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我在心裡正琢磨著大太監的人選。王欽還在那裡跪著，李玉隨後從嫻妃宮裡出來，看到這情況，也連忙跪下，就這樣僵了好久，聽我讓他們起來，他們倆這才慢慢起身。
「回養心殿吧，哦，去把永璜找來。」
現在弘曆剛登基沒多久，膝下只有三子一女，分別是已故的哲妃生的皇子永璜，皇后生的皇子永璉和公主璟瑟還有純嬪生的皇子永璋。
其他孩子都有生母，只有永璜沒有母親疼愛，他是皇帝的長子，因此又被皇后忌憚，所以日子過得不是很好。我這個當「父親」的得把這份來自母親的關懷儘可能補給他。
「兒臣請皇阿瑪安。」
看來渣龍平日對永璜也不過爾爾，他被李玉領著來養心殿後，見到我很是侷促。
我慈愛地拉過他，輕聲問到：「阿哥所的嬤嬤們待你好嗎？」
他不可置信地扭過頭來，正對上了我的眼睛，隨後又連忙把眼睛撇開，低聲說：「多謝皇阿瑪關心，嬤嬤們待兒臣很好。」
我明白，他沒有母親的疼愛，又長期缺乏父親關懷，本就是個缺愛又渴望被愛的孩子，這樣的孩子，內心應該是脆弱又敏感的，我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他嚇了一跳。
其實我也是一個缺愛的人，看著他，我像是看到了小時候我的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不願意他的童年像我一樣不快樂，哪怕我的靈魂並不是他真正的父親，我也願意給予他慈父的疼愛。
他已經沒了母親，我不能再讓我這位「父親」形同虛設。
況且在這宮裡，人人都是勢利眼，母親亡故本就讓好多下人看不上他了，如果我再不表露我的態度，這孩子的日子怕是要過的更不好的。
「朕去看過永璋，養的白白胖胖，可是你作為兄長，怎麼冬日裡卻連著病了兩回，怕是伺候你的嬤嬤們不到位吧。朕是你的父親，有什麼難處，就同爹……阿瑪講。」
我剛穿越過來沒多久，還是不適應大清的稱呼，「爹」字還沒說完，便連忙改了口。
我刻意沒有加皇這個字，就是期望他能感到我的關心，此時此刻，我只是他的父親，不是皇帝。
他眼睛明顯紅了，喃喃道:「多謝皇阿瑪，兒臣想額娘了……」
我溫柔地把他摟在懷裡，他身體一僵，我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後背，拍拍他，柔聲告訴他:「額娘去了很遠的地方，走之前她交代阿瑪照顧好你，阿瑪會做到的。」
我安慰人還是有一套的，不過又是拍又是撫摸又是給擦眼淚的，讓旁邊的李玉和王欽都驚呆了。
永璜在我懷裡睡著了，我讓人把他抱進我的寢殿。
「皇上，這大阿哥應該送回皇子所的……」，王欽連忙阻攔。
我扭過頭，全然沒有了剛才的那般溫柔：「朕要怎麼做，還用得著你來提醒？」王欽聞言一驚，立馬跪下認錯。
「李玉，回去告訴阿哥所的嬤嬤們，今晚永璜就睡在朕這裡，還有，他冬日裡連著兩次生病是因為什麼，想必嬤嬤們也都清楚。他的母親是沒了，可是父親還在，她們最好給朕老實點，如果再敢怠慢了朕的兒子，仔細著她們的腦袋。」
李玉得了我的指令，跑阿哥所去了。
「王欽，看來朕平日是對你太好了，把你的膽子養肥了，都敢管到朕的頭上來了！」
「皇上息怒，老奴知罪，是老奴多嘴，該打，該打」他一邊哭著，一邊扇自己嘴巴。
我安頓好永璜以後，開始吃飯，吃完後看他打的差不多了，讓他滾了。
長春宮裡，皇后剛把放了學的永璉接回宮。
「永璉，今日課業學的怎麼樣了？」她牽著永璉的手，問道。
永璉草草嗯了一聲，像是在思索什麼一樣。
皇后看他這個態度，以為他沒有好好聽先生講課，剛要發怒，他便開口問到:「皇額娘，兒臣可以去養心殿過夜嗎？」
皇后聽了，大怒:「你這孩子，讓你好好學習功課不聽，如今確是連宮裡的禮儀規矩也忘了，該罰！」
「皇額娘息怒，兒臣知道禮儀規矩，也有認真聽先生講學，可是今日有一件事，讓兒臣困惑，所以剛才怠慢了皇額娘，皇額娘恕罪。」她正要打永璉手心的時候，永璉說道。
「可是學業上遇到什麼困惑了？」皇后聽罷，放下了戒尺問道。
永璉搖了搖頭，將永璜的事講給了皇后聽。
聽罷，皇后臉色越來越凝重，她安撫了永璉幾句，讓人把他帶了下去。
「娘娘，大阿哥本就經常以長子自居，又喜歡在皇上面前顯擺，如今又得了皇上如此關照，日後怕是要威脅到咱們的二阿哥。」素練在一旁提醒皇后。
皇后本就對哲妃早於她生下兒子耿耿於懷，所以對永璜自然很是忌憚。
「皇上平日裡對他也不過爾爾，永璉也有好長時間沒見過他了，如今這是怎麼了？這孩子心氣兒本來就高，又得皇上如此寵愛，他以後怕是更要得意了。」
皇后緊握著手中的絲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努力克制著內心的波瀾，但那股憤恨與妒忌如同暗流涌動，難以平息。
素練見狀，趕忙寬慰著皇后:「娘娘，他再怎麼樣也是個沒娘養的庶長子，二阿哥聰明伶俐，哪裡是一個野孩子能比得上的？」
「是啊，可若是永璜貪玩又笨拙，不是更顯得永璉身份貴重了嗎？」
皇后轉身坐到了椅子上，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她冷峻而精緻的容顏，嘴角勾勒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那笑中藏著無盡的算計與決絕。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宮是皇后，是他的嫡母，哲妃去了，他理應由本宮照看。只是這過於溺愛孩子的母親，會教育出什麼好東西來？」
皇后輕輕撫弄著手中的玉戒，每一次轉動都似乎在編織著一張無形卻致命的網，只是她還不知道，盯上永璜的，不止她一人。
「茉心，你說本宮怎麼就懷不上呢？」高晞月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憂心忡忡。
「主兒自幼體弱，這事急不得，大人不是找了幾個郎中來嘛，您好好調養，一定會有好消息的。」大丫頭茉心寬慰她。
這時，有個小丫環端來一盅湯藥，茉心把湯藥端來遞給主子，順便說起她偶然間路過阿哥所的時候聽到的消息。
「皇上什麼時候對大阿哥這麼上心了？」高晞月喝完了藥，才剛放下藥盅，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疼愛大阿哥」茉心一邊替主子主兒收拾藥罐，一邊說：「反正哲妃已經去了，如果他養在您的膝下，皇上如此寵愛他，也會多來咱們這兒。於他於您，都是一個依靠。等過幾年您有了自己的小阿哥，他要是貼心就繼續養著，要是不貼心就送回阿哥所里，您看如何呢？」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不過皇上那邊……本宮不知道他是不是肯把大阿哥給本宮扶養。」
高晞月的目光微微閃爍，仿佛夜空中最溫柔的星辰，既閃爍著對即將到來事物的憧憬與好奇，又略帶幾分不易察覺的遲疑。她輕抿著嘴唇，一條細而堅定的線透露出了內心的一絲絲猶豫。
「主兒，皇上對您向來都是寵愛的，您開口，他一準兒答應。」茉心寬慰著她。
因為皇后的算計，高晞月入王府多年卻一直未有身孕。傻傻的她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一直對皇后忠心耿耿，到最後才知道自己所託非人，含恨離世，想來也是個可憐人。
她雖然跋扈囂張，容易受人挑唆，但是沒甚壞心思，我早早地暗示皇后處理掉鐲子，也是希望她能夠誕下自己的孩子。
只是，永璜的養母……我心裡有了其他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