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渺看了一眼一臉凝重的溫竹卿,心下不解,接過了帳本,「怎麼了?是帳本出了問題?」
溫竹卿搖了搖頭,溫和的面色一瞬緊繃了起來,語氣沉沉道:「是也不是,帳是對的,只是,縣衙如今也開了一個回春藥劑作坊,這些天,生意不算太好。」
姜知渺將帳本撂在一旁,淡淡道:「遲早的事。」
溫竹卿知道是遲早的事,只是,鎮上的作坊對姜家作坊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每日的生意相較於之前少了十之五六,著實稱得上慘澹。
想到院子裡堆了不少藥,溫竹卿嘆了口氣,「是這個理不錯,只是,照目前的狀況來看,怕是也用不了那麼多人手了。」
溫竹卿有些慎重的抿了抿唇,提議道,現下受到了衝擊,沒什麼市場,除卻周圍的幾個村裡的人外,也賣不了多少,如此一來,確實用不了那麼多人手。
「當初招人的時候都說好的招的是長工,這才幾個月就不讓做了,不就是我食言了嗎?左右都是我定下的,也不好反悔,就讓他們繼續幹著吧。」
「且鎮上那作坊是生意好不錯,但離得遠啊,這十里八村的,咱家又賣的一樣,總歸是一直有生意的。」姜知渺緩緩道。
聞言,溫竹卿頷了頷首,既然她都覺得沒什麼,那他自然也就不著急了。
又說了好一陣話,姜知渺抬頭看了看天色,約莫著時候差不多了,就回了家。
果然如楊樹梅所說,村裡有不少大姑娘都對溫竹卿生了心思,這才出門的功夫就見著門口站著一個,少女懷春,羞答答的模樣,看的姜知渺心思一動。
怎的從前她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些,莫不是她心太大了?她疑惑道。
瞧見姜知渺從溫家出來,少女瞪大了一雙杏眼,難以置信的望向她,抿了抿唇,眼底划過一絲惱怒,旋即跺跺腳,頭也不回的跑了。
姜知渺還沒反應過來就受了她一記眼刀子,她纖細的眼睫顫動,嘴角微微抽搐。
「渺渺,你站在門口乾啥呢?家裡飯都好了,趕緊回來吃飯啊。」徐有容見姜知渺呆愣愣的站在門外,擺了擺手,招呼道。
姜知渺猛地回神,在徐有容焦急的催促中,快步的走向院內。
童男童女的事在第二日便有了定論,正如姜知渺所料,楊樹梅這邊沒什麼意見,但苦根村女方那邊卻有些老大不樂意,一聽到他們二人的身份,立時臉就拉的老長。
誰家辦事不是為了圖個喜慶,找個賤籍的來當童男童女,往後成了婚只怕是要壞了氣運,若不是顧及著兩家人的臉面,他們當時將想拿大棒子將楊樹梅給打出去。
楊樹梅說起這事也是連連嘆氣,再沒了昨日的精氣神,一臉苦笑道:「我也沒想到他們那邊態度那麼強硬,這事要不是你提,怕是倒時候確實有的鬧的。」
「再說了,雖說你和溫家那小子都是賤籍,但你們一個會做生意,一個長得好,可不比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們當好?真是的,我都搞不懂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聽著楊樹梅為自己打抱不平,姜知渺安慰道:「嬸子,這事你也不能怪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讓我們兩個去當童男童女,怕是尋常人都接受不了。」
「大娃哥好不容易講到個媳婦,別再因為這件事給你們添亂了,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看槐花嬸子家的狗蛋就不錯,虎頭虎腦的,一看就是個成大器的,還有春桃,她兩年紀合適,比我和溫竹卿更能當的來。」
這個人選楊樹梅還就真沒想過要變,只是,事到如今,她也不能不變了,她嘆了口氣,握著姜知渺的手,眼底划過一絲歉意和愧疚。
「這事真是嬸子對不住你了,白讓你歡喜一場,哎。」楊樹梅一字一句的說著,聲音也因為這兩日上火而變的沙啞。
姜知渺輕笑了聲,給她投去一個無事的眼神,「這有啥,只要大娃哥的事能辦妥當了,就什麼都好。」
她溫溫的勸道,安撫的拍了拍楊樹梅的手,溫柔笑道。
楊樹梅雖說有些不情願,但天大地大,如今她家大娃的婚事最大,若是因為這一樁事而壞了兩家的親事,就是她死了也閉不上眼。
這年頭打寡漢條子的多,她家大娃好不容易得了一樁不錯的親事,絕不能出錯,楊樹梅眼底沉了沉,緊咬牙關,下定了決心。
只是,這事,她到底還是有些對不住人,楊樹梅抿了抿唇,一臉歉意,苦笑的又拍了拍姜知渺的手道:「哎,終歸是嬸子對不住你。」
村裡有顆大杉樹,杉樹下砌了一圈矮矮的石牆,不少人都喜歡坐在樹下拉家常。
方槐花在樹底下說了半天,驀地瞥見楊樹梅的身影,連忙迎了上去,「咋樣?姜家丫頭沒生氣吧?」
楊樹梅搖了搖頭,唉聲嘆氣道:「生是沒生我氣,只是我這心裡就是有些不得勁,還是覺得他們當好。」
「害,有些人不識貨你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了,當不了就當不了吧,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把你家大娃的事給辦好,村里好久沒辦喜事,可得辦的漂漂亮亮的。」
說著方槐花冷不丁的拍了楊樹梅一下,楊樹梅回神,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回道:「那是自然,我這都盼了多少年了才盼來這一樁婚事,當然要辦的漂漂亮亮的。」
方槐花笑吟吟的將她按到石凳上坐下,這才繼續了方才的話題。
先前楊樹梅沒來之前,她們嘮的,正是從姜知渺處拿了兩百瓶藥劑的柳姨娘。
柳姨娘自到了甜水村後,總是有意無意的湊到村裡的漢子跟前,給不少人迷得七葷八素的,不受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待見,一有氣,她們就湊到村前的這顆杉樹下發氣。
只是,今日和往日不同,她們一腦門的疑惑,討論起了柳姨娘異於常人的行為。
「害,你說,那個騷狐狸是發了癔症還是咋的?先前我去湖邊洗衣的時候,見著她從姜家買了一大堆藥呢,你們說,她這是要種菜啊還是要種人啊?」一婦人疑惑的說道。
此話一出,當即就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
「我看你們就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她有錢你管她買多少?又不是你出的錢,瞎操心什麼?」方槐花吐了口瓜子殼,不以為然的看了她們一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