅城的變化讓所有富豪,尤其是香江來的富豪們嗅到了不詳的味道。
他們都在思考自己要怎麼做,一些足夠機靈的已經在考慮把錢再從獅城轉移回香江規避風險。
「甲甲,你說我應該把錢轉移回香江還是把錢留在獅城?
還是說放到矽谷去成立一家風險投資公司,去搞一些天使投資?」作為在獅城有部分資產的富豪,林慶華自然也有所擔心。
趁著林甲難得回杭城的機會,林慶華想著問問林甲的主意。
他很清楚,自己女兒的信息準確度肯定是要遠超他的。
「看你的錢是哪個量級,幾十億還是幾億?如果只有幾千萬,那就別動。」林甲問道。
林甲很少回杭城,不單單是因為沒有時間,而且是因為最近主導大眾-Space超級工廠落地一事,她知道只要回杭城,勢必然涉及到和杭城地方上的人應酬,沒有哪個一二線城市不想爭取這個項目的。
和申海、渝都、羊城這些地方比起來,杭城在汽車工業上一點優勢都沒有,她無論出於什麼角度考慮,都不可能把超級工廠放回杭城。
這就導致每次回杭城的應酬就是純折磨,只不過這一回她有不得不回杭城的理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