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幾人憤憤的撇了狗蛋一眼,狗蛋心下一驚,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是真沒想到這會子人竟然這麼多,全擠到門口去了,擠得他們壓根就沒法進屋,明明,明明之前不是這樣,那會兒人可少了,他嘆了口氣,自覺理虧。
方槐花見著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就覺得好笑,摸了摸他的頭道:「行了行了,想想這會兒也見不著,再說就你們這幾個小不點能擠進去才怪,要進去還得看我才行。」
方槐花雙手叉腰,自誇道,「不過你們也不用著急去看,等這酒席結束了,鬧洞房的時候自然就能見著了。」她一臉壞笑的衝著幾個孩子說道。
徐有容一聽這話,紅了臉,一臉羞憤道:「槐花姐,你說什麼呢!」
方槐花也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疑惑的望了她一眼後,只覺得有些奇怪,但很快她又想明白了。
聽村長說,姜家從前是京里的大戶,大戶規矩多,不如他們小門小戶的無拘無束,怕是還沒見過村里鬧洞房吧,方槐花心下明了,衝著徐有容一臉壞笑道:「害,妹子,咱都是過來人了,還害啥羞啊。」
「咱村里人和你們這些城裡的不一樣,鬧洞房就是圖個喜慶,也不是說非得鬧出個什麼事,就是圖個彩頭。」
方槐花笑著解釋道,心裡想的卻是,徐有容這麼害羞可咋辦?平日裡她嘮的都是些葷素不忌的,這要是說與她聽,人怕是都得蒸紅了。
嘮著嘮著,餘光見桌上有人落座,姜知渺微微直起身,抬眼只見來人竟是當日在溫家門口眉目含春的女子,如果沒看錯的話,當日,她還受了她一記眼刀子。
姜知渺沉沉的看了她一眼,頓時就覺得沒什麼看熱鬧的心思了,她收了眼,又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眼。
少女盤了一個精巧的髻,烏黑秀亮的黑髮在日頭下熠熠生光,鼻間傳來一股極其濃郁的桂花香味,姜知渺蹙了蹙眉,心裡只一個念頭,這姑娘的桂花頭油抹的也太多了點吧。
桂花頭油本就是輔助之物,抹多了就油了。
只見少女額前的烏髮被一齊的梳了上去,露出了圓潤飽滿的大額頭,一點碎發也沒留,整個頭烏黑蹭亮的,倒像是好幾天沒洗頭似的,還散發著一股香到沖鼻的桂花香氣。
姜知渺克制的收了眼,拿起身前的杯子,喝口水壓抑住心中不解。
「喔~天哪,秀蘭你這是咋的了?今個兒這頭油抹的也太多了吧,沖死人了都,還有你這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咋的,你是想和春桃搶當童女?」
方槐花單手掩面,被濃郁的桂花香氣給沖的退了半步,「我說你也真是的,有錢也不是這樣燒的,一瓶頭油多貴啊,你這手也忒大了些吧,看你這頭,怕是一次就用了一瓶,嘖嘖嘖,也真是捨得。」
聽著方槐花連珠串似的嘟囔,那名叫做秀蘭的女子當即就變了臉色,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我用多少頭油也不管嬸子的事,你還是留著點心思一會兒多吃點東西堵嘴吧。」
說完,她眼尾微揚,輕哼了一聲,旋即又一臉著迷的衝著溫竹卿眨巴著眼。
方槐花臉一黑,但一想到今個兒是自家姐妹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鬧事,她深呼吸,猛喝了一口水,澆滅了心底的那股無名之火。
溫竹卿被看的心裡發毛,偏了偏身,但還是一直被盯著,他一臉疑惑的衝著秀蘭問道:「這位姑娘,我們認識嗎?」
在座的除了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外,哪個不是人精,見秀蘭眼也不眨的盯著溫竹卿看,眼裡全是迷離,自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秀蘭自然是不怕旁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左右村里對溫竹卿起心思的人多,就是知道了也沒什麼,她沒做些什麼,只不過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罷了,難不成看一會兒還能犯法了不成?
這世上可沒有不能盯人看的道理,眼睛長在她身上,她愛怎麼看怎麼看,別人管的著嗎?
方槐花見狀,牙根子都有些痒痒了,這傢伙也太不知羞了吧,人都在這兒呢就明目張胆的看,是把她們都當做傻子了嗎?
她臉一黑,衝著秀蘭身旁的圓臉婦人不忿道:「鳳啊,這你不得管管?瞅你家丫頭那樣,眼睛都恨不得長在人家身上了,給人家小伙子看的都害羞了。」
圓臉婦人本就覺得不妥,如今被方槐花一說,本就黑沉的臉當即更黑了,見秀蘭還是不知羞恥的盯著溫竹卿看,她心下一怒,咬了咬牙,恨恨道:
「秀蘭,來的時候我跟你怎麼說的?今個兒這麼多人在這,別給娘生事。」她攥緊了她的手,咬牙切齒道。
她就說她家閨女怎麼這幾日天天不著家,弄了半天居然是生了心思了,還是對溫家的小子生了心思,她牙一緊,狠狠地瞪了溫竹卿一眼。
晨起時她還納了悶了,怎的自家這閨女不年不節的竟然用起了桂花頭油,那頭油還是前年她給買的,秀兒平時不捨得用,這會子倒是用起來了。
偏還用的那麼多,一下倒了大半瓶,比前兩年加起來的都多,當時她就覺得不對,但也沒說什麼,弄了半天,竟然是對人生了心思了,要是旁人她也沒什麼話說,只是,這溫竹卿,可是賤籍之人啊。
秀蘭娘不悅的瞪了溫竹卿一眼,覺得都是他那張麵皮惹的禍,一身賤命,偏還長的一副狐狸精的臉。
毫不誇張的說,比狐狸精還狐狸精,也難怪自己閨女會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了。
得虧了今個兒秀兒她爹有事沒來,這要是來了,看到自家閨女直勾勾的盯著外男看,可不得打斷她的腿!
秀蘭娘嘆了口氣,湊到秀蘭跟前又說了幾句狠話,「我告訴你,這事你想也不要想,否則的話,別怪我回去告訴你爹,讓他收拾你。」
聽她加重了後半段的語氣,秀蘭脊梁骨一寒,登時就不敢放肆了。
今個兒她就是挑著她爹不在的時候才敢這麼明目張胆的,這要是給她爹知道了,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