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好說要去買衛生棉吧。
孟劭騫猶疑幾秒,拐彎抹角不是他的風格,還是直接問了出來:「是跟周靳聲有關麼?」
「啊?」程安寧瞪大眼,意識到他誤會了,「不是,我那個來了,我是去買衛生棉。」
以前有衛生棉羞恥,不好輕易開口說出來,這幾年風氣有所轉變,程安寧猶豫了會還是說了。
孟劭騫應該也沒那麼古板。
孟劭騫眉頭一瞬間松展,看見她腰上系外套,他便明白了,「我去買,你和熹熹在這等我。」
他是結過婚的男人,了解女性這方面知識,第一天應該不會很多,弄髒了褲子,走來走去應該不會太舒服。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買。」程安寧撓了撓頭,讓孟劭騫幫忙買,還是有點尷尬,雖然以前也曾經周靳聲也幫忙買過,性質還是不一樣的。
孟劭騫說:「好了,特殊時期,別跟我客氣,換做別人,也是一樣的,不是區別對待。」
程安寧:「……」
再拒絕便是她不識好歹。
「謝謝。」
孟劭騫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你平時用的什麼牌子?」
程安寧說了幾個牌子,供他選擇,免得沒有跑空。
孟劭騫還問:「棉面還是網面?」
「棉面。」
孟劭騫走後,程安寧的臉已經紅透了,蹲了下來,和熹熹大眼瞪小眼。
「寧寧姐姐,你臉好紅呀。」
程安寧捂住臉,「你看錯了,姐姐哪裡臉紅了,姐姐化了妝,塗的腮紅。」
「寧寧姐姐騙人,明明就是臉紅。」熹熹笑得眼睛彎彎的,像月牙的形狀,「寧寧姐姐,做熹熹的媽咪好不好?」
……
孟劭騫在角落的貨架找到程安寧說的牌子,有一個牌子沒有,他認真挑選,檢查生產日期,挑了最近的各式拿了一包去買單。
店員給了一個黑色袋子裝起來。
「先生,掃碼還是現金?」店員問道。
孟劭騫打開手機掃碼支付,拿了東西走出商店迎面碰上周靳聲,他剛從滑道上下來,連眉眼都染上一層寒意。
「好巧。」周靳聲先出聲打招呼。
巧麼?
孟劭騫不覺得巧,這麼大的地方,剛好碰上,得有多巧,表面還是做得滴水不漏,「是挺巧,一個人來?」
「律所團建。」
「原來如此。」
「你呢?陪女兒?」
孟劭騫面帶微笑,態度含糊其辭,「差不多。」
表面平靜猶如一潭死水,內里波濤洶湧。
周靳聲垂眼,淡淡從他手上的黑色袋子掃過,一般東西用不著用個黑色袋子裝著,這裡的商店比較小,似乎看穿那是什麼。
他沒忘記程安寧第一次來生理期的時候,是他幫忙買的衛生棉,是他照顧她,幫她洗床單,教她怎麼用。
那會的程安寧性格又悶又膽小,誰也不親近,第一次來也不懂,手忙腳亂,還以為上火了,偷偷買涼茶喝,要不是被他發現她褲子髒了,問她是不是來生理期,她一臉茫然不知道什麼是生理期,問她學校有沒有教過,她還是懵的,搖頭又點頭,要不是被他發現,她還傻兮兮她是不是得了絕症。
可把他氣笑了。
估計程安寧自己也忘了這回事。
「靳聲,有空再聊,我先回去了,她們在等我。」
「你們不玩了?」周靳聲問他。
「晚點,先去吃飯,你呢?」
「一樣,既然這麼巧碰上,相逢不如偶遇,你們介意多一個人麼。」
「你不和你同事一起?」
「團建活動,好不容易可以不用看見老闆,我不去討人嫌了,他們會玩得更開心自在。」
孟劭騫笑了一聲。
……
程安寧肚子已經有點痛了,她偶爾痛經,不穩定的,有時候不疼有時候疼得厲害。
讓她沒想到的是,孟劭騫回來時,身後跟著周靳聲。
熹熹認得周靳聲,嘴巴甜甜喊了聲:「周叔叔!」
周靳聲半蹲下來,「熹熹還記得周叔叔。」
「記得,周叔叔那麼帥,熹熹當然記得!」
周靳聲和熹熹聊了起來。
程安寧忍著腹部一陣陣抽痛站起來,孟劭騫將袋子遞給她,「你先去洗手間。」
「謝謝。」
「不用。」
程安寧顧不上周靳聲在場,掉頭進了洗手間。
片刻後,程安寧從洗手間出來,周靳聲還在,甚至和她對上視線,相匯不到一秒,她先移開目光,走到孟劭騫身邊,說:「好了,我們去吃東西吧。」
孟劭騫說:「靳聲要和我們湊一桌吃飯,寧寧,你介意麼?」
「沒關係。」程安寧無所謂,她權當這個人不存在。
找到一家餐廳吃火鍋。
天氣冷,吃火鍋是最舒服的。
他們幾個口味都偏淡,程安寧又來生理期,順理成章點番茄鍋底,配菜陸續上齊,程安寧跟熹熹坐在一塊,周靳聲坐在熹熹正對面,孟劭騫在程安寧對面,氣氛看起來融洽,其實很微妙。
更微妙的是服務員上了兩杯紅糖薑茶,菜單上沒有的,剛點菜也沒見有人點薑茶,程安寧看著面前兩杯,心情複雜。
孟劭騫笑了聲,「靳聲你也點了一杯?」
周靳聲目光平靜應了一聲,「嗯。」
看樣子是他們倆都點了。
還是一模一樣的。
程安寧頭皮發麻,跟孟劭騫說了聲:「謝謝。」
至於周靳聲,維持表面的和平都懶得維持。
兩杯薑茶里,程安寧喝了一杯,權當喝的這杯是孟劭騫點的,另一杯碰都不帶碰一下。
熹熹小饞貓,「寧寧姐姐,熹熹也想喝一口。」
程安寧倒了那杯沒喝過的給她嘗一小口。
熹熹一喝,被辣到了,一個勁吐舌頭,孟劭騫隔得遠,中間隔著一口鍋,不好伸過手來,是程安寧拿紙巾給她擦嘴巴,被她笑得不行。
孟劭騫無奈笑,「看吧,什麼都想吃,被辣到吧。」
程安寧跟著笑,「還要不要喝。」
熹熹趕忙捂住嘴巴,老實了,不敢再喝了。
程安寧喝了半杯薑茶,肚子暖和了不少,孟劭騫拿了公筷往她碗裡夾肉,「你吃點羊肉,羊肉滋補的。」
周靳聲則和熹熹聊著,他往熹熹碗裡夾肉,目光雖然沒看向程安寧,但總讓程安寧感覺他時不時看過來。
除了熹熹,他們三個人,心思各異。
氣氛太微妙了,原本應該是他們獨處的時間,硬是被周靳聲插進來,空氣都仿佛被攪拌變形,飯吃到一半,兩個男人偶爾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孟劭騫沒忘記往程安寧碗裡夾菜,偶爾也給熹熹夾,照顧她們倆的感覺,像是照顧自己家人。
周靳聲全在看眼裡。
全程。
都看著。
程安寧也給孟劭騫夾,好像沒有給人夾菜的習慣,一次忘了用公筷,夾到碗裡,她盯著手裡的黑色筷子看,心裡暗叫一聲完蛋,公筷頂端是紅色的,區分開來,她太順手了,剛想出聲,孟劭騫先她一步,問她:「怎麼了?」
她的手僵硬縮回去,「抱歉,忘了用公筷,我用了我自己的筷子……」
「沒事。」孟劭騫不在意,大大方方那片肉沾了醬碟吃了。
程安寧是真的尷尬。
倒不是因為周靳聲在場,是因為好像和孟劭騫更曖昧了點……
被勾起被下藥那晚的記憶,她在車裡坐他腿上,被藥效控制失去理智,抱著他,說的那些話……以至於想起來都尷尬不已。
程安寧想喊服務員撤碟,抬眼便對上周靳聲的眼睛,男人漆黑冷沉的眼神,猝不及防直接撞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