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卿沒學過木工,但幹活還算是爽利,刨了三兩下便步入了正軌。
徐有容推門出來,見到二人一齊幹活的場景只覺得古怪,她皺了皺眉,沒想清其中的關竅。
見徐有容直愣愣的站在自己跟前,溫竹卿連忙放下刨子,展了個笑來,見她面色無虞,這才又刨了起來。
古怪的不過是姜知渺不讓人幫如今卻破了例讓溫竹卿來忙,徐有容想了半響,只覺得是工期將近,亦或是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突飛猛進了起來。
她強壓住上揚的嘴角,哼著曲,心情大好的去了廚房忙活了起來。
姜知渺見她腳步輕快,又哼著曲,手下一頓,放空腦袋想了一陣後也沒想出有什麼趣事來,最後只得又刨起了木頭。
雖說溫竹卿不過是個門外漢罷了,但不得不說,有了他的助力,進程快了不少,晚膳剛好,最後一套桌椅也完了工。
姜知渺交給溫竹卿的不過是些椅靠罷了,大件兒她在他來之前就刨的差不多了,後頭的,也不過是些安裝拼接的活。
倒也不是不放心他,只是,他畢竟就是個門外漢,功夫不到家,刨些木頭也就罷了,真要做到嚴絲合縫的拼接,還是得她出馬才行。
桌椅的樣式和顏色不能創新,姜知渺便力圖將尋常的樣式做到最好。
甭管別人家的如何,她反正是花了十分的心思做的,也是為了給三小隻留個好的念想,將來想起來,還記得起自個兒孩童時上學堂用的桌椅。
灶房裡沒了油煙聲,姜知渺約莫著時候差不多了,便留了溫竹卿用飯,她停下手裡的活計,笑著道:「今個兒你也是出了力的,就留下來一起用飯吧。」
溫竹卿心裡是想留的,但這些天他已經留過不少次了,再留,怕是不好。
雖說姜家如今還沒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但一次兩次還行,三次四次甚至更多,就是主人家沒意見他也不能這麼做,吃白食的行為,莫說旁人,就是他自個兒都看不上。
當然,雖然兩家人之間也會有來有往的送些吃食點心,但總這麼留,他心裡就是有些不得勁,更別說他還沒出到什麼力了,要說出力,也就是出些邊角料的力罷了。
「飯我還是不留下來吃了,方才我來的時候和家裡說好了要回去吃的,眼下時候也差不多了,怕是家裡的飯也做好了,我就不留了,回去吃也是一樣的。」溫竹卿說完便走了。
生怕姜知渺強行挽留似的,他騰騰騰的往外走,頭也沒回的回了家。
姜知渺還想強留,但見他走的如此之快,絲毫不給人挽留的餘地,張張嘴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還以為他後頭有鬼,這小步子走的,也忒快了些吧,姜知渺無奈的嘆了口氣,三下五除二的拼接好桌椅後,淨了手,便徑直入了廚房。
溫竹卿匆匆出了院子,到了家才知道家裡沒給他留飯。
這些天為著學堂的事是早出晚歸,凡是出了力的,都是不著家的,是以,吳長生便建議,幹活的人家每人出些糧食由他家婆娘一起做了吃的送過去。
這樣一來,省時不說,幹活的效率還能高些。
沒到預定的工期就結束了修繕,溫母沒想到,自然就沒給溫竹卿留飯。
溫母將碗筷洗淨後,呆了一刻,疑惑道:「你這時候怎麼回來了?吃飯沒?」
本是稀疏平常的一聲問候,沒想到溫竹卿竟真的點了頭,她愣了一愣,只好加快速度,刷了鍋後,又生起了火。
也就是奇了怪了,平日裡家裡都會留有剩飯剩菜,最終也都是留著第二日熱了再吃,偏今晚巧了,全給吃了個精光,也真是奇了怪了。
看他風塵僕僕,衣袖擺處全是木屑,等著水開的功夫,溫母的心裡當下就有了成算。
現做自然是來不及了,要想快些吃到嘴,麵條就是最快的吃食,好在家裡的乾麵條還沒吃完,不然的話,怕是又要挨半個時辰的餓才能吃到嘴。
溫竹卿的臉因為長期待在室外,凍的紅紅的,嘴唇也有些發紫,在看到溫母打量的目光後,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移,這才發現了衣擺處竟然沾上了不少木屑。
他愣了愣,連忙將身上的木屑拍掉,解釋道:「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溫母開口打斷,她揮了揮手,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說:「我曉得的,不必多言。」
溫竹卿都不知道她到底曉得了什麼,笑的心花怒放的,看的他心裡發毛的很,好半響才穩住手腳。
「對了,娘,咱家那幾畝地你和爹是怎麼打算的?到了十五,我就要去學堂教書,往後,怕是只有休沐的日子才能幫著家裡幹些農活。」
溫母笑了笑,掀開鍋蓋,見水開了,挖了一筷子豬油在裡面攪了攪,待筷子上白花花的豬油全都化在了水裡後,這才不緊不慢的從壁櫥里拿了一包幹麵條。
見麵條所剩不多,又聯繫到溫竹卿的食量,想了想,便索性全下了下去。
「我還能是怎麼打算?自然是村里讓我們種什麼就種什麼了,左右交賦稅的糧食只能是麥子,倒不如隨了上頭人的意,直接種麥子便是。」
「況且,雖說你去學堂教書,能減免一部分賦稅,但說到底,自個兒還是要交一部分的,與其去外頭花錢買,倒不如自個兒家種。」
溫母抄起筷子將泡在水裡的麵條攪了攪,又撒了些鹽巴,這才不緊不慢道:「你也知道,我和你爹也不是什麼能閒得住的,不種地,我實在是想不出來能幹些什麼了。」
溫竹卿「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行了行了,別直挺挺的站在那兒了,面好了,快去拿碗過來吃吧,別一會兒面都坨在一塊可就不好吃了。」溫母看鍋中的水開了,又順著鍋沿慢慢的澆了些冷水,旋即蓋上蓋,打趣的催促道。
掀開蓋,見水又開了,溫竹卿連忙去灶下熄了火,起身的瞬間,就見溫母撒了把蔥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