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塗山城。
最繁華最熱鬧的中心大街,妖馨齋店門口的一家茶樓。
今日的茶樓,生意爆棚。
只因這裡前不久來了一個說書先生。
它講的故事讓人如痴如醉,精彩絕倫。
來這裡的客人不是喝茶,而是聽書。
啪!
突然案板往桌子上,重重那麼一拍。
「書接上回,讓我們今天繼續來說說那位傳奇人物,劍神李淳罡的故事!」
「話說,那李淳罡可了不得啊,整個江湖上誰最出名?誰最厲害?誰可言不敗?」
「古往今來,只有他劍神李淳罡。」
「劍仙可以有很多位,可是劍神只有一個!」
「自出道以來,劍神七次上王權山莊,七戰六勝,妖皇不出,誰與爭鋒?」
人群之中,一個六七歲,懵懂無知的小娃娃突然像是好奇寶寶一樣,舉起手來:「那李淳罡這麼厲害,可他為什麼最後是七戰六勝呢?」
「難道他最後輸了嗎?」
小孩子,問出了現場眾人心中的疑惑,亦是所有人的心聲。
他們都想要知道,那位從不言敗,無敵了江湖半個甲子的李淳罡,為什麼和王權山莊的交戰結果,會是七戰六勝,而不是七戰七勝。
說書先生似乎是故意這麼勾起大家的興趣。
只聽他話鋒一轉,語氣加重了幾分:「那李淳罡在一生之中,曾七上王權山莊,贏了六次,可是唯獨最後一次,他失敗了!
「一把木馬牛,可折天下兵,更是當場斷裂!」
「這一切完全是因為動了,惜才之心!」
「他明明可以贏的,可是因他不願使出劍開天門,所以在關鍵時刻及時收手,落敗,斷劍。」
「自此這成為了他人生之中,僅有一次的敗績!」
「不過這並沒有成為劍神身上的污點,反而讓李淳罡這個人更加變得有血有肉起來,輸了人,卻贏得了天下人心。」
「劍神,雖敗猶榮。」
即便這些話每天反反覆覆,不知道從說書先生嘴裡說過多少遍了。
但是每一次說到劍神七上王權山莊的故事,都會讓說書先生自己都感覺熱血沸騰。
講起來,更是唾沫星子亂飛,語氣激動。
胸中一股豪邁之氣,油然而生。
這同樣也是茶樓里,現場聽客們此刻的心聲。
劍神李淳罡,真英雄也。
雖千萬人,吾往矣。
角落裡,一襲紅衣的塗山紅紅十分低調,她就這樣坐在天字一號雅間,靜靜聽著李淳罡的故事。
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但每隔十天半個月,她總會特意來茶樓一趟。
七年了。
自從上次他離開,迄今為止已經快七年了。
上一次他一聲不吭離開塗山,十多年,塗山紅紅根本沒多說什麼,現在又是這麼莫名其妙消失這麼多年。
高冷的塗山紅紅,雖是女王,但同樣也身為一個女人,有著小女兒家的姿態,「等他回來,我定要讓他好看!」
在塗山紅紅沉思之際,人滿為患的茶樓中心位置,說書先生突然大聲一喝,重重一拍案板。
「那李淳罡無敵了江湖半個甲子,可是就在七年前,他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不見了蹤跡!」
「有人說劍神厭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殺殺,從此退隱山林了。」
「也有人說劍神為了追求劍道的更高境界,一直在閉關修煉,不問世事。」
「不過,前些年有人曾在邊境帶回來過劍神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有人親眼看見他一個人去了外面!」
「劍神蹤跡,眾說紛紜。」
「以上各種都是傳聞,或許是謠言,或許是真相,但不管怎麼說普天之下劍神的下落,只有劍神他自己最清楚,至於旁人只是捕風捉影而已。」
………………
一把木馬牛,可折天下兵!
江湖無敵半個甲子,劍神已成絕響。
鼎鼎大名的劍神李淳罡,已經在江湖上失蹤了七年之久,自此成為江湖的未解之謎。
不僅是塗山,在人間界對於劍神更加推崇備至。
就在人間界。
某處偏僻的鎮子上,一條髒兮兮的大街上。
形形色色的人們每天都在大街上路過。
而幾乎這裡每天都能看見一個老頭兒,躺在大街上,睡覺。
一身羊皮裘,看起來渾渾噩噩,很是落魄。
身上散發的陣陣惡臭,像是很久沒有洗了一樣,讓人避而遠之。
即便乞丐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只因乞丐還會通過乞討,自力更生。
可是這個羊皮裘老頭,明明已經生活如此落魄,卻懶到連乞討都不願意。
每天渾渾噩噩,一覺睡到大中午才會醒來。
醒來後,羊皮裘老頭伸了伸懶腰。
然後毫不在意他人異樣的目光,就這樣歪著脖子,斜躺在大街邊上,一手扣著腳底板。
蒼蠅圍著他,飛來轉去。
……………………
對於這個突然從三四年前,流浪到鎮子上的老頭兒,附近的街坊鄰居,哪怕買菜大媽對此都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沒人知道這個老頭是從哪裡來的。
但每一次別人問他叫做什麼名字的時候。
他總是自稱自己是劍神李淳罡。
可是眾人哪裡會信一個糟老頭子的話,每次他這麼說的時候,大家只當他是一個瘋子罷了。
「哎!」
「你這老傢伙,每天瘋言瘋語的,你如果是那位劍神李淳罡仙老爺,我還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呢!
一道渾濁的目光落在徐長青身上,說話的人是一個瘸腿老頭。
他在這條大街上乞討了幾十年了。
沒事的時候,他就會過來聊聊天,偶爾打發時間。
徐長青扣著腳底板,做著極不雅觀的動作,「哎,我說你們怎麼就不信呢,當年我一把木馬牛,可是能將王權山莊都能打的屁滾尿流。」
「天上劍仙三百萬,見我也須盡低眉!」
「我有一劍,可開天門!」
……………
聽著這個穿著羊皮裘的老頭兒,在這胡亂吹噓,瘋言瘋語,不僅是旁邊的乞丐,就算是路過的行人都會對此嗤之以鼻。
一個瘋老頭,也敢自稱自己是劍神李淳罡?
開什麼玩笑!
信他才有鬼!
對於眾人的質疑,冷嘲熱諷,徐長青並沒有解釋什麼。
唯獨。
一個鎮子屠夫家的小女孩,每天都會來看望徐長青。
小女孩,穿著一身破舊大棉襖,將身體裹的十分嚴實。
整個人面黃肌瘦,一看就知道是窮人家的孩子。
雖然穿著簡陋,但是她的那雙眼睛很美,水靈靈的很純淨,就像是月亮會發光一樣。
笑起來,那小酒窩就像是一輪天邊月牙兒。
她很髒,卻又比任何人都還要乾淨。
視線緩緩落在小女孩身上,徐長青說道:「小白菜,你今天怎麼有空,又來看我了啊!」
女孩沒有名字,自從徐長青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叫做小白菜。
是這鎮子上屠夫家的女兒。
「大叔!」
「我們又見面了呢!」
雙手放在背後,她一蹦一跳,高高興興的走來,淺笑:「今天阿娘蒸了新鮮饅頭,我偷偷溜出來的時候,順手也給你拿了一個。」
「大叔,白面饅頭可香了呢!」
「我自己都捨不得吃,喏,給你嘗嘗!」
小白菜眼睛好似會發光一樣,她小心翼翼的把準備好的白面饅頭,遞給了徐長青。
然後就這樣十分隨便的坐在了地上,歪著腦袋,滿臉好奇問道:「大叔,你真是街邊說書先生,口中的那位劍神李淳罡嗎?」
徐長青微笑,自信點頭:「不錯,我就是李淳罡,憑藉一把木馬牛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那位劍神李淳罡! 」
「我有一劍,可開天門!」
語氣充滿了滄桑。
雖然人老了,可徐長青力氣還是有的。
站在大街邊上,只見徐長青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唰唰唰,原地揮舞起來。
生龍活虎,就跟表演雜技一樣。
很快一套劍法,耍完後。
不僅是小白菜看笑了,就從路邊走過的行人也都紛紛停下,一個個喜笑顏開,一邊大笑著鼓掌拍手,一邊大叫好活兒當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