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對視幾秒，他挑了下眉，好似在說
——怎麼，不認識了？
書諾率先移開視線，捏緊紙條，重重吸氣。
服了，什麼運氣。
喻也定定看她幾秒，扯唇笑了聲，站起身，上去抽紙條，宋洋湊過來看，「我三十二，你呢？」
拆紙條的手一頓，「換一下。」
不等宋洋反應，喻也抽過他手中的紙條往後走。
宋洋，「………？」
不是，他同意了嗎？
「好好，都抽完了沒？抽完換位置吧。」李德拍拍手又沖書諾擺頭，「去下面找位置。」
書諾內心複雜，一早就看見喻也坐在她旁邊的那個位置了。
她露出個極為勉強的笑容朝老師點頭，再次感嘆命運的捉弄。
時擱六年。
書諾步子緩慢的朝倒數第二排走，待她站定喻也側方，人像是沒看見她一樣，低頭打遊戲，手指靈活操作。
她吸氣，半晌，認命般開口，「讓一下。」
聲音響起的同時，英雄陣亡，喻也盯著發灰的界面看了幾秒，慢悠悠的抬頭。
一個垂頭，一個抬頭。
視線交纏，沒躲閃。
他微抬眉骨，勾唇，手機塞兜里，起身讓位置。
書諾進去，剛放下書包，少年身上清冽好聞的檸檬香襲來。
他微微靠近她，在她耳畔笑的肆意，漆黑的眼眸睨視著她，「好久不見啊，小胖妞。」
小、胖、妞。
書諾偏過頭，跟人對視，面無表情的吐字，「你很討厭。」
天知道，她小時候有多討厭別人叫她胖妞，偏偏喻也叫的最歡，生怕她不生氣。
這個外號不是因為胖，是因為小時候怕冷穿的多，跟蠶寶寶一樣。
你很討厭。
我討厭你。
聲音漸漸重疊。
喻也止住笑，不咸不淡的扯唇，眉眼冷淡下來，不再看她，直起身，帶上鴨舌帽，跟沒骨頭似的靠在椅子上翻手機。
渾身散發著冷意。
書諾收回目光，才不管他。
獨自整理東西時，前桌回頭跟她搭話。
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李暖回頭，自來熟的介紹自己，「哈嘍，新同學，我叫李暖，咱班的衛生委員。」
「你可以叫我暖暖，嘿嘿，你好可愛。」
李暖雙手托著腮看著她。
聽書諾介紹自己時，她就忍不住想和人說話，她就喜歡小甜妹。
書諾彎唇，「謝謝！你也很漂亮。」
聽的李暖心花怒放，「以後姐就是你的朋友，放心，我罩著你。」
「寶貝，有啥不知道的儘管問我哈，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旁邊的男同學偏過頭對她吐槽了句，「你可別帶壞新同學，天天就屬你八卦。」
李暖一巴掌拍人背上，「滾，有你說話的份嗎？」
「嗷。你個母老虎。」
又是一巴掌。
男同學摸著背，一臉痛苦的趴在桌子上，不敢說話了。
「………」
哇，前桌有點凶。
李暖不好意思的朝書諾笑笑，「別聽范響的，他人就是賤，男人犯賤就該打。」
書諾點頭，若有所思的瞄了眼旁邊的人。
下次他再說，那她………
「哎書諾，你飯卡辦了嗎？」
「辦了的。」
「那就行，我中午陪你吃飯，認認路。」
下了自習課，班裡頓時熱鬧起來，李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著天。
書諾笑，「好呀，謝謝。」
「客氣啥，都是同學。」李暖搖頭。
…………
一上午書諾和喻也都沒說過話，各忙各的，書諾出去上廁所，他就起身，半點話不願意多說，仿佛早晨戲謔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書諾撇嘴，懶得理他。
中午放學，一堆人，互相推搡著出門搶飯，書諾嘆氣準備寫張卷子再去吃。
李暖因為班主任臨時找她，沒辦法跟她一塊去吃飯。
等寫完最後一道數學壓軸大題，時針指向12點，她收拾東西準備去吃飯。
喻也沒走，在寫競賽題，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放下筆，微側頭，語氣淡淡，「寫完了？」
書諾拿過飯卡手停了一秒，隨後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起身，「讓讓。」
語氣生硬。
喻也哼笑出聲，「不讓。」
說完，還翹起了腿。
「你有病？」書諾擰眉，這人越來越討厭了。
「我帶你去吃飯。」似覺得強硬，喻也又補充，「你不知道食堂在哪。」
「那你先起來。」
喻也沒動，就那樣看著她，沒什麼表情。
臉上明晃晃的寫著
——你覺得我很好騙嗎？
又像之前一樣。
書諾憋氣，忍不了，控訴，「你能不能不要像之前那樣？」
不講理，霸道。
「吱。」
椅子被用力拉開，喻也同樣站起身，沒什麼表情的看她，平靜的問，「哪樣？」
「你說。」
氣氛一時間凝重。
書諾憤憤的盯著人，同時一噎。
仔細想想這人確實沒做過什麼太過分的事。
除了搶狗，但她總不能說搶她狗吧？！
她抬眸看向教室里前排的女生，正在起身收拾書本，應該是去吃飯的。
遲疑一瞬，出聲，「那走唄。」
喻也輕揚眉點頭，側身，在過道站定，等著人出來，書諾跟著他的腳步往外走，趁人沒反應過來，立馬跑到前面拉住女生的胳膊，語氣放軟，
「嗨，同學，我們一塊去吃飯吧？」
女生顯然慢了半拍，愣了兩秒緩緩點頭。
等女孩子點頭同意，她往後扭頭一臉得意，開口氣他，「誰要跟你去吃飯！」
「自己吃去吧！」
瞧書諾樂呵呵的拉著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喻也舌尖低腮，笑出聲。
「操。」
怎麼那麼可愛。
……
三十七中，共有兩個食堂，其中一個僅供高三生吃飯。
不得不說，這個學校挺有錢。
書諾咬著肉含糊不清的朝對面女生感嘆，「好吃。」
她打的飯菜全是沈悅可推薦的。
沈悅可笑，「是吧。」
想了想她又問，
「你和喻也認識嗎？」
沈悅可是語文課代表，偏科嚴重，語文能考130往上，數學只能剛過及格線，不僅李德還有數學老師背地裡都找過她幾次。
讓她好好學數學說有機會上更好的學校，為此她天天愁數學，每天使勁學，連著吃飯的時間都要縮半。
剛才那一幕，教室只有她們仨，她清清楚楚的聽見後面兩人的爭論，不免有些好奇。