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揚倒是好奇了,說:「我想知道,到底誰找你們來的?」
「我們死去的親人晚上託夢告訴我們還有兇手逍遙法外。」高瘦男人回答他。
這番話當然沒人相信,騙騙三歲小孩得了,徐東揚輕扯嘴角:「我奉勸你們,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小心被人當槍使喚。」
高瘦男人滿眼都是恨意,手指攥的咯吱咯吱響,「你敢說你沒和姓陳的勾結?你們私底下聯合做了多少骯髒事,我們這麼多家屬恨不得扒了你們的皮,抽了你們的筋,
要不是你們,不會慘死那麼多無辜的普通人,而你還在吃喝玩樂,自由自在,這口氣,我們死活咽不下去。」
「姚哥,別跟他廢話,這種喪盡天良的東西,跟他說不通,他就是個人渣敗類,不是個東西!我們趕緊解決了他,弄死他,把他剁了扔海裏餵魚!」
男人越說越憤怒,滿腦子都想著報復,「餵魚也不夠,不能這麼便宜他,姚哥,讓我來,我要慢慢折磨他!」
高瘦男人撥弄手機,沒有阻攔的意思。
男人上前猛地踹了過去,這一腳,使了十足的力氣,一腳踹到徐東揚胸口上,徐東揚真沒受過這樣的憋屈,眼裡迸發著陰鷙的冷意。
沒有人阻止的結果就是他瘋了一樣招呼徐東揚,拳打腳踢,徐東揚毫無還收的能力。
向小姐看不下去了,歇斯底懇求:「別打了,別打他了!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我未婚夫什麼都沒做,他不是那樣的人!」
沒有人理會向小姐。
向小姐哭成淚人,妝容還是精緻的,睫毛都沒掉,除了禮裙歪七扭八的,還是美得跟天鵝一樣,「阿東,你怎麼樣,阿東……」
徐東揚的那幫狐朋狗友也沒見過他這麼吃癟,平時養尊處優慣了,高高在上,把別人踩在腳底下,哪裡有受氣的一面。
男人發洩夠了,喘著粗氣終於停了手,徐東揚倒在地上悶哼,嘴角滲出一絲血來,吐在了地闆上,徐東揚還有力氣問:「你們多少個人?怎麼混進來的,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為了今天,我們準備了一年。」高瘦男人咬牙切齒,「你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年我們是怎麼熬過來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就不信了,你還能插著翅膀飛了。」
徐東揚換了態度,「兄弟,我說你們真的找錯人了,跟我沒關係,我和陳湛是有合作來往,那都是正常的生意,他出事後還差點連累我,我可以發誓,我沒有和他狼狽為奸,參與他幹的那些違法的事,真的跟我沒關係……」
「要是我也有參與,我怎麼可能沒事,早就被抓進去了,跟陳湛一樣,在牢裏蹲……」
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徐東揚咬死不認。
高瘦男人不和他糾纏,他知道徐東揚不好對付,「徐先生不認不代表你沒做過,我說了,敢找你,我手裡自然有掌握證據。」
徐東揚反問:「證據呢,什麼證據?有證據你不交給警察?」
「徐先生,不用試探了,你嘴上不認,心裡門清遊輪的事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不管徐東揚怎麼問,高瘦男人有所防備,一點有用的信息都不透露。
高瘦男人不再理徐東揚,吩咐人盯著他們,視線在其他人身上掠過,在程安寧身上特地停留了一會。
也就一會會。
程安寧沒有察覺,她盯著地闆看,表情恍惚。
有人撐不住向高瘦男人求饒,「我是無辜的,我不知道你們的恩恩怨怨,我隻是陪朋友來參加生日宴,不想死,求你了,放過我吧,隻要放過我,我什麼都不說,剛剛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其他人也跟著求饒,紛紛和徐東揚撇清關係。
高瘦男人則說:「已經晚了,黃泉路下,大家可以做個伴,不過我可以考慮給你們留個體面的全屍。」
這話一出,大家的臉色死灰一片。
意思是沒得商量,今天大家都得死在一塊。
高瘦男人很滿意,又想起一件事,說:「我之所以沒收你們的手機,已經做了信號屏蔽,你們有手機也打不出任何電話,衛星電話也打不出,不用白費勁。」
說完,高瘦男人安排人過來盯著,他先出去了。
等高瘦男人走了,向小姐爬到徐東揚身邊,哭著喊他名字,他舔了全牙齒,說:「別哭了。」
「我們怎麼辦,阿東,我們該怎麼辦?」
「還有一口氣,怕什麼,別忘了,我還沒輸過。」徐東揚陰狠咬著牙根,上下牙膛磨著,臉部肌肉起起伏伏。
徐東揚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酒肉朋友,生死關頭,明哲保身是人性使然,別看平時一副親兄弟的姿態,夫妻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還各自飛。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槍聲,連續砰砰了幾聲,程安寧第一次聽到槍響,強烈的不安裹挾了她。
是不是阿韜被發現了?還是周靳聲?
「寧寧。」孟劭騫輕輕喊了她一聲。
「嗯。」
「不用怕。」孟劭騫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沒事。」
「你剛剛出去是被他們抓到的?」
「我看到他們手裡有槍,自覺舉起雙手投降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怕。」還能開玩笑,雲淡風輕極了,程安寧佩服他的心理素質。
「以前在國外上學,當地勢力火拼,大晚上槍戰,當時年紀小,以為放煙花,一出門滿街的警察和警車。」
「我怎麼覺得你在講冷笑話。」
孟劭騫還真笑了一聲,「寧寧,是被沒找到的那個服務員告訴你船上有情況的?」
程安寧沒再隱瞞,很小聲說:「嗯,我朋友找了個朋友過來陪我,沒想到他裝成服務員混了上來。」
「怪不得。」
「你剛出去有看見他麼?」
「沒有。」
程安寧自嘲說:「好倒黴,早知道得罪姓徐的,我都不來了,現在還要把命交代在這裡。」
孟劭騫握緊她的手,安撫著:「寧寧,不要怕,我也在,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讓你有事。」
她知道不能慌,遇到事一定要冷靜思考對策,現在還有一口氣,說明還有機會,希望卻很渺茫。
……
高瘦男人回到駕駛艙,周靳聲坐在椅子上抽菸等著他,頭髮被捋出一個英挺的背頭造型,他面無表情,說:「徐東揚還是沒承認?」
高瘦男人撐在操作檯面上,吐了口濁氣,「嗯,我剛剛很想一槍崩了他。」
周靳聲吐了口煙圈,「你崩了他,那是便宜他。」
高瘦男人手背死死攥著手,捏出了嘎吱聲,「姓徐的剛剛旁敲側擊套我話,他懷疑他那邊出了內鬼,出賣他,是不是懷疑到你身上了?」
「他原本就懷疑我,又不是第一天。」周靳聲輕描淡寫,如果不懷疑他,不會找千方百計找他的把柄,更不會找上程安寧。
徐東揚這人比陳湛謹慎,再謹慎的人也有疏忽大意的時候。
周靳聲懷疑的是陳湛假死主要謀劃的人是徐東揚,借官方的手處理陳湛,而陳湛進去後沒把徐東揚供出來,他們之間多半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說陳湛一直在等徐東揚撈他。
但徐東揚的本事再大也不能目無王法,在風頭的時候撈,那他們是在等什麼,又因為什麼?
周靳聲百思不得其解。
「周律師,你怎麼這麼篤定了解徐東揚?」
「我花的心思不比你少。」周靳聲的手夾著菸蒂,抵著太陽穴,煙霧繚繞的,周靳聲看他,他的身形過分消瘦,面色發黃,身上死寂沉沉的,唯一在支撐他活下去的是報仇,「可能要委屈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