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邊很冷,風也大,秦棠穿得單薄,渾身又潮又冷,還看不見,雙手沾滿泥土砂礫,指甲里都是,她顧不上這麼多,不知道找了多久終於找到一枚戒指,是在石頭縫隙里摸到的。
秦棠妥帖收好項鍊,繼續找剩下的一枚戒指。
只要是張賀年送的,對她來說很重要,一個都不能丟。
三樓書房,陳湛站在落地窗前抽菸。
林蓉端著咖啡送進來,聽見男人問她:「她還在找?」
「是,秦小姐還在找。」
應該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晚上很冷風又大,還沒有燈,也不知道她怎麼找。
林蓉動了惻隱之心。
陳湛,「讓她找,我看她能不能找一晚上。」
林蓉不敢多言,退出房間,關上門,輕輕嘆了口氣。
夜色越來越深,秦棠還在找,遠處傳來海浪拍打浪花聲音,暴露在空氣的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身體快被凍僵,她瑟瑟發抖著,臉、耳朵,冷冰冰的,溫度在一點點流失。
燈突然亮起,林蓉打著燈出來,小聲勸她:「別找了,先回屋吧,明天白天再找。」
秦棠還是不死心,等不到明天再來找,剛剛衝動跑出來壓根沒想那麼多。
林蓉怕被陳湛發現,特地等書房的燈關掉了才出來,「秦小姐,你別找了,烏漆嘛黑,風那麼大,還那麼冷,你怎麼找?你看你都成什麼樣了,不怕生病?」
秦棠突然問她:「手電筒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你瘋了是不是,白天又不是不能找!」林蓉不理解她那麼固執幹什麼,再貴重的東西有自己的身體重要?
秦棠是看起來脾氣溫順,其實她一直很犟。
見林蓉不願意給,她也不勉強,繼續翻,都要把土翻過來一層了。
項鍊都找到了,沒道理戒指找不到,還是彈到哪去了?
林蓉無話可說,留下手電筒就進屋了。
秦棠拿起手電筒繼續翻,有手電筒容易多了,很快找到了張賀年求婚送的那枚戒指,但還有一枚是張賀年第一次送的,她都掛在項圈戴在脖子上,就是怕弄丟了。
等找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還好終於都找到了。
第二天早上,秦棠不出意外病了。
頭疼、喉嚨疼、陣陣發冷,四肢乏力,是昨晚的後遺症。
陳湛來到她的房間,冷言嘲諷:「都找到了?」
秦棠整個人鑽進被子裡不理他。
陳湛扯開被子,她穿著長袖長褲,是林蓉拿給她的衣服,她太冷了,被子又不厚。
她的臉潮紅,眼神迷離。
脖子上還有他昨天掐出的痕跡。
這副脆弱的模樣,很難讓人不想欺負。
陳湛也不例外,他讓林蓉出去關上門,林蓉意識到什麼,猶猶豫豫說:「陳、陳先生,秦小姐她現在很不舒服……」
「要你說話了?」陳湛沒好氣吼道。
林蓉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先出去關上門。
秦棠察覺到危險,從床上起來,警惕盯著他,「你又想幹什麼?」
「東西呢?」
「什麼東西?」秦棠沙啞問。
「你說什麼東西。」
秦棠裝傻:「不知道。」
「知道聰明了,還藏起來。」
她的脖子空空如也。
陳湛陰惻惻笑了聲:「藏枕頭下了?」
秦棠緊張看向枕頭那,陳湛抄起枕頭丟了,然而沒有,輪到秦棠笑了笑,明明很虛弱,聲音也很弱,「你說呢。」
陳湛走過去一把捏住她的臉,這一碰,臉上溫度很高,很燙,「秦棠,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對你做什麼?」
她感覺臉頰骨頭都要碎了,疼得說不出話,只有進氣的份。
陳湛在發瘋的邊緣,「這麼惦記張賀年啊,怎麼辦,他連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能怎麼辦?」
秦棠用力掐他的手,她的指甲很長,很快他的胳膊破了皮,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重重將她推到在床上,隨即覆身上來,她反應過來要跑,雙腿卻被壓著,沒有逃掉的機會。
啪嗒一聲,是解開皮帶的聲音。
陳湛不打算再和她耗下去,一把扯開她的衣領,她伸手去擋,纖細的手根本擋不住一大片風光。
秦棠盯著他:「陳湛,你放開我!」
「你喊,喊破嗓子都沒有人救你!別指望張賀年了,他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明白麼?」
隨即抓住她的手腕摁在床上,他的眼瞳瞬間變得猩紅,有段時間沒開葷,確實看急了眼。
秦棠頓感絕望,被他碰一下都噁心得要死,更別說其他的,「你別碰我!」
林蓉在房間門口聽到房間裡的動靜,她急得走來走去,明知道不該插手,跟她沒關係,她應該裝沒聽見下樓,可聽到那女孩子悽慘的聲音,猶豫了會,還是敲了敲門,說:「陳先生,您的手機在響。」
裡面沒理會。
林蓉咬牙推開門,冒著被陳湛弄死的危險,「陳先生,您的手機在響,應該是有急事。」
陳湛伏在秦棠身上,很明顯動了欲的,衣衫倒是完整,而秦棠衣衫不整。
不過陳湛似乎沒懷疑,從她身上下來,盯著她說:「你躲不掉的,秦棠。」
秦棠扯過被子捲住自己,腦子裡只有噁心兩個字。
等陳湛走了,林蓉上前查看秦棠的情況,確認她是受了點傷,沒有被占到太大的便宜,說:「我去給你熬點薑湯。」
秦棠進了浴室,放的熱水,狠狠搓洗被陳湛咬的肩膀,他咬得很用力,有個牙印還流血,越想越噁心,扶著牆彎腰乾嘔。
被不喜歡的人碰就是這麼噁心。
好像自己都髒了。
她知道不是自己的問題,是身體上的本能,她只能接受張賀年,也只能是張賀年。
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和周楷庭都到談婚論嫁了,還是牽手的關係。
也只能是牽手。
她沒辦法想像和別的男人有了關係,怎麼面對張賀年。
林蓉煮了薑湯送上樓來,順便拿了醫藥箱,醫藥箱有退燒藥和退燒貼,秦棠吃了藥貼了退燒貼,拿了碘伏消毒,被狗咬了是要消毒的。
林蓉本來擔心陳湛會來找麻煩,但陳湛上樓後就沒下來過,好像真有事,林蓉鬆了口氣。
「謝謝你。」秦棠認真跟林蓉道謝。
林蓉倒是有些不習慣,說:「不用,我沒幫你什麼。」
「不,你幫了我,剛剛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幫了你一次,再有下次,我無能為力。」
秦棠抿了抿唇,臉色虛弱,問她:「你為什麼幫他做事?你不是壞人……」
「不關你事,管好你自己就行,我是不是壞人不重要。」
林蓉說完出去了,順便關上門。
颱風提前到來。
一大早就在颳風下雨,豆大的雨水拍打窗戶玻璃,噼里啪啦。
秦棠一覺睡醒量了體溫,稍微退下去一會,但身體還是乏力,她吃了點維生素,多喝水,促進代謝,幫助降溫。
陳湛一天心情都不好,更沒心情找秦棠麻煩,待在書房。
晚上因為颱風的原因停電了,林蓉早有準備蠟燭,點上蠟燭,勉強照亮,也給陳湛和秦棠送去了幾根。
秦棠躲在房間聽外面狂風暴雨的聲音,什麼都看不見,就看得見打在窗戶上的雨水,她有點擔心害怕。
……
另一邊,阿韜已經摸清楚了進島的位置,還查到每兩周有人會送物資上島,島上肯定有人。
這幾天台風,沒人上島。
也因為颱風而耽誤,他們先在附近小旅館住下,看明天雨勢情況。
小旅館不用登記身份證,條件也髒亂差,床也不乾淨,顧不上這麼多,張賀年在沙發上坐著將就,隔音並不好,隔壁銷魂的聲音不斷傳過來。
阿韜睡不著,跑來張賀年房間,也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動靜,嘖嘖了聲,給張賀年遞了根煙,說:「賀哥,您睡得著?」
張賀年接過咬著菸蒂,面無表情:「沒睡。」
「是不是想小嫂子了?」
阿韜孑然一身,還沒老婆,也沒人可以惦記,隔壁又搞這麼一出,也不知道賀哥會不會受刺激。
張賀年沒吭聲,拿過打火機打火,金屬轉軸開合發出清脆地聲音,火光亮起,房間的燈突然熄滅,張賀年不緊不慢點燃菸絲,抽了口,又打著打火機,勉強有點亮光。
阿韜吐槽:「什麼破地方,颱風還停電。」
附近一帶很偏僻,遠離市區,有間旅館已經差不多了。
阿韜跑出去跟小旅館老闆要了幾根回到房間點上,搖曳的燭光照亮張賀年深邃立體的五官輪廓,他眉頭緊鎖,在擔心秦棠,要是她在島上,颱風這麼大,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阿韜也嫌棄床單髒,又去找前台要了乾淨的床單鋪上,換下來的扔到一邊,「賀哥,你要不睡會?」
「不用,你睡你的。」
阿韜看張賀年興致不高,多半是在記掛小嫂子,安慰他說:「我幫小嫂子算過一卦,是上上籤,有驚無險,賀哥你別太擔心,先休息好,才能去找小嫂子。」
張賀年吐了口煙圈:「什麼時候學會算命了。」
「這不是沒事做麼,看管葉桓那段時間學的,真的,我不騙您。」
張賀年輕抬唇角,眉眼沉邃,知道阿韜在安慰他,沒有說什麼。
阿韜說著說著也困了,倒在床上睡著了。
而張賀年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第二天,外面還在下雨,一整晚沒停,風力不小,仍舊沒辦法上島。
第三天下午的時候颱風才結束。
張賀年沒帶更多的人來,怕打草驚蛇,就他和阿韜。
而在第三天也迎來了機會。
有兩個男人要上島,其中一個提著醫藥箱。
張賀年見准情況走了過去,假裝問路,那男人沒有懷疑,給張賀年指了路,張賀年突然幾步上前,趁那男人不備,飛快擒住男人的手,一腳踹向他的膝蓋,他被迫蹲在地上,張賀年問他:「你給島上送物資?」
「你是誰?」
「回答我,是不是。」
另一個拿著醫藥箱的男人嚇住了,文文弱弱的,大概沒見過這種場面。
男人被摁在地上,不服氣。
張賀年喊來阿韜,阿韜認得這人,悄悄跟張賀年使了個眼色,目標確認,正是這個人送的物資上島。
至於拿著醫藥箱的醫生,阿韜不認識,阿韜問他:「你是醫生?」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只是一個小醫生,賺點小錢,其他都不知道!」醫生舉起了雙手,神色慌張。
阿韜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你提著醫藥箱幹嘛?島上有人生病?」
醫生哆哆嗦嗦:「不、不是,瞎搞,瞎搞的。」
「什麼瞎搞,當我傻呢?說,島上幾個人?」阿韜換上一副陰狠的表情。
被摁在地上的男人朝他大聲吼:「你tm敢胡說弄死你!」
張賀年一腳踩在男人臉上,鞋底重重碾壓,「你不說,現在我弄死你。」
他個高,很有威懾力。
醫生被這一幕嚇得快尿了,傘都不撐了,急忙忙說:「我說,我說,我都說。」
「你他媽……」男人還想掙扎,被張賀年踩著臉發不出聲音,「說,島上幾個人?」
「三、三個。」
「男的女的?」
「兩個女的,一個男的。」醫生如實交代,腿顫顫巍巍的。
張賀年:「你上島幹什麼?島上有人生病?」
「有個漂亮的女人發燒,好幾天了,讓我上島看看。」
張賀年一聽,眉頭緊蹙,脖子青筋暴起,「長什麼樣?」
「二十出頭吧,黑色頭髮,高高瘦瘦的,白白淨淨。」
阿韜看向張賀年,肯定就是小嫂子沒錯。
張賀年:「你跟我上島。」
把男人交給阿韜看著。
阿韜應下:「哥你小心點,有事聯繫我,我給你望風。」
張賀年套上雨衣,裹得嚴嚴實實。
海面風大浪大,比起昨天,相對小了很多,張賀年帶醫生上了快艇,按下合閘按鈕,啟動發電機。
醫生顫顫巍巍的,腿還是軟的。
張賀年一邊開快艇,一邊問他:「島上那男的叫什麼?」
「我只知道姓陳……」
「你給他賣命?」
「不,不是,我是給他女朋友看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