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約自成
「沒事的，克萊恩，我已經決定了。」
艾絲特察覺到克萊恩身上的猶豫，立刻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早該知道祂不會輕易放過我——如果能就此爭取點什麼，對我來說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就像是為了刻意打擊克萊恩，阿蒙替艾絲特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要好心提醒你，這只是因為幫助你對『祂』有利，是命運的期望。」
阿蒙頂著艾絲特苛責的眼神，繼續說下去：「你不會希望因為自己被欺瞞的一時心軟，變成給這個世界帶來災難的罪人，不是嗎？」
克萊恩對阿蒙過於誇張的說法愣了一下，不由得緊鎖眉頭，卻沒有急於反駁這句話。
按照克萊恩往常的習慣，他本來該藉由占卜尋求對這個說法的驗證，但是當著阿蒙和艾絲特的面，克萊恩意識到這樣的占卜並不穩妥。
如果是在灰霧那片殿堂里就好了……
克萊恩敢直接睡覺恢復精力，卻不敢直接登上灰霧，這也是基於阿蒙會寄生自己的考量，他非常懷疑阿蒙會想辦法深度寄生自己跟上去。
克萊恩深呼一口氣，「小丑」的能力自然而然地幫助他調節了臉上的表情，微笑中帶著讓人疏離的漠然：「賭約也好，遊戲也好，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阿蒙煞有介事地扶著單片眼鏡，聲音輕緩：「很簡單，我會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原定的旅途會繼續，而你們只要能想辦法從我所規劃的這段旅途逃離就好。」
「就這樣？」艾絲特對這條規則感到難以置信，「就七十二個小時，那我可以——」
阿蒙立刻搖搖頭：「不行，你不能直接『竊取』距離帶著你的小朋友離開。不過我比較寬容，所以，我會給你們兩種可以選擇的方式，決定這場遊戲什麼時候結束。
「其一，你們提前找到我在『旅途盡頭』準備的驚喜，其二，你們兩個其中有誰，能成功脫離我的視線二十四小時……我想這個時間應該足夠漫長了。
「你們不用疑心這裡面有什麼語言陷阱，就像我所表達的那樣，只要任何一人脫離我的視線，不論躲在哪裡都可以，那麼最後……」
阿蒙朝著艾絲特笑笑，黑眼睛裡深邃無底：「他都可以離開，而我會給你一樣獎勵。」
「什麼？」
阿蒙卻在艾絲特被勾起好奇心後，賣了一個關子：「那本來是一件額外的禮物——所以我會保密。」
艾絲特沉悶地哼了一聲，跟克萊恩對上了視線，在他輕輕搖頭的時候，艾絲特堅定地往前兩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別擔心，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這樣盲目的樂觀讓克萊恩噎了一下，隨即也配合著艾絲特的話，微笑起來：「既然你這麼說……」
然後克萊恩看向了阿蒙：「我們要怎麼確保你會遵循這個『遊戲』的規則呢？」
「祂不會遵循的，」艾絲特倒是早早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以她對阿蒙的了解，她能很有底氣地批評起這位「同道中人」，「如果我想的沒錯，『作弊』也會是這場賭約的其中一環。」
「是啊，這樣更有趣，即使我做出什麼保證，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可信度。」阿蒙唏噓地搖了搖頭，「你們可以隨便商量，也可以嘗試任何辦逃脫……」
克萊恩聽著阿蒙的提議，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你也會借著『寄生』尋找我們？」
阿蒙卻非常瀟灑地擺擺手：「我不需要，當你的對手以為你會使用計策的時候，不採取行動也能成為很好的陷阱。」
真假難辨，艾絲特困惑地思考片刻，還是將詢問的視線轉向克萊恩，結果在他臉上看到了跟自己差不多的憂慮，兩個人都在想著參考一下對方的意見。
克萊恩與艾絲特互相點了點頭，在無聲中，然後又一起開口：
「可以！」
「不行。」
艾絲特驚訝地側過頭：「為什麼不行？這明明是你逃脫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種非常不舒服的預感。」克萊恩也說不上自己的靈性直覺，究竟是判斷在什麼地方有危險，但是他覺得有必要向艾絲特挑明這點，她看上去很是心急。
艾絲特沉默了幾秒，「克萊恩，聽著，我不會有事的，祂不會拿我怎麼樣……如果阿蒙想要傷害我，早就可以動手了。」
阿蒙好像很樂意看到兩人間出現的分歧，甚至在插嘴間添油加醋：「那是因為我在顧忌這之後會帶來的連鎖反應，尤其是，『我的兄弟』可能會生氣。」
艾絲特這一次，聽出來了阿蒙暗藏微妙的語氣：「這跟祂有關係？」
阿蒙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你應當比我更清楚。」
知道自己再問下去，很容易正面撞上阿蒙莫名其妙的怒火，艾絲特立刻轉向克萊恩：「你一定得抓住這個機會，明白嗎？你必須得離開這裡，這裡對你來說——阿蒙想要的東西太危險。」
克萊恩安靜了片刻，他似乎一直在為了什麼而遲疑，直到艾絲特現在神情鄭重地警告起他，克萊恩才對此下定決心：「不，我不能就這麼離開。」
艾絲特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慌張了，她稍微後退半步，重新拉開與克萊恩之間的距離：「為什麼？難道這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嗎？」
「艾絲特，之前我就很奇怪，你為什麼急著讓我離開，」克萊恩斟酌著用詞，不希望有哪句話刺傷艾絲特想要幫助他的好意，「你要是相信我的靈性直覺，就多回顧一下……你可能是受到了別的特殊影響。」
「沒有，我只是——」
艾絲特咬住了牙，將替自己辯解的那口氣憋回去，她懷裡的雲雀發出一聲低鳴，這讓艾絲特感覺那股推著她的衝勁稍微平靜下來。
「好吧，你說得對，我有些著急了。」
阿蒙直到兩人都片刻無話，才開口慢悠悠地說：「那這麼看，你們是打算選擇第一種規則？」
艾絲特重重點頭：「是，也不是，你沒說第二種不可以……」
這一次她沒有再看向克萊恩：「他選擇第一種，我選擇第二種，不可以嗎？」
克萊恩沒有再說什麼，神情平和。
阿羅德斯好像就此保住了「無所不知」的外號，就像那面鏡子所說的那樣，她似乎已經有了與他不同的選擇。
阿蒙笑著捏了捏鏡片：「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