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
賢妻?
青梅竹馬?
林謹言每說一個字,姜婉寧心中就痛苦萬分。
原來你們二人關係如此親密無間,那自己又算什麼?
你不忍負她,所以就來負我?
「那我們夫人呢?」
扶著姜婉寧的春桃和秋梨都忍不住開口替她們夫人質問。
「夫人放心,小魚性情純善,不會與夫人爭搶什麼,以後這家還是由夫人掌管。」
林謹言起身走到姜婉寧面前,一如往常恩愛時熟練的牽過她一隻手,握在掌心中安撫似的拍了拍。
柳小魚跟著林謹言的話道:「夫君說的沒錯,妾身自知出身低微,不比夫人您尊貴,入門後定不會與夫人爭奪夫君的寵愛。」
但說這話時,她眼底卻閃過一抹充滿算計的精光。
「哼,什麼出身尊貴,也不過是一介商賈之女罷了。」
柳小魚的話剛說完,外頭一道老婦人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在嬤嬤的攙扶下,林老太太一手拄著拐杖,抬腳跨進大堂中。
威嚴的目光掃過姜婉寧,等看到她優秀的大兒子以及他身前那三個肖似他的孩子後,才肉眼可見的柔和了幾分。
「言兒,你今日高中狀元,乃我林家大喜之事,不論你今日有何要求,娘都替你做主。」
林老太太走進來坐下後,便話中帶話的對林謹言承諾:「放心,這林家還輪不到某些人做主。」
這「某些人」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老太太。」
姜婉寧心中苦笑,欠身行禮。
她姿態端莊,神情不變。
同樣的話,同樣的態度,她在這林家已經忍受五年了。
雖早已經習慣,可不知為何今日再聽,心中還是被刺了一下。
不過今日的林謹言似乎比往常更貼心一些,即便聽到了老太太許諾的話,他也還是搖了搖頭,對姜婉寧露出一臉深情。
「母親,這件事畢竟是孩兒對不起婉寧,無論如何孩兒還是希望能得到婉寧的原諒。」
林老太太聽到自家兒子這話,她扭頭便瞪了姜婉寧一眼,「聽到了吧,言兒如今身為新科狀元,還能對你如此體貼,你還有哪裡不知足的?」
姜婉寧微微晃神。
沒有注意到對面林謹言在老太太說完話後,輕輕推了柳小魚一下,似乎在暗示什麼。
柳小魚咬了咬牙,隨後忽然往前「撲通」一聲跪在姜婉寧面前,表忠心似的開口:
「夫人要是不放心的話,那便將妾身這三個孩子都記在夫人名下,任夫人如何打罵教誨,妾身……妾身絕不插嘴半句!」
說著,柳小魚還生怕姜婉寧不信一般,趕緊拍了拍她大兒子的肩膀,「慎風,快別愣著,叫母親。」
瘦弱的林慎風抿了抿唇,猶豫幾秒才在柳小魚的催促下僵硬開口:「母……母親。」
「對對對,就是這樣叫,還有慎雲和芷雨,跟哥哥一樣,快叫啊。」
剩下兩個孩子似乎因著年齡太小,怎麼說也不肯開口。
尤其在看了姜婉寧一眼後,跟看見吃人的老虎似的,竟還害怕的扭身撲進柳小魚懷裡大聲哭了起來。
「我不要叫她母親,我不要叫她!」
「娘,我要娘,嗚嗚嗚嗚……」
柳小魚沒想到臨到關頭,兩個小的突然就掉了鏈子,她下意識將兩個孩子抱住安慰。
等孩子都不哭了之後,才勉強笑著對姜婉寧說:「夫人見諒,孩子小不懂事,等夫人以後多教教就好了。」
這話說的,仿佛已經定了三個孩子肯定會記在姜婉寧名下一樣。
老太太哼聲道:「什麼不懂事,老身看這三個孩子都懂事的很。」
不懂事是某些人。
面對老太太左一句右一句的含沙射影,姜婉寧只能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不必計較。
可老太太今日似乎非要咄咄逼人,「言兒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小魚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這事本就談不上誰對不起誰,只是天意弄人才造就如今這種局面。
雖有差錯,但你如今也算言兒正妻,該如何拿出正室的氣度,還要老身來教你嗎?」
姜婉寧輕聲問:「那依母親的意思是?」
「你依舊為正室,小魚為平妻,三個孩子本就是嫡子嫡女,不過小魚既有心,那就依她意思辦,將三個孩子都記在你名下,如此你可放心了?」
雖說老太太看不上姜婉寧的出身,但怎麼說也比柳小魚的出身好。
如今她大兒子已是新科狀元,這正室夫人的身份能高則高。
當然,要不是沒得挑,她才不會選一介商賈之女。
姜婉寧再次心中苦笑。
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只不過那三個孩子的話……
姜婉寧搖了搖頭,「既然娘和夫君有意讓小魚為平妻,那這三個孩子也沒必要記在我名下。」
平妻所生的孩子也是嫡子嫡女。
何況依著林謹言先前的話說,柳小魚才是他原配。
將原配所生的孩子記在她名下,怎麼說也不太合規矩。
「不可。」
出乎意料的,林謹言拒絕了姜婉寧的話。
他很是鄭重的對姜婉寧說:「夫人為我在家操勞多年,如今我卻犯下如此大錯,在回來之前,我與小魚商量過,無論如何都該彌補夫人,所以這三個孩子必須記在夫人名下。」
姜婉寧愣了愣,「夫君不必如此……」
林謹言卻再次說:「必須如此,這樣夫人能放心,我與小魚也能安心。」
柳小魚眼眸微微閃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緩緩開口提到某事:「是啊夫人,妾身聽說夫人身體不好,至今未曾誕下……」
「小魚!」
姜婉寧還未聽柳小魚說完就知道她要說什麼,表情瞬間難看。
林謹言連忙呵斥,「不許在夫人面前提起此事。」
「哼,有什麼好遮掩的,如今這外頭誰不知道咱們林家娶了個不下蛋的母雞,五年也未曾為我兒誕下一子,若不是我兒心善,早就一紙休書將你休了去!」
林老太太冷哼一聲,諷刺的話語好像一道重重的巴掌甩在姜婉寧臉上,打得她臉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