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朱顏
「這位姑娘，請手下留情。」
白衣公子走到長月不遠處，拱手對她行禮道。
「師兄，不要跟這小丫頭廢話，她和那妖女袁欣瑤是一夥兒……」
紫衣女的話還沒說完，長月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又往前送了送。紫衣女倒吸一口涼氣，頓時啞火了。
「你是？」長月皺眉問道。
白衣公子自我介紹道：「在下流雲宗齊天麟，姑娘有禮了。」
流雲宗？那這個瘋婆娘也是流雲宗的嘍？這有點麻煩呀，流雲宗家大業大的，李家都招惹不起，更別說她一個弱女子了。
「是這瘋婆子先和我動手的，我是被迫還手。」長月一臉無辜道。
「瘋婆子？你叫我瘋婆子？」紫衣女瞪圓了眼睛，臉上滿是憤怒，但被長月狠狠一瞪，在加上脖子上傳來的痛感，她再次息聲。
好……好漢不吃眼前虧！
齊天麟很好說話，他連忙向長月道歉：「冒犯姑娘了，我師妹性情衝動，但不是什麼壞人，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師兄，我都聞到她身上的血腥氣了，她肯定遇到過袁欣瑤。不止如此，她身上還有恆塵香的味道，說明他還接觸過花月！花月和袁欣瑤都是白蓮教的魔頭，這小丫頭跟他們脫不了關係！」
聽到紫衣女的話，不僅齊天麟滿臉驚訝，長月也愣住了。
恆塵香是什麼玩意？這瘋婆子竟然能通過它得知自己接觸過花月，難怪這婆娘一見面就對自己動手，原來那花月和袁欣瑤之間還有關係。
白蓮教的魔頭，難怪……
白蓮教的名號長月有所耳聞，這是十三州之外鼎鼎有名的魔道宗門。
這天下除了十三州外，還有許許多多蠻荒之地。多年前正道宗門曾和魔門發生過大戰，後來正道得勝，全面占據了十三州，而魔門則全部被驅趕去了蠻荒之地，白蓮教就是當年被驅逐出去的魔道宗門之一。
這些年魔道宗門一直沒有放棄反攻十三州，所以十三州境內時常會有魔道之人出沒。
齊天麟相信自己師妹沒有說謊，但也沒有衝動，而是非常有禮貌地朝長月詢問道：「不知姑娘可否解釋一下身上的血腥味和恆塵香的來源？」
長月見事情都到了這一步，於是不再隱瞞：「我是遇到一個受傷的女人，她想殺我，被我反殺了，屍體就埋在不遠處，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看。」
紫衣女驚訝道：「袁欣瑤死了？」
齊天麟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袁欣瑤那妖女性情狡猾，又擅長易容術，他們為了找到對方費了不少功夫。要不是師妹有恆塵香，恐怕那妖女早就隱匿到茫茫人海里去了。
「我沒必要騙你，屍體就在那兒。至於你們說的恆塵香，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我的確見過花月，如果你們說的是那個採花大盜花月公子的話，那就沒錯了，他也死了。」長月繼續解釋。
「花月也死了？！」紫衣女不可置信地說道。
這時長月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紫衣女道：「你該不會就是那個被花月騙了的紫苓仙子吧？」
紫衣女被這麼一問，頓時漲紅了臉：「是……是我又怎麼樣！」花月簡直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見長月一臉鄙視地看著自己，紫苓氣急敗壞道：「當初我又不知道他是騙子，那傢伙花言巧語的，我被騙一下怎麼了！」
當初紫苓初遇花月的時候既不知道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採花大盜，也不知道他魔門弟子的身份。
事實上，知道花月是魔門弟子的人寥寥無幾，紫苓也是在得知自己被騙之後，憤恨地請自己的宗主父親仔細調查他的來歷，這才知道他原來是一個隱藏身份的魔門弟子。
長月把自己遇到花月的經過也告訴了師兄妹倆，他們彼此之間的誤會才解除。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長月堅持帶他們去看了女人的屍體。
死的的確是白蓮教妖女袁欣瑤。
經過師兄妹倆的解釋，長月得知他們是為了尋找花月公子才找上袁欣瑤的。靠著恆塵香，他們鎖定了袁欣瑤的位置，一路追蹤到了靜安寺附近。
恆塵香流雲宗特製的一種香料，只要附著到人身上，沒有特定的解除方法，幾乎可以做到一年都不消散。只不過這種香氣味隱秘，一般人根本聞不到。
而紫苓天生嗅覺靈敏，能夠輕而易舉分辨出恆塵香的味道。
恆塵香的配方並不單一，能通過調整部分製作原料來區分它們之間的差別。
袁欣瑤和花月身上的恆塵香配方就不一樣，所以即便長月同時接觸過這兩個人，身上也沾染了兩個人的恆塵香，紫苓也能夠輕易區分出來。
誤會解除後，齊天麟非常真誠地向長月道了歉。
「真是給姑娘添麻煩了。師妹，快給這位姑娘道歉。」
「對……對不起。」給一個小丫頭道歉，尤其是打架還打輸了的對象，紫苓覺得既羞愧又丟臉。
嗚嗚嗚……脖子上的傷口更疼了！
「算了，這次我就不計較了，下次行事之前還得弄清楚前因後果，不是誰都像這麼明事理的。」長月一副我很大度的模樣告誡二人道。
「不知姑娘芳名？又出自哪家哪派？」見長月年紀輕輕就能輕鬆擊敗自家師妹，齊天麟起了結交的心思。
長月面不改色地扯謊道：「我叫白衣，既不是出身大門大派，也非世家子弟，就是個山野小民罷了。」
紫苓聞言撇撇嘴：這名字一聽就是假的，不願意說就算了，我還不想知道呢。
見長月沒有和自己二人來往的意思，齊天麟也不過分強求，他雙手抱拳道：「白衣姑娘，既然如今袁欣瑤和花月都已身死，我師兄妹二人就要返回流雲宗了，今日就此告辭，希望來日還能再見。」說完便帶著紫苓離開了。
呼~終於走了，真是麻煩！
長月如今很不耐煩應付這些，她在竹林里又練了會兒刀法就徑直回了竹樓。
一回到竹樓，長月就對桑葉喊道：「桑葉，給我燒一鍋水，小姐我要沐浴！」
雖然沒在自己身上聞到什麼味道，但那位紫苓仙子說自己身上血腥味重，這讓長月覺得渾身不舒服，所以還是洗個澡比較好。
「知道啦小姐，您稍等！」桑葉遠遠地應著。
等桑葉放好洗澡水之後，長月躺在浴盆里一邊洗澡，一邊拿著今日剛得到的《朱顏》翻看起來。
《朱顏》的修煉不算困難，長月將其中記載的真氣運行方法仔細地研究了幾遍之後，就開始在自己的臉上做實驗。
借著水中的倒影，長月看到自己的臉部肌肉開始慢慢發生變化，隨著肌肉發生陣陣扭動，她原本精緻漂亮的瓜子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四四方方的大餅臉。
嗯……有點丑了，再變。
臉部肌肉再次扭動，大餅臉變成了鵝蛋臉。
來來回回試驗了幾次，長月就差不多掌握了這個易容技能。
試試效果吧！
…………
桑葉正在院門口清洗自家小姐換下來的衣裳，突然聽到房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
「小姐…你洗好……」
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見走出來的是個陌生人，長得醜就算了，還穿著自家小姐的衣服。
桑葉大怒，將手裡的衣服扔進盆里，跳起來大喝一聲道：「你是誰？怎麼從我家小姐的房間裡出來？我家小姐呢？你竟然還敢穿我家小姐的衣服，簡直大膽包天！」
長月忍著笑意，壓低嗓子用低沉的嗓音說道：「嘿嘿嘿……你家小姐？你說呢？嘿嘿嘿……」還故意笑的非常猥瑣。
桑葉勃然大怒，抓起放在一旁的長劍，揮劍就朝長月刺去，恨不得把長月身上戳出十八個窟窿。
長月雙腳輕挪，躲過桑葉的長劍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推，桑葉就被推到一邊。
這時桑葉突然發現了不對，她陪伴長月多年，對長月的一舉一動熟的不能再熟了，剛剛那人用的輕功明明就是自家小姐的！動作習慣也一模一樣。
她收起長劍道：「不對，你是小姐！」
這時封婆婆聽到動靜後從另一間屋子裡走出來，見桑葉正在和一個陌生人對峙，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道：「呔，哪裡來的歹人，敢到這裡來撒野，吃我一掌。」
桑葉見狀趕緊阻止道：「婆婆慢著，這是小姐呀！」
封婆婆一聽趕緊收回掌勁，見那人穿著的的確是自家小姐的衣服，於是滿臉疑惑道：「小姐？」
「哈哈哈……」長月大笑著運轉功法，臉部肌肉一陣變化，不多時就恢復了原貌。「桑葉，婆婆，你們看我這易容術怎麼樣？」
桑葉見真的是自家小姐，一臉得意道：「看，我就知道沒猜錯。」
長月誇讚她道：「桑葉真聰明，看來下次我易容的時候得多多注意才是呀！」
「小姐從哪兒學得的這易容術？的確不凡。」封婆婆感嘆道。
於是長月就把得到《朱顏》的過程告訴了桑葉和封婆婆，桑葉聽完一臉懊惱地說道：「哎呀，都是我不好，沒有陪在小姐身邊，讓小姐差點遇險。」
封婆婆瞪了她一眼道：「你還是多修煉修煉吧，要是小姐都應付不了的人，你去了也是白去。」
封婆婆心裡打定主意今後要對桑葉更加嚴格一點，自家小姐進步太快了，要是不讓桑葉趕緊變強起來，以後桑葉除了端茶倒水，真就什麼忙也幫不上了。
聽了封婆婆的話，桑葉頓時垂頭喪氣起來。明明最近她已經很努力了呀，可就是遲遲不能突破，她已經停留在開脈境第七層很久了。
這日長月照舊在竹林里練習刀法，突然看到小和尚玄空站在小溪對面朝自己招手，她運轉輕功，眨眼間來到小和尚身邊，卻見智能和尚也在。
「小和尚，今日怎麼想起來到我這兒來了？」長月摸了摸玄空光溜溜的小腦袋笑著問道。
小和尚嘿嘿一笑，隨即滿眼責怪地看著自己師父道：「我師父這幾天天天帶著我在外面跑，說是要抓什麼魔道妖女。可是我們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可憐我腿都跑細了。」
智能和尚在玄空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就你多嘴。」
「所以呢，今日來找我做什麼？」長月又問道。
「阿彌陀佛，事情是這樣的，近日百花城附近有一處秘境即將開放，貧僧想讓這孽徒進去歷練歷練，但貧僧因為要追蹤魔道妖女不方便送他前去，他一個人去貧僧又不放心，所以就過來問問女施主有沒有去的打算，如果有的話，還請捎帶這孽徒一程。」
智能和尚說完，玄空一臉期待地看著長月，比起讓師父送自己去，他更希望和女施主一起。
秘境？長月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穿越到這方世界後，她還沒出過明月城，但她不可能一輩子只窩在明月城裡。如果有機會出去見見世面，她當然非常樂意。
再說了，如今她陷在開脈境十二層，遲遲未能突破到下元境，說不定突破的契機就在外面呢？老是閉門造車也不是辦法。
正好她現在不在李府，出去一段時間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不過這件事還是得回去和封婆婆她們商量商量。
「百花城離明月城有多遠？秘境何時開放？你們打算何時出發？」
長月一連問了智能好幾個問題，他都一一解答了。
百花城離明月城不算太遠，騎馬的話大概三天，坐馬車的話大概七天，而秘境則是在半個月後開啟。
問清楚大致情況後，長月說道：「這樣吧，我考慮考慮，明日給你們答覆。」
智能和尚點頭道：「如此有勞女施主了。」說完便要帶著玄空離開。
玄空一邊走一邊回頭對長月說道：「女施主，你一定要好好考慮呦，我等著你呦。」
長月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回去之後長月就把自己想要去秘境歷練的想法告訴了封婆婆，本來她還以為說服封婆婆同意要費點功夫，卻沒想到封婆婆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我們小姐修煉天賦如此之高，將來必定是要成為大人物的，可不能一輩子窩在小小的明月城，現在出去歷練歷練正好。」封婆婆如此說道。
但她接著又說道：「小姐，我陪您一起去吧，萬一路上遇到點什麼危險，老奴也能應付應付。」
然而長月並沒有打算帶封婆婆一起，於是只好說道：「婆婆還是留下吧，萬一家裡來人了，您還能幫我應對一下，桑葉一個小丫頭不成事的呀！」
聽到長月這話，桑葉頓時眼淚汪汪起來：小姐……
封婆婆想想覺得也有道理，於是說道：「那小姐一個人在外可要當心了呀！千萬不能和人逞兇鬥狠，萬事要留個心眼……」
因為不能陪在長月身邊，所以封婆婆嘮嘮叨叨和長月說了很多，長月都不厭其煩地應下了。
隔天長月給了智能和尚師徒準確的答覆，並約定第二天一早出發。玄空見長月答應一起去，高興地一蹦三跳。
到了出發那天，智能和尚早早就將玄空小和尚送到長月這裡，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沒有一絲留戀。
長月用朱顏將自己易容成了一個容貌普通的少女，然後又換上了一身樸實無華的衣服，帶著小和尚去明月城裡買了一輛馬車。
從明月城去百花城需要數日，他們不可能走路去，騎馬又太累，所以還是乘坐馬車最合適。
坐馬車雖然慢了點，但他們也不趕時間，所以還是馬車最好。
長月架著馬車行駛在前往百花城的路上，百無聊賴的小和尚將腦袋從車廂里探出來，看著長月疑惑道：
「女施主，你幹嘛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一點兒也不好看。」
長月回答道：「因為太漂亮的人容易遇到麻煩。」
其實主要還是她不想給李家招禍。
這個世界隨時隨地都在發生生死仇殺，此次出門說不定她也會遇到這種事情，所以用假身份行事能省下很多麻煩，也能防止仇家尋著身份找上門來。
她一個穿越者有點主角待遇不過分吧，主角一般都容易惹事兒！
李家這些年對她還算不錯，衣食無憂地把她養到這麼大，還花了不少錢給她看病治病，萬一她在外面惹了什麼事兒，給李家招了禍，那就實在沒良心了。
「哦……」小和尚應了一聲，隨即把腦袋縮進車廂里，但沒一會兒他又忍不住伸出腦袋道，「女施主，要不我給你念經吧？」
長月高興地答應道：「好呀，我還沒聽過別人給我念經呢。」
於是小和尚坐到了長月旁邊，用清脆的嗓音給長月默念經文，雖然長月大部分都不太聽得懂，但見小和尚念的高興，就隨他去了。
兩人架著馬車走了一天，中午只吃了一點乾糧，眼看著就要天黑了，四周又荒無人煙，長月說道：「看來今日我們要露宿在外面了。」
這時眼尖的小和尚突然指著一個方向喊道：「女施主你看那兒，那是不是炊煙？」
長月定睛一看，還真是，「走，我們去看看，有炊煙就說明有人家，我們去看看能不能借個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