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你再說一遍?」程安寧以為自己幻聽了,「他和姜倩沒領證的事傳開了?誰傳的?為什麼被律所辭退?」
「好像是私生活不檢點,還跟什麼財經女主播搞曖昧,律所怕影響生育,就把他辭了,我收到的版本是這樣。」
具體怎麼樣的,卓岸沒道理去問周靳聲本人吧,他才不問,「反正現在通通曝光了,就算不是被辭退,我要是他,沒臉再待下去,等著被辭退,不如主動辭職,名聲已經臭掉了,我看他很難在桉城混了,不過也難說,他是私生活出問題,不涉及紅線,等風聲過去,就沒事了。」
程安寧恍惚了一下,「什麼時候傳開的?」
「一周前吧,我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還不是怕你又心軟,我就不想告訴你。」
「已經晚了,不差心軟這一回。」
卓岸說:「你還挺清醒啊,知道你自己的毛病。」
接著又說:「他執業多年沒出什麼岔子,履歷優秀,不愁沒地方去,只不過沒辦法再回現在的律所就是了,我還聽說外頭不少大所在拋橄欖枝,爭先恐後搶人,你根本不需要瞎擔心,他又不是吃素的,有的是辦法過得很好。」
卓岸還想說管好她自己比什麼都重要,又怕說話太重,忍了回去。
程安寧除了自嘲,也沒其他辦法,「周家什麼情況?」
「不知道,周家眼下還有一堆爛攤子處理,他們家名下的幾個項目接二連三暴雷,不是事故就是欠薪,還傳出裁員的消息,消息沒傳開,我也是聽我爸提了一嘴。」
程安寧憂心忡忡的,這幾天跟周靳聲一直有聯繫,他好像沒事人一樣,隔三差五發貓咪的照片給她看,挺有閒情逸緻的,一點不像被辭退的模樣。
不過也是,他好像一直在家裡,發來貓咪照片的背景是在他私人住處,照片裡露出的地板、牆壁、沙發,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怪不得他那麼閒,一直發貓咪的照片,原來是被辭退了。
程安寧沒跟卓岸說那麼多,轉而撥給周靳聲,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以為他沒睡醒,於是先去公司上班,到了中午午休的時候,程安寧飯都不吃,第一時間給周靳聲打電話,還是沒人接的狀態,她不太放心,打給李青,李青倒是接了,
「程小姐?」
「中午好,打擾了,周靳聲在嗎?打他電話沒人接。」
李青也是支支吾吾的,「打不通嗎?應該是在睡覺,老闆這幾天休假,剛好趁這段時間把身體養好。」
程安寧捏緊手機了,「休假?是休假還是被辭退了?」
「啊?」
「李助理,你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因為他和姜倩的事被律所辭退了,對嗎?」
李青足足沉默五秒,反應過來說:「啊,這個……」
「你幫我聯繫他,聯繫上了讓他給我回個消息。」
李青重複說了好幾聲「好」。
程安寧惴惴不安到下午,一直到下班天黑才接到周靳聲打來的電話,他那聲音一聽就聽出問題,帶著濃重的鼻音,
「寧寧,找我?」
「你在哪?」
「剛睡醒,在家。」
「你睡到現在?」
「嗯。」
周靳聲那把嗓子跟要廢了一樣,很啞。
程安寧沒敢提他是不是被辭退了,說:「你是不是不舒服,聲音又怎麼了?」
「抽菸抽多了。」他張口就來。
程安寧不信,「煙嗓自帶混響?」
周靳聲被她逗笑,說:「你今天一大早打我手機,有什麼事?」
「沒事,隨便打的。」
「我怎麼不信呢?」
「愛信不信。」
周靳聲悶咳幾聲,還笑了聲,「寧寧,你是不是想確認我死沒死?」
「周靳聲,你說話能不能給自己留點口德。」
「好,我不說了,你下班了?」
「還沒,加會班。」
周靳聲又咳了一聲,說:「餓不餓?不先吃飯?」
「吃完飯再加班,同事幫我點了外賣。」
「你媽媽有沒有管得很嚴?」
程安寧遲疑,「我媽是為我好。」
「嗯,我知道。」
程安寧很遲疑,咬了咬牙根,還是很想問點什麼,猶豫再三,說:「你呢?你還好麼?身上的傷徹底好了?」
「你指哪裡?」
「槍傷。」
「留著給你親自當面檢查。」
「好啊。」
程安寧回答太快,周靳聲沒跟上反應,「真的?不是說怕被你媽媽發現,這段時間最好別來往?」
程安寧還是怕的,但感情不受控制,「你可以中午過來,或者傍晚,我媽不至於跟到公司,我小心一點。」
周靳聲長長的吐了口氣,「好,明天下午我去找你。」
「好。」
掛斷電話,程安寧壓了壓胸口,心驚肉跳的。
見到周靳聲的傍晚,殘陽斜照,六月底,樺市步入夏天,程安寧穿得很職業,微卷長髮披肩,灰色綢緞面料的上衣,下身是到膝蓋的包臀裙,勾勒出絕佳的腰臀比,她身材比例一向好,跟周靳聲那會二十出頭,還有些學生氣,經過幾年,愈發成熟,屬於清純又風情那類型,但不艷俗。
下班高峰期,川流不息的車流,和步履匆忙的行人,程安寧走出大廈便看到停在路邊的黑色豪車,過分扎眼。
她還沒過去,后座車門打開,周靳聲坐在車裡,開車的人不是李青,是生面孔,程安寧沒見過,上車的時候,多看了一眼。
車門闔上,車子緩緩駛入車流。
程安寧看到周靳聲的打扮,怔了下,說:「你今天有商務應酬?」
「有。」
黑色深V領真空西裝,展露精緻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肌線條,他不戴任何飾品,除了腕錶,頭髮和平時一樣,梳得板板正正的,露出立體深邃的臉部輪廓,除了氣質愈發老練成熟,看不出實際年紀。
「看得夠嗎?需不需要我脫了讓你看清楚一點。」
周靳聲坐姿又慵懶,聲音比昨天好了一點,聽起來愈發磁沉。
程安寧移開視線,「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好脫的。」
「不檢查我的傷勢了?」
程安寧一言不發動手扒開他的衣領,不得不說,他這身布料摸起來質感很好,柔軟又有稜角硬度,衣領一扯,露出一邊鎖骨和肩膀,受傷的那邊留了一塊子彈造成的傷疤,表面凹凸不平,倒是完全好了,就是會有疤痕永遠留下。
她肩膀有紋身,他肩膀有傷疤。
算另一種形式的對稱。
「要是覺得不好看,我去紋身。」
「沒要你光膀子到處跑,紋什麼身。」確認傷都好了,程安寧鬆開手,「你自己整理。」
他不整理,任由衣領敞開,冷白的胸肌壁壘分明,儘是荷爾蒙涌動的氣息,「寧寧,我恢復『單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