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走向崩解
李玄去哪裡了？
是如何從這個神殿中逃離的？
柳笙看著這個像是撕裂的花一樣張開的神像，還有花蕊中央的黑暗以及下面無限延伸的深淵，眉頭微微皺起。
【生氣啊……】
【還要再來一次，抓住他嗎？】世界問道。
柳笙正要回答，忽然感受到整個深淵都在晃動。
【糟了！】
【神殿要崩解了。】世界快速下了判定。
柳笙愕然道：「什麼？」
【看來，這是李玄留的後手。】
「如果神殿在深淵崩解……」
【突然爆炸逸散的神聖氣息就會刺激到深淵外圍，甚至裡層的詭物。】
「這些深淵詭物激動之下，整個庫房之都恐怕都會被深淵侵蝕。」
柳笙和世界，你一句，我一句，完成了整個事件後果的構建。
結論是：李玄，或者說文軒寧，已經徹底瘋了。
「確實，他已經瘋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從柳笙的指間響起。
柳笙垂下目光，原來是那枚一直沉默著的指環終於開口。
「沒想到瘋狂之後，他反而真正領悟了神印的用法，與它融為一體。」
指環語氣中帶著不知是感嘆還是讚賞的意味。
「如此一來，既能將整個庫房的詭物清理一空，獲得不少功德，還能……」
柳笙冷笑：「還能什麼？深淵崩解，龍脈難道……」
「不會被清理」這幾個字還沒說出，指環卻發出一聲輕笑。
似乎在嘲弄柳笙的想法過於單純。
柳笙腦中頓時靈光閃過，喃喃道：「不，龍脈會自行逃命，然後進入上層……」
「是啊，想來如此，無上神總該滿意了吧？」指環笑道，「如此，我也算功德圓滿了。」
「功德圓滿？」柳笙冷聲道，「所以，你們是覺得，可以藉此成神？」
指環並不接話。
「你們知道無上神是什麼嗎？竟然如此討好？」柳笙繼續逼問，「你們知道所謂的成神到底意味著什麼嗎？你們根本什麼不知道，才會如此……」
面對柳笙追問，指環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柳笙的話：「我們不需要知道無上神是什麼。」
「我們只需要知道成神之路確實存在就好。」
「只需要知道，我們必須在寒夜到來之前，成為神，活下去。」
「而你，柳笙，會死在這裡，再也無法阻止一個正在走向神之路的瘋子。」指環淡然道，竟還有著一絲冷酷的驕傲。
柳笙冷聲一笑：「所以，你才突然對我知無不言？」
「是。」指環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還嘲笑一句，「反正，你能逃得出去嗎？」
柳笙環顧四周，神殿的牆壁上開始長出無數顆眼睛，血絲布滿它們的眼球，那些目光死死地盯著柳笙，似乎正在見證柳笙如何走向最後的終途。
而柳笙的時空法則竟然也在這個神殿虛影的最後力量之下，被禁錮其中，無法逃離，也無法回溯。
神殿之外，無數從別的時空吸引而來的神官殘骸正堆積，漸漸融入神殿的血肉結構中。
隨著神像內核的丟失，神聖力量無法與外界的詭氣抗衡，彼此激烈衝撞，逐漸失控。
即便柳笙的小觸手不斷吸收力量，試圖要穩定力量避免突破這個界限……
然而，氣息的混沌，她無法控制。
真的要死了嗎？
柳笙心底閃過這個念頭，瞳孔隨著力量吸入的混亂，逐漸變為血紅色。
……
這時候，在外界的幾位來自庫房之都的詭物也感覺到不妙了。
鏡娘只能張開鏡盾，包裹著眼前這個神殿，然而因為無限延伸的血肉，還有更多的深淵詭物前赴後繼，鏡盾防禦漸漸難以為繼。
神光的混亂不斷撞擊鏡盾，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隨後隨著破碎聲，鏡子一面面破碎。
即使有詭物將黑夜重新籠罩，也依舊沒有辦法阻止這個神殿不斷爆發的光輝。
「不行了，必須通知庫房之都。」保潔大王沉聲道。「是。」鏡娘冷靜回應。
鏡面反射出一道光，直通上層，好讓整個庫房之都都獲得即將爆發危機的警告。
實際上，整個庫房早就感應到危機了。
此刻，深淵上方的庫房之中，正爆發出從未有過的深淵詭潮。
深淵在不斷上升，緩緩逼近各座高樓的半腰——有一半的詭物已經沉入了深淵之中。
而深淵之中的詭物，因為神聖能量的波動，甦醒過來，紛紛朝著庫房之都的高樓攀爬而上，要將這些詭物當做是美味佳肴吞噬而下。
庫房之都的詭物們，有的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但也有無知無覺而被吞噬其中的……
一道冷光劃破了庫房的黑暗，發出了警告。
更大的危機還在後頭。
保潔小隊們紛紛出動，將所有的詭物往頂樓疏散，遠離深淵的水位。
而底層的高階和超高階詭物，本來還在深淵之中戰鬥，也因為這一道光而警醒，感應到上層的危機，往上層涌去。
為了不再回歸到失去理智的深淵之中，所有的詭物並肩作戰，齊心協力抵禦下層上來的深淵詭物。
甚至新落入庫房之中的江才斌、春曉等，也因為有了莫名的歸屬感而一同奮起，要共同抵禦深淵垃圾的侵蝕。
還有一個巨大的存在，正在通過某個渠道，進入庫房之都，借著深淵之亂的掩護，守在即將爆發神聖能量的深淵之外，以便能及時撈取，騰飛而出的龍脈。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渺小身影擋在了這個存在前面。
雙方體型有著極大的差異，但是這個剛剛潛入的存在不敢怠慢，因為知道，對方背後是多麼龐大的存在，代表著整個庫房之都乃至於深淵外圍最頂尖的力量。
「冥王，樓主，城主邀請兩位來喝一杯茶。」眼前這個渺小的詭物尊敬地說道。
它的長相符合人類男性的英俊、行為舉止卻相當刻板僵硬，就像是一個傀儡人一樣。
樓主顯露出本體，如同一幅巨大的畫卷盤旋在巨大的身影周圍，冷冷地對著眼前的僵硬詭物，沒有說話。
僵硬的詭物繼續說道：「城主說，畢竟都是神顯之前的老熟人，或者說老熟詭，實在不必如此見外。」
樓主冷哼一聲，畫卷上顯出一個面目模糊的墨色小人，說道：「雖說是邀請，但城主未必真有邀請之意吧？」
「既然是邀請，自然有待客之道。」僵硬詭物說道，「待客，自然有待客的禮。」
「哦？什麼禮？」樓主清冷的聲音熱絡了些，透出三分興味。
「當然，是冥王如今最需要的……」
「龍脈。」
……
深淵之下，神殿瀕臨崩解。
究竟有多少人或詭物希望神聖之力滌盪深淵？
又有多少人或詭物在擔憂這不可預測的後果？
無人知曉。
至少鏡詭等詭物，並不期望柳笙就這樣死在了這個即將毀滅的神殿裡，紛紛運起手段，想要從中撈出柳笙。
但是無奈，神聖的波動愈發激烈，而越來越多的詭物附在上面，如同厚厚的一層詭物血肉殼子，包裹在上面，啃食著神聖之氣，又將之轉為扭曲的力量，進一步侵蝕。
鏡詭最終還是停下了手。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了。」
崩解即將開始。
它們也不希望葬送在此。
看了最後一眼，它們紛紛朝著上層撤離。
漸行漸遠，深淵的黑霧沉沉，逐漸遮蔽了正在崩解邊緣的神殿，但是其激射而出的神光依舊穿透黑霧，看得清楚。
而且，隨著越來越多神光迸射，所有詭物都知道，最終的時刻即將到來。
鏡詭展開鏡盾，擋在前面。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神光驟然消失。
鏡詭覺得奇怪，運轉力量朝下窺探而去：
原本神殿所在的位置，竟然空無一物。
神殿不見蹤影。
連帶著地上那條龍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