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晴在臨走前說要找律師來幫柏錦沐。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律師來的速度很快，到了傍晚，就又有警察過來找柏錦沐，稱他的律師來了。
這次來的警察不再是小方警察，可這次的門依舊是緊閉著的，也依舊是沒人看著的。
柏錦沐趁著坐下來的功夫，也細細地打量起余晴給他找來的律師。
寬肩膀，高個子，挺拔的鼻樑，戴著金絲框眼鏡，身著正裝。
整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柏錦沐剛坐下，對面男人卻抬起半個屁股，向柏錦沐伸手做了個握手的動作。
「柏錦沐，柏先生對吧，我叫趙聞，是余小姐請來的律師，你可以叫我趙律師。」
柏錦沐見狀，也連忙抬起半個屁股，握住趙聞的手。
「你好，趙律師。」
客套完，兩人坐下，柏錦沐這才面容嚴肅地開口道：「趙律師，我的事，你應該聽余晴說了個大概。」
「我的事實在是太詭異了，你聽我說......」
接下來的五分鐘時間，柏錦沐除開日記，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大概說了一遍，並說了一些他的猜測，坐在對面的趙聞頻頻點頭。
講述完畢後，趙聞問出了他第一個問題。
「所以，警方還沒有找到兇器，對嗎？」
「是的。」
「你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無法提供你的不在場證明。」
「對。」
「但除了那個錄像以外，也沒有其他證據證明你當時在場。」
「恐怕警方也還無法解釋那兩具屍體為什麼會出現在女廁，只能先假定你有同夥。」
「兩個案發現場，也沒發現你的指紋吧。」
「是。」
趙聞用中指推了推眼鏡，點點頭。
「嗯，那警方還遠定不了你的罪，但是......」
話說一半，趙聞突然直勾勾地盯著柏錦沐的眼睛。
「但是你剛剛篤定是有人故意要害你，甚至專案組已經混進了他們的人，對嗎？」
「對，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但......」
話還沒說完，柏錦沐就被趙聞伸手打斷。
「事實上，我並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殺人，我也不關心這個，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幫你打贏這場官司。」
說著，趙聞又起身背著手，一步，兩步地走著。
「如果按照你的劇本，你真的沒殺人難道就沒事了嗎，兇器早晚會找到的，你家裡隨處都是你的指紋，如果藏在專案組的鬼運氣好點的話，甚至還能找到你的毛髮。」
「到時候......你覺得兇器上有你的指紋奇怪嗎。」
柏錦沐聞言被嚇得冷汗直流，但又很快鼓起勇氣，堅定的看向趙聞。
「這不是什麼劇本，我確實沒殺人。」
趙聞挑了挑眉，然後展露出一個看似和藹的微笑。
「我知道。」
柏錦沐再次緊張地看向趙聞：「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如果你真的沒殺人，那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保全自己，不然外面的人會想盡辦法的搞你。」
「我有一個辦法。」
柏錦沐靜靜地看著趙聞，全神貫注地聽著。
「我會把你包裝成一個精神病，把你送進我朋友開的一家精神病院，一兩年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出來。」
「現在的情況對你而言，洗清你的冤屈不是最重要的，你只有先藏起來，才有機會找到那個真兇，證明你自己是無辜的。」
柏錦沐點了點頭，覺得對方分析的很好，邏輯嚴密。
「那需要我做什麼，我要不要這幾天在看守所里發發顛什麼的。」
趙聞兩手交叉，撐在桌子上。
「沒那個必要，你平時怎麼樣你現在就還怎麼樣，一切都交給我就好了。」
趙聞緊接著又豎起一根手指頭。
「只有一點，如果他們再審訊你，你就繼續否認人是你殺的，別的話一句都別多說。」
柏錦沐沉重地點了點頭，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人很不簡單，他也吃驚於余晴居然能找到這種水平的律師。
柏錦沐雙手放在雙膝上，鄭重地問道：「趙律師，我們還能再見嗎？」
趙聞再次推了推眼鏡。
「理論上來講，不會了，因為沒有那個必要了，後面的情況我和我的團隊都能妥善處理的，怎麼了嗎？」
「幫我問下余晴，阿滿現在在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見阿滿一面。」
「我會幫你轉告的。」
說完，趙聞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就在趙聞即將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又鬼使神差地轉過頭來。
「對了，按照你的敘述，對手可不是那麼簡單，更不會無緣無故地去針對某個人，你最好仔細想想家裡有什麼東西可能遭人惦記上了。」
「很有可能是最近到了手裡的東西，所以你也才在最近遭禍。」
柏錦沐苦笑道：「我家裡哪有什麼東西值得人這麼惦記......」
說完這句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柏錦沐很快就閉嘴了。
除了那本日記，自己最近收到的那本日記。
可那本日記正常來講，根本不可能有幾個人會知道它的存在。
不，不一定，至少7月15號之前想知道它的存在並不難。
柏錦沐感覺自己又陷入了思維風暴，有些東西思考的越清晰就越糊塗。
站在門處的趙聞看了眼深思的柏錦沐，呵呵一笑道：「不是老話常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我也就隨口一說，你也不用太往心裡去。」
趙聞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柏錦沐後，就轉身離去。
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一束微弱的光打在柏錦沐身上。
......
後面的幾天裡，柏錦沐按照趙聞的指示，審訊時除了喊冤，別的話一句也沒有，氣得小林警官牙痒痒，這幾天反而倒是小方警官唱起了白臉，一直在旁邊勸著。
事實證明，趙聞這個人，確實很有能力。
沒過多久，柏錦沐就因為被發現有精神病，要被調去精神病院。
彼時，兇器仍未找到。
似乎除了那個錄像以外，這件案子再也沒有什麼強且有力的進展了。
離開當天，天氣不是很好，陰天，小雨。
路過一個辦公室門口時能隱隱約約聽到小林警官好像在和她的上級大吵一架。
被車接走後，柏錦沐在警局門口看到了那幾個人的父母。
他們手裡高舉著「殺人償命，嚴懲兇手」的牌子，一路追著車，急頭白臉地罵著。
看他們的嘴型，仿佛在說著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
這一畫面看上去諷刺又滑稽。
「咳咳咳！」
整部車裡除了呼嘯著的風聲，就只有柏錦沐時不時傳來的咳嗽聲了。
一切都在向說好的發展，可柏錦沐就是心裡隱隱感覺不安。
這一切似乎都發展的太過順利了，像是暴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